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6 最后的决战 六 裕跑跑？

整个珍珠港要塞，现在就像置身于火海炼狱中一样，从卡哈拉山的制高点向南望去，看到珍珠港一带都是四面飞溅的弹道和高达七八米的火墙。马达的轰鸣声和炸弹爆炸的声音像怒涛一样传来。让置身于火海中，还有在远方观看到这一幕的日本人全都心胆欲裂！日军战舰和炮台的反击已经开始了，通过设立在卡哈拉山顶上的观察哨，日军发现了中美战列舰炮击的弹道，大致推测出了对方的位置。数十门大口径火炮齐声怒吼，发出好像地动山摇一样的怒吼！可是炮击的结果却让他们郁闷到了极点，仅凭一个根据弹道推测出来的位置，在漆黑一片的夜晚，炮击20几公里外的海面上一支正在高速移动的舰队！那得多高的人品才能打中？日军现在的炮击，其实就是在自我安慰，顺带着鼓舞一下士气而已……至少那位天照大神的子孙在听到日军炮台开始反击的消息后，脸上的惊恐表情，稍稍减退了一些。但是这种毫无效率的炮击却会很快暴露日军炮台的具体位置！眼下瓦胡岛的空中，可有成百上千架中国和美国的飞机的扔各种各样的炸弹或是燃烧弹呢！其中必然有不少侦察机，估计已经把日军炮台开火的照片都给拍摄下来了。等到明天天亮以后，中国人的A-4雷鹰俯冲轰炸机就能根据今晚侦察机确定的位置，用重磅炸弹把那些暴露了的炮台一个个都给干掉了！山本五十六瞧了眼在作战室中间端坐着督战的日本天皇裕仁，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苦笑。这位天皇大人是半个小时前驾临这里的，一走进来就大呼小叫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反击？大和岛和珍珠港里面有那么多的大口径岸炮和舰炮，为什么没有一门在开火反击呢？因为没有办法确定敌舰队的准确位置。山本自然不敢欺君罔上。如实回答了不能反击的理由。可是这位天皇大人明显是受了惊吓，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下令反击，无法确定对方的准确位置，有个大概的位置也要反击！就像陆军用榴弹炮覆盖敌军阵地那样……可是陆战中敌军的阵地会以每个小时5、60公里的速度移动吗？敌军阵地上会有厚达几百毫米的钢铁护甲吗？对付这些战列舰的装甲，用大面积杀伤的高爆弹可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用穿透性极强的穿甲弹……那是需要直接命中才能有效果的！而在20000米以上的距离，即便是能见度良好的情况下，远程重炮对海上移动目标的命中率也不过一二个百分点！像现在这样的夜晚，还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恐怕连万分之一二的命中率都没有。就在这时，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山本的思绪。一枚380mm的巨型炮弹正好命中了这个钢筋混凝土掩蔽部上厚厚的覆土层。近在耳边的巨大爆炸声音就像天塌地陷一样！掩蔽部里所有的人都被震倒。昏暗的电灯也一下熄灭了。黑暗中就听见有人在大喊：“保护陛下！保护陛下！”还有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刺耳的惊叫！山本五十六和掩蔽部里面的海军人员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备用电源，然后就看见裕仁天皇双手抱着脑袋卧倒在地上，朝香宫鸩彦王和西尾寺造两个人扑在天皇身上，好像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替天皇挡炮弹似的。“快点扶陛下起来！离开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又手忙脚乱将已经被吓呆了的天皇搀扶起来，向掩蔽部的门口走去。虽然刚才那枚380mm炮弹并没有能摧毁这个坚固的地堡。不过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军人员都知道，地堡的钢筋铁骨一定已经受了暗伤，顶部的覆土层大概已经被掀掉了，如果再有一枚同样的炮弹命中地堡，只怕就是大家伙的末日了！好在备用的指挥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沿着阴暗狭长的甬道，众人很快就到了另一个看上去更加坚固的地堡里面。刚刚安顿下来，各处损失的报告就像流水一样送了上来。“报告。第10号炮台中弹，钢筋混凝土掩体被击穿，12英寸岸防炮被毁，炮组全员玉碎！”“长官，第6号炮弹附近中弹两发，炮台防御墙被震裂。电力系统出现故障，12英寸岸防炮暂时无法使用。”“第2号要塞顶盖中弹一发，覆土层被破坏，主体工事四处都出现裂缝，蓄水池泄露，电力系统中断，要塞内人员出现大量震伤！”“第12号工事被燃烧弹命中，高温空气掩着通风系统涌入，造成严重伤亡！第7号工事被燃烧弹引起的大火覆盖，火势蔓延至工事内部，近卫第16联队1大队全员玉碎！”“第3号弹药库被大火波及，弹药库中存放的上万枚75mm炮弹被殉爆！殃及周围的第4号工事内的近卫第19联队……”“高射炮第一、第二、第五联队的阵地，炮兵集群阵地被全都被燃烧弹命中，引发大火损失惨重……”传来的消息都非常不好，不是要塞被炮弹命中，就是工事被燃烧弹焚毁，最让山本感到心惊胆颤的是几座没有装甲炮塔的炮台被对手命中！这些炮台刚一开火就招来了反击。很明显，中美舰队的海空协同的炮战组织水平超过了预期。甚至比起一贯以炮术闻名的日本海军来，都要略高一筹！在掩蔽部的一角，这时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声音很大，似乎是为了天皇陛下的安危！“……陛下必须离开！大和岛攻防战的第一天就损失惨重，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这样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如果陛下留在这里，肯定是凶多吉少！一旦陛下出了什么意外。日本帝国就要灭亡了！现在必须将陛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说话的是陆军参谋总长西尾寺造，这个不过50来岁的陆军大将在2.15事变前是没有一根白发的。不过现在却是满头的白发，连胡子都花白了。对于将天皇留在夏威夷以鼓舞士气的做法，他从一开始就持反对意见。战争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别说是天皇留在夏威夷，就算是天照大神亲自下来到珍珠港坐镇，估计都很难扭转乾坤了！除非天照大神的神力能超过原子弹。现在日本帝国的希望无非就是坚守夏威夷，等待德国对美国的原子弹攻击奏效，美国向德国屈服，从而让德国赢得霸权，然后再施压中国。迫使中国放弃对日本的侵略政策……而夏威夷群岛重要的地理位置。还有天皇在日本国内的巨大影响力则是裕仁手中仅剩的筹码。可是将裕仁天皇放在夏威夷，岂不是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吗？一旦瓦胡岛被攻破，那可就什么都完蛋了！哪怕是希特勒打败了美国，并且想要干涉中日战争，也无从下手了。“现在正是夏威夷决战的关键时刻。朕必须留在这里，亲领陆海军与强作战！”西尾的话音刚落，裕仁天皇反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是这个话音听上去好像有点儿发颤。“如果岛上的数十万皇军将士知道朕已经离开，他们还会有战斗下去的勇气吗？失去了勇气，大和岛还能坚持多久？”“陛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为了帝国，为了7000万国民，您必须离开夏威夷！您是全体日本国民党天皇，不能只考虑大和岛的得失！”说话的是海军大臣伏见宫博恭王。这个长了个马脸的日本皇族老前辈神色激动地大声道：“作为皇室的元老，日本帝国的海军大臣，我建议立即送陛下离开，诸君以为如何？”“对，陛下应该立即离开。”“只有保住了陛下，帝国才能有复兴的那一日。”“陛下。请赶紧离开吧……”众口一词，声音整齐无比，都是建议裕仁天皇脚底抹油马上跑路的。裕仁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低着头在那里沉默不语。伏见宫博恭王深吸了口气，走到天皇面前躬身一礼：“陛下，御前会议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恳请陛下立即离开大和岛，出巡南美洲，在南美继续领导300万皇军将士和7000万国民，与贼寇周旋到底！”说着伏见宫又是一躬到底：“恳请陛下尊重御前会议之决定，冒昧犯渎之处，臣思之不胜惶恐。”裕仁天皇其实早就后悔留在这个该死的大和岛了，只是跑路的话不能由自己说出口，要不然就显得太胆小了！现在这位伏见宫皇叔给他找了个“御前会议决定”的台阶下，他也就不在绷着了，只是长叹一声，默默地点点头。伏见宫轻轻吁了口气，又向天皇深深鞠躬行礼，然后转过身对山本五十六道：“山本君，护送陛下离开的潜艇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让陛下动身？”“有五艘潜艇在瓦胡岛北面的几个秘密基地中随时待命，不过陛下还不能立即动身。”山本五十六扫了一眼满脸诧异的海军大臣，淡淡地解释道：“中美方面一定会派出大批驱逐舰封锁大和岛周围，所以需要想个办法把它们引开，陛下才能安然离去。”……1940年3月18日，上午。瓦胡岛附近太平洋洋面。“深水炸弹准备！第一轮，放！”随着一声口令，四枚小油桶状的深水炸弹被桃园号驱逐舰尾的发射器迅速抛入海中，与此同时，另三艘协同作战的美国平甲板级驱逐舰也投下了深水炸弹。“轰！轰！”的几声巨响。原本平静的海水，如同烧开的热水般开始沸腾，海面上瞬间就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骇浪，从高空看下去，就仿佛有火山在海底爆发一样！可是，待海水平息下来后，海面上的浪花洁白而透彻，看来水下的日本潜艇还毫发无损。驱逐舰以5节的航速缓缓绕着圈子，直到声纳兵再次报告发现了海底异常声音后，四艘驱逐舰又投下了16枚第二波深水炸弹，紧接着又是第三轮。第四轮的攻击！沉闷的爆炸声裹挟着水柱，不断在海面上翻滚。直到一团混合着油污和各种杂物碎片的水团在海面上炸开，将一大片海水染黑时，这些驱逐舰才重新整队离开，前往计划中下一片需要仔细搜索的海域……瓦胡岛现在的情况是明摆着，那票日本鬼子再怎么拼命也坚守不了多久！裕仁天皇要想保住小命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而要离开这个被中美联合舰队团团包围着的瓦胡岛，唯一的渠道也只有乘坐潜艇了！早就算到这一点的中美海军自然也就将瓦胡岛周围的反潜当成是头等大事来办了。瓦胡岛周围数万平方公里的洋面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十个驱逐舰分队，近二百艘中美两国的各型驱逐舰（主要是美国的）耐心细致地搜索着每一片海域。空中则是一百多架反潜侦察机在更广阔的洋面上进行低空飞行巡逻，只要日本潜艇敢冒出头来透气。少不了就是一顿深水炸弹！远在瓦胡岛东南110海里外的台湾号航空母舰的舰岛内。舰队参谋长孟海龙正拿着一叠电报在向中美联合舰队的两位司令官，赵正和斯普鲁恩斯汇报：“第三驱逐舰分队报告：在5号区域发现一艘日本潜艇，已经击沉！第七驱逐舰分队报告：在9号区域发现一艘日本潜艇，正在攻击。云鹰52号侦察机报告：在16号区域发现日本潜艇，正在进行攻击。第十驱逐舰分队正在赶赴现场……”短短一个上午就击沉了两艘日本潜艇，还发现了另外两艘。赵正对这样的战绩自然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又问：“派去瓦胡岛的侦察飞机回来了吗？”“还没有……”孟海龙刚一开口，身边就递过来一份电报，他接过电报快速扫了几眼后，双眉一展汇报道：“云鹰36号的电报，瓦胡岛上发现的10座炮台中，已经有3座确认被完全摧毁，还有4座判定为严重受损。”“哦！太棒了！”一旁的美国海军上将斯普鲁恩斯挑了下眉梢。脸上滑过一丝惊喜。昨晚燃烧弹加舰岛炮击还有雷达干扰的作战方式看来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战果。中美联合舰队的炮击舰队只有一艘护航的美国驱逐舰在黑暗中同另一艘中国轻巡洋舰碰了一下，受了些轻伤，还有几名海军官兵负伤。参加空虚行动的一千多架次飞机也只有五架飞机被地面火力击落，另有六架飞机受伤，此外还有两架飞机在着陆时出来事故。总共的人员伤亡还不到30人，却将整个珍珠港变成了一片火海！重创了日军的海岸炮兵系统。还击落了十几架日本侦察机和飞艇。如果再算上前两天收复夏威夷岛作战中打掉的几百架日本自杀式飞机，这段时间的作战，几乎是太平洋战争以来美国海军所打得的最顺风顺水的一回了！不过身边的赵正却依旧神情严肃，眉毛微皱，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他走到海图台边上，看了一眼瓦胡岛周围密密麻麻的中美海军舰艇编队的标记，沉吟道：“瓦胡岛的局势越危急，裕仁这小子跑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咱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拿下瓦胡岛，还有裕仁天皇这条大鱼……”斯普鲁恩斯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瓦胡岛周围虽然已经被严密封锁，不过并不是密不透风，特别是到了晚上反潜侦察机无法起飞的时候，裕仁还是有一定的机会乘坐潜艇逃之夭夭的。“裕仁毕竟是皇上，”赵正抱着胳膊肘在那里喃喃自语：“是万金之躯，不会轻易弄险的……一定会有什么特殊的安排，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坐上条潜艇来碰运气的，那样还不如呆在瓦胡岛上等死呢！”……而此时，在珍珠港要塞的某个地堡里面，裕仁端坐在御座之上，脸色阴郁，正在山本五十六、伏见宫博恭王等人讨论着自己“巡幸”南美洲的计划。“伊16、伊17、伊22和伊26号潜艇已经失去联系，不是被击沉就是正在遭遇攻击！”山本五十六接过参谋长宇垣缠递过了的报告，扫了一眼，淡淡地道。听到这个消息，伏见宫博恭王脸色大变，失声道：“五艘潜艇，只有一艘躲过去了！80%的折损率，这个也……”“山本卿，如果在夜间脱离，成功的概率是否会高一点？”裕仁天皇沉声问道。“会高一些，不过也不会超过三成，而且潜艇潜航速度太慢，如果不能利用夜间远离大和岛，到了白天还是会被中美的侦察机发现的。”“那该怎么办？”裕仁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难道日本帝国的万世基业就要断送在朕手中了！”“臣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以保证陛下安然脱险。”山本五十六答道。“有什么办法呢？”裕仁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脸上也端出了镇定自若的架子。“臣大算调虎离山！”山本五十六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联合舰队已经下令夏威夷群岛海域周围所有的日本潜艇集中到可爱岛周围。估计还能有二十到三十艘！根据天气预报，夏威夷群岛海域在明后两天可能会有一场雷暴雨。这些潜艇将利用这个机会对大和岛以南海域的中美两国的驱逐舰分队发动进攻！同时再从夏威夷群岛派出四艘潜艇向南突围，给对方造成陛下将从南线突围的假象！”“什么？从大和岛上派出四艘潜艇！”伏见宫博恭王吸了口凉气，“岛上一共只有五艘大型潜艇，一下子派出去四艘是不是太多了？”山本五十六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地微笑：“四艘潜艇，加上二十多艘从南面杀进来的潜艇，总有超过三十条潜艇！中美两国的驱逐舰分队一定不可能把它们统统击沉！等待两股潜艇回合以后，再分头向东、南、西三个方向逃离……中美两国的驱逐舰分队可分不清哪些潜艇是从大和岛脱出的，他们只能分头追击。这样大和岛周围的封锁必然只能放松，到时候陛下再乘坐最后一艘高速潜艇脱离，以潜航穿过中美驱逐舰的封锁线，然后再利用暴雨和夜幕作为掩护用浮航的方式，全速向北转移。”“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顶多跑出200多海里，还在中美侦察机的搜索范围内。”陆军大臣朝香宫鸩彦王不无担忧地道。“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了！”山本冷冷道：“如果现在不走，等到这场雷暴雨天气过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说着他又抬头看着裕仁，似乎在等候天皇最后的决定。裕仁天皇也知道现在已经没有真正的万全了，海军这回拿出三十条潜艇来当炮灰，掩护自己逃走，大概已经是尽了全力。他重重的点了下头，对山本道：“那就一切拜托山本卿了！”然后他就微微抬起手，示意山本五十六告退。等到这位海军大将离开后，裕仁才长叹一声，整个人也好像瘫坐在御座上似的。他瞧了眼还在身边的伏见宫和朝香宫，又叹了一声：“两位皇叔，朕离开大和岛后，这里的局面该由谁来主持？”说完他就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陆军大臣朝香宫鸩彦王。朝香宫知道裕仁的意思，大和岛上的海军已经有山本五十六这样的大将在主持，伏见宫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陆军方面却一直是朝香宫这位兼任近卫军团司令官的陆军大臣在指挥！“陛下！臣愿意留下！”朝香宫咬咬牙，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苦差事。裕仁却凄然一笑，目光中看不到一点神采，他似乎是在看着朝香宫，又像是越过了他，看着远处的地方：“……朕有预感，日本，朕是回不去了，不过你或许还有可能回去，记得在明治神宫替朕参拜一下明治大帝的牌位，替朕向明治先帝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