860 旧帝国之落日 十三 突袭

印度新德里，维多利亚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的长廊上传了过来，惊醒了印度战区总司令迪尔上将香甜的美梦。在那个梦里面，他成了大英帝国的拯救者，他指挥的印度战区变成了一个血腥的泥潭，几百万中国人和几百万印度人在南亚次大陆上往来厮杀，战争持续了数年之久，尸体铺满了整个印度的旷野！最后……呃，这个梦还没有做到最后，这个该死的脚步声就传过来了。迪尔上将打开了台灯的开关，昏暗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个装饰豪华的卧室，还有他身边那位风韵犹存的，还在沉睡中的四十多岁的美人儿——迪尔夫人是一个英国银行家的女儿，真是一门门当户对，而且财色兼收的婚姻啊！“上将！上将！”门外传来了印度战区参谋长斯利姆少将有些颤抖的声音。“出事啦！出大事啦！”“知道了，我就来。”迪尔上将皱了下眉毛，忙轻手轻脚掀开毯子，从**下来，批了件丝绸睡衣就推门出去了。在客厅里面，他看到了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在团团转的斯利姆少将。“威廉，出了什么事情？”迪尔上将凝眉问道。“上将，刚刚收到亚历山大中将的急电，中国军队在三个小时前突袭了贾姆谢德布尔的第三集团军！第三集团军是前天中午才开始陆续赶到的，直到今天凌晨都还没有全部到齐，而且已经到达的部队也只有一个师在贾姆谢德布尔城东南完成了展开，设置了一道警戒阵地。其他部队都还没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迪尔上将挥了挥手，打断了罗罗嗦嗦的斯利姆中将。他现在根本不想知道第三集团军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敌人偷袭的。他只想知道，这个集团军在被偷袭后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还能不能作战？有没有可能击退敌人？斯利姆少将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好像是个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还能怎么样？那些印度人如果在我们的军官的组织下，摆开来还能好好打一仗，在凌晨零点时遭到突袭……当然是大混乱了，纳尔逊中将甚至都没有办法组织起一个师的部队。现在整个贾姆谢德布尔城已经全乱套了，到处都是溃兵，到处都是中国人的喊杀声和枪炮声，纳尔逊中将请求……请求允许撤退。”“撤退！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迪尔上将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一个集团军！虽然还没有到齐，可是两军六师的部队是铁定有的，差不多十万大军。短短三个小时就溃败了？这些中国人有那么厉害？“上将，亚历山大中将转过来的电报上是这么说的。”斯利姆少将迟疑了一下，忙从口袋里掏出电报递了过去。“辛格！拿我的军服来！”迪尔没有去接那份电文，而是大声喊着自己的印度仆人的名字。今晚的睡眠时间算是到此为止了，或许以后几个晚上也没有办法安睡了。迪尔叹了口气，接过一个睡眼朦胧的黑皮肤印度人递过来的上将军服，胡乱穿在了身上，就急忙向作战室的方向大步走去。此时，贾姆谢德布尔城内外，炮火连天，一片混战的情景。英印军第三集团军是在英国陆军中将纳尔逊的指挥下，花了几天时间，从中央邦的驻地坐着又闷又热的闷罐火车赶到这里。这个第三集团军所部都是这几个月紧急扩充而来的，全军上下几乎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就算是作为骨干的英国军官预备役军官，虽然也挺认真负责的在训练部队，可是这些人的脑子确仍然停留在一战的阵地战。也以为他们的对手也都是一战的老古董，只会挖好阵地稳扎稳打……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一日一夜急行军上百公里，然后在行军途中展开，直接扑上来打混战的。 要知道那些中国军队可不是什么摩托化、机械化，完全都是用两条腿走路的步兵！连续行军24个小时，走了上百公里，早就应该疲惫不堪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休息一下，就以第一批抵达的先头部队约一个多团的部队，向一个担任警戒的英印军步兵师发起了决死攻击！而且这些中国军人的进攻之疯狂，作战之顽强，在英印军官兵看来已经完全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短短两个小时之内，中国军队居然不顾疲劳、不顾伤亡的，连续向英印军队发起了十来次冲锋！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英印军第12师打了个手忙脚乱，整个警戒阵地全线崩溃。部队已经撤到了贾姆谢德布尔城内，和中国军队打起了巷战。而另外5个驻扎在城内兵营、学校还有广场上的英印军步兵师，在突然降临的炮火轰击之下，更是乱成了一团，随后又被冲杀进城的中国军队一惊吓，很快就丧失了组织，成了散兵游勇，还有不少人干脆就脱了军装，丢了武器逃命去了。不得已之下，纳尔逊中将也只能厚着脸皮西加尔各答的上级亚历山大中将发出了请求撤退的电报。“中将先生！新德里迪尔总司令官的电报，他说中国人远程奔袭，肯定的疲惫不堪，不可能坚持多久的，他要我们固守待援！亚历山大中将很快就能指挥15万大军来救我们的。”参谋长大声朗读着刚刚收到的电报，让这个早已经乱作一团的司令部稍稍安静了些。大家好像也看到了希望，参谋们也都向他们的集团军司令官投去了期待的眼神。可是纳尔逊中将的回答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他冲着自己的参谋长大声嚷道：“再给迪尔上将发急电，告诉他贾姆谢德布尔已经被中国军队攻破！我的第三集团军没有办法坚持超过24个小时！而且中国人已经打到了我的指挥部附近，现在这里已经能听到交战的枪声了！”而此时，好像是为了证明纳尔逊中将的话，外面的炮声又响了起来。是75mm的山坡在吼叫。有一发没一发动冲着英印军第三集团军指挥部外的防御阵地打了一阵。炮声过后，阵地上就传来了垂死伤员凄惨的哀嚎声，转眼又是一阵“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响起，中国话的喊杀声也在英印军司令部外围的最后一道阵地上面连成了一片。仿佛是一群从天而降的神兵一样，突然就杀到了英印军指挥中枢的眼前。英印军第三集团军司令部里刚刚被印度战区的电报鼓舞起一点的士气，一下子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黯惨淡的气氛。大部分参谋都在那里发呆，此起彼伏的告急的电话铃声响着都没有人去接。“现在必须全线撤退！给印度战区发报，告诉他们部队已经无法坚持超过12个小时……还有，司令部现在转移，我们去安全一点的地方！”说话的是纳尔逊中将，四十多岁的中将已经彻底的崩溃了，眼神里除了恐惧就是无助，匆匆宣布了转移司令部的命令之后，就第一个站起身，逃出了这个岌岌可危的临时指挥部。……印度大舰队，旗舰，光辉号航空母舰。舰岛二层的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目光都盯住了舰队的通讯参谋克拉克少校。克拉克少校手上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印度战区司令部转来的战报——英印军第三集团军居然在一场中国军队所发动的夜袭中崩溃了！也就是说，整个“莫卧儿计划”就这样完全失败了。舰队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充当诱饵，将孟加拉湾里面的中国舰队引开，所有人都不眠不休像疯了一样工作了那么多天，为的就是给陆军创造决战的机会，可是现在，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现在正有9艘中国航空母舰正在猛追这支只有4条母舰的印度大舰队！而且它们有可能会一路追到南非去，因为在印度作战的中国陆军暂时不需要它们了。“好吧！英印军还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大英帝国的陆军又不是没有被打败过，可大英帝国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因为有我们皇家海军在！”坎宁安指着海图两眼闪烁着精光，手指轻轻敲着印度洋的中央部位，冷笑道：“有我们那些中国朋友们的消息吗？潜艇有没有报告？”“还没有，长官。他们应该还在追击。”“好吧。”坎宁安蹙了下眉毛，“看起来这些中国人是要穷追不放了！对了，菲利普斯，开普敦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南非联邦军队在那里有多少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我们说不定得在那里同中国人一战了！”“南非联邦空军在开普敦集中了十一个战斗机中队、九个轰炸机中队和一个侦察机中队，一共有252架作战飞机。不过大部分都是英国和美国淘汰下来的机型，只有两个战斗机中队装备了p-37、一个中队装备的是飓风，还有两个装备了布伦海姆轰炸机的轰炸机中队。”听完了菲利普斯中将的汇报后，坎宁安感到一阵泄气。自己的230舰载加上南非的252架飞机，也只有482架战机，看数量不是中国人的至少650架舰载的对手，更别说对手舰载机的性能要远远优于英国飞机了。看来这开普敦附近同中国人决战是不可行的，只有一路跑到大西洋去了！就在此时，菲利普斯中将从通讯参谋手中接过一份电报，看了一眼后，脸上就闪过一阵狂喜，随后又一下凝重了起来。“上将先生，刚刚收到h16号潜艇的报告，中国人好像……分兵了！h16号发现了一艘航空母舰、一艘重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单独组成了一个编队以30节以上的速度在追击我们。”分兵了？坎宁安一把抢过电报，看完后立刻在海图上标出了对方所处的位置，看着那个刚刚画好的箭头，坎宁安的脸色也是有些凝重了。“最多只有450海里，以他们快过我们5到6节的速度，明天上午就可以发动空击了！”“您的意思是，对方会用一艘航母攻击我们的四艘航母？”菲利普斯中将瞪大了眼珠，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是的，用一艘航母攻击我们的四艘！我估计那艘航母应该是中国人最大的台湾号，有27000吨标准排水量，可以搭载100架舰载机。”坎宁安紧皱起眉毛解释道：“我们虽然有四艘母舰，230架舰载，可是战斗机也不过只有65架管鼻燕……对方的a4雷鹰扔掉炸弹以后打空战都未必会输给咱们的管鼻燕，更别说是fw-190c了。而且中国人的另外八艘母舰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咱们有一艘母舰受到重创，速度一降低，那可就……”“上将，要不我们解散编队吧。”菲利普斯小声建议道。解散编队各自逃生的意思就和陆军的分散突围一样，基本上就是能跑出一个是一个了。而且航母编队一旦解散，就意味着航空母舰失去了驱逐舰和轻巡洋舰的严密保护，别说是遇到对手的舰载机攻击，就是一艘潜艇也能击沉航母。中国在印度洋里面，可也有不少潜艇呢。“解散编队……”坎宁安抽出一支香烟，擦上火以后静静抽了起来，眉心也越拧越紧，好像在苦苦思索一般。过了片刻，他将手中的烟蒂重重在烟灰缸里摁灭，眼中闪过寒芒。“现在解散还为时过早！菲利普斯，我们调头北上，去干掉那艘台湾号航空母舰！等干掉它以后再解散也不迟！”“可是，上将，现在有一架中国水上飞机正盯着我们呢。”菲利普斯提醒道。“出动舰载机，轰走它！”坎宁安大声命令道：“然后我们北上，去干掉那些鸦片鬼！”……“长官，彩虹鸟6号报告，他们被三架管鼻燕追赶，已经被迫远离英国舰队了。”“知道了。”赵正此刻就靠在一张高背扶手椅上闭目养神，听到派去监视英国舰队的水上飞机被驱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样的情况每天天一亮就会发生好几次，只是今天稍微早了一些，而且英国人的管鼻燕也多了两架。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现在距离是多少？”“还有430海里，每小时缩小6海里，24小时后就能开始空击了。”孟海龙回答道。实际上用不了24小时，英国舰队就会进入理性的空击距离，只是那时将是夜晚，因此只能拖到明天凌晨才能出动舰载。“哦，还有什么消息吗？”“有一个，是陆军方面转过来的，好像是中g的军队在贾姆谢德布尔突袭了一个英印军集团军，只用了3个小时就把他们击败了。”孟海龙从一叠电报纸中找出其中的一张，递给了赵正。“竟有此事！”赵正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哪儿还有一点睡意。接过电报看了几眼，他沉吟道：“如果消息属实，印度陆上的战斗就暂时不用咱们去协助了，那样我们的航母一直可以追到非洲……海龙，你说现在坎宁安是不是也已经得到这份报告了？”“应该得到了。”“那你说，他会不会在南非沿海和我们一战？”赵正站起身走到海图台前，凝视着南非海岸线，“我们的油料还够不够？”“没有问题，有四条2万5千吨的快速油轮已经从新加坡启程，会在印度洋中部接应我们。”孟海龙伸出手指，指了下海图上印度洋中部的某个位置。赵正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去南非跑一趟，如果坎宁安还是一路跑到大西洋去，那我们就轰炸一下开普敦，然后返回……”就在此时，通讯参谋又塞过来一封电报。“长官，还是彩虹鸟6号的报告，英国人的战斗机今天盯得很紧，又有四架管鼻燕逼上来了，他们没有办法执行任务，请求返航。”“怎么搞的？”赵正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孟海龙却接过电报细细看了一遍，神色有些凝重地道：“长官，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蹊跷，现在英国舰队是在逃命，有必要为了一架水上飞机大动干戈，耽误行程吗？”起飞舰载机可是要调整航母的位置，寻找有利的风向，从而耽误一小会儿行程，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英国舰队都不会派出过多的战斗机来和中国人的水上飞机纠缠。而且，英国舰队的行动也有诱敌的成分在里面，应该没有必要隐藏踪迹才对啊。“你是说英国人想要改变航向，他们……想回澳大利亚么？”赵正思索了下道。“也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孟海龙沉声道：“长官，您还记得昨天晚上驱逐舰报告发现一艘不明身份的潜艇在我们舰队的附近吗？”“这……”赵正深吸了口气，心里一阵嘀咕。英国人的举动肯定反常，反常必有妖！可是这个“妖”是什么呢？虚晃一枪继续逃跑，改变航向去澳大利亚，还是真要找自己拼命？“长官，不如我们和主力汇合吧。”孟海龙低声建议道。“不！”赵正沉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们继续追！如果他们想来和咱们一战，那就战吧！即使把我们击沉了，他们也失去了逃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