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三十章 鼓山攻防战净如水,碧蓝的天面上,懒洋洋地飘浮着几朵白云,的大雁排成人字形从南方的天际飞来,消失在北面的天空。原野上,战鼓雷动。一棵小小的杨树孤零零地生长在一个小山坡上,也许是因为太瘦小的缘故,负责砍伐树木修建工事的高畅军看不起它,让它得以保存了性命,不像身边的那些同伴一般只剩下了一些残桩留在原地。小杨树在不停地颤抖,枝条上的叶子簌簌跳动,不时有几枚叶子离开树枝,随风而降,孤寂地掉落在泥地上。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踩在了刚刚掉落在泥地的叶子上,脚离开之后,那枚叶子陷入了污泥之中,失去了原本的光洁,无数只脚板从它的上方跑过,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脚板再次践踏在它的身上。“啊!”士兵们随着后方的战鼓声高声呐喊,声音直冲云霄,白云似乎受到了惊吓,缓缓地从下方奔涌的人群上头漂移开去。人们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那株孤零零的小杨树,向着前方高畅军依山修筑的营盘涌去,在两军即将发生碰撞的那一刻,生命这玩意将不值一提,变为了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三月十三日,辰时,鼓山攻防战正式打响。杨善会将手底下的一万人分成了三个梯次。轮番冲击高畅军地营地,每一个梯次分为三千人,经过斥候昨夜的一番刺探,他确信对面的敌军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声势浩大,最多只有两千人,之所以修建这么大的营盘,纯粹就是虚张声势,吓阻自己。当今日一早他派出军队前往对方营盘前挑战。敌军闭门不出,高挂免战牌的时候,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对面的这支军队只是一支偏师,故意在此拖延本方的行程而已,高畅地主力部队现在肯定还留在清河,正在日日夜夜地攻打清河城。想趁自己赶到之前,抢先攻下清河。杨善会对昨天没有立即攻打对面的敌军,而是让部队安营扎寨的命令感到了后悔,那时,让士兵们休息一阵就发起进攻,这时,自己也许早就突破了敌军的阻击,赶到了清河城下。不像现在,经过一夜之后,敌军的防御工事变得更加完善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杨善会相信在本方大军无休止的猛攻之下。今日一定能够冲垮敌军地营盘。杨善会的攻击阵型是这样安排的,直属于他的军队有五千人。其中一千五百人的骑兵,不适合于进攻防守严密的敌方营寨,他们在敌军溃逃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其余的那三千五百步卒,他将其中的三千人分成三个梯队,分别安排在三个进攻梯次中,武城,历亭各地豪强组织的乡兵一共有六千人,他们同样分成三个梯次投入到进攻中。每一个梯次两千人。这两千人负责负责最前方地进攻,在他们身后。就是杨善会的正规军,这些正规军也担当着督战队地职责,若是前方的乡兵们不战自溃,就要被身后地督战队射杀。那些世家家主对用自己的私兵去担任前锋进攻自然感觉不爽,不过,杨善会在清河的威望让他们不敢质疑他的决定,他们并不是清河崔那样的庞然大物,明知道对自己没有好处,对通守大人的命令也只能无条件的遵从。太阳光冷漠无情地撒在战场上,士兵们像蚂蚁一样爬上了山坡,武器和铠甲的闪光明亮夺目,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地士卒,他们的眼神都逐渐变得狂暴起来,恐惧不安地心情促使他们想要面对敌人,杀死对方。来到了第一道壕沟前,进攻的士卒们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板铺在壕沟上,人们从木板上跑过壕沟,向敌方的防守阵营奔去。在第一道壕沟后,是大量的拒马和鹿,徐胜治在这里安排了一队弓箭手,进攻方在壕沟上搭建木板的时候,他们躲在鹿后面朝对方发起了一轮箭雨,进攻方的前锋队准备了大量的盾牌,虽然,这轮箭雨也造成了一些伤亡,不过,那个损失是微乎其微的。毕竟,守军只有一千来人,鼓山的地形也算不上险恶,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宽广了,一千人根本就不够用,徐胜治和腾珏也不可能将一千人全部用在第一道壕沟的防守上,只凭两百来人要想阻击敌军多达两千来人的冲击,很困难。进攻方通过壕沟之后,前锋部队举起盾牌,抵挡守军的疾射,在他们的掩护下,后面的士卒就动手清理挡在自己面前的拒马,鹿等防护工事,在他们身后,进攻方的弓箭手也开始发挥了威力,压制守军的弓箭手。箭矢如蝗,在空中来回飞舞,不时有双方的士兵中箭倒下,伤重待死的士卒们倒在春天的原野上,嘴里发出凄惨的呼叫,那呼叫声随风在原野上空飘荡,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活着的士卒们顾不得死去的或者正在死去的同伴们,他们的嘴里发出没有意义的呼喊,奋不顾身地朝前方冲去,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这就是战场上一个普通士卒的宿命。高畅军利用了各种防护工事阻挡着进攻方的进攻,让敌人推进的速度快不起来,他们在这一线准备了大量的弩机。士兵们单膝下跪,一膝半蹲,上身直立,双手托平弩身射击。弩箭的威力比弓箭要大,在几十步的射程内,准确度也有保障,这些弩箭带给了进攻的杨善会部大量的杀伤。就算有不少伤亡,进攻方的人数毕竟太多了,对他们的进攻影响不是很大,他们很快将第一道壕沟后面的拒马,鹿等防护工事清理干净了,眼看,就要和防守的高畅军短兵相接了,然而,他们还没有靠拢,高畅军就潮水一般向后退去,退到了第二道壕沟的后面。进攻方没有犹豫,在低级军官的命令和驱使下,他们向前继续冲去,敌人的不战自退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这些乱哄哄的乡兵后面,严阵以待的排着整齐的阵型越过了第一道壕沟。由于时间的关系,高畅军只在营盘前挖了两道壕沟,通过第二道壕沟,以及摆在第二道壕沟后面的防护工事之后,就直面高畅军的寨墙了。高畅军躲在寨墙的木棚栏后,用弓箭,弩机等远程武器招呼着进攻第二道壕沟的敌军,不过,这样的攻击程度无法阻挡敌军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多的士兵越过了壕沟,他们疯狂地向寨墙冲过来,只要冲到寨墙下面,就能躲过箭雨制造的死亡地带。“轰!”在距离寨墙五六十步的地方,随着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从地面上消失了,地上多出了一个大坑,他们身不由己地掉进了坑里。这是高畅军事先挖好的陷阱,看上去和平地没有区别,其实上面只薄薄地铺了一层浮土,人一旦踩上去,无可避免地就会掉进去。前面的弟兄掉了下去,后面的士兵们自然知道了不妥,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希望后面的士卒能停下脚步,然而,在后面的士卒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依然勇敢地朝前面冲去,前面的士兵在后面的人推搡之下,身不由己地,像下饺子一样掉下了大坑。大坑是一道延绵一里来长的壕沟,里面事先插满了尖锐的木桩,不时,有掉下坑里地倒霉人被木桩刺穿身体。像串烧一般串在木桩上,一时却也死不了,唯有呻吟出声,惨叫连连。没有被木桩刺到的士卒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在坑内,铺着大量的生石灰,人一掉下去,激起了大量生石灰。弄得他们满头满脸,狼狈不堪。当后面的人醒悟过来的时候,那个大坑里已经掉下了不少的士卒,惨叫声从大坑里传出来,经久不散。一队高畅军从营寨的一侧突然杀将过来,先是弩箭攻击。然后像疯虎一般扑进了那些乡兵的阵中,按照五人一组地战斗队形,一点一点地收割着那些乡兵们的生命。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陷阱的原因,乡兵们的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然后,又突然面临敌军地冲击,士气更是低落得无以复加,每个人的眼中,浮现的都是同伴们惊恐的面孔。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大喊,转身向后跑去。在他的带领下,乡兵们撒开双腿。向后方跑去,这个时候。不需要比追兵跑得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了,只要那样就能活下去。位于这些乡兵后面的正规军没有想到在即将攻进对方营寨的时候,前锋部队却突然崩溃了,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前锋部队像被猎狗追捕的兔子一样漫山遍野地朝本方冲来。过了两道壕沟之后,他们和前方乡兵们的阵型已经相隔不远了,因此。并没有来得及反应,还没有等他们在长官的命令下放箭射杀溃兵。那些溃兵就冲进了他们地阵型中,不可避免地,大溃逃发生了。“杀!”腾珏双目圆睁,将一个将官模样的敌人砍翻在地,在敌军大多溃散地情况下,只有这个将官在组织士卒抵抗,当他被腾珏砍了之后,原本反身作战的士兵立刻一哄而散,调头向后方跑去。腾珏率领着五百人将敌军赶出第一道防线之后就停止了追击,在他地身前,溃散的敌军像洪流一样冲下山去,留下了一地的武器,旗帜,以及尸体。越过两道防线攻到寨墙下面花费了杨善会军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当他们从寨墙下溃逃离开,奔下山去时,却只用了不足一炷香的工夫。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如此吧!杨善会面色铁青地站在大营前的土坡上,在远处,高畅军的营寨巍然屹立,战旗在春风中飘拂,隐约可见,就像在讽刺他一样。在他面前,三千人排成了整齐的方阵,那是准备第二梯次进攻地部队,本来,第一梯次的军队败逃下来,第二梯次地军队就应该马上发起进攻,然而,杨善会并没有这样做,这三千人受到了溃兵们的影响,他们的士气也下降了不少,为了提高他们的士气,杨善会必须做些什么。在杨善会所在的高坡和那三千士兵之间,有一片空地,这时,一行人走到了空地中。其中,有十来个五花大绑的将领,他们对这次军队的溃逃负有直接的责任;其余的人,个个膀大腰圆,手持雪亮的鬼头大刀,头缠红巾,**着上身,他们是杨善会军中的刽子手,负责执行军法。那些被绑着的人个个一脸绝望,不过,他们并没有高声求饶,他们都知道,杨善会是一个赏罚分明的统领,求饶?没得让别人看不起自己。他们跪在了杨善会的面前,三千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他们身上,兔死狐悲的感触油然而生。在他们的视线中,十来把雪亮的鬼头大刀高高扬起,在阳光下,闪耀着森冷的寒光。杨善会挥了挥手。“斩!”随着军法官的一声令下,鬼头大刀齐齐落下,十来个人头齐齐飞起,血从无头的颈腔内高高喷起,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一大片草丛。“进则生!退则死!谁要是能第一个攻进寨内,夺得敌军的帅旗,升官两级,赏钱五十贯,布匹十丈!”杨善会的传令官高声吼道,杨善会一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经过刚才这一幕之后,再有如此的重赏,军心应该可用了!的确,士兵们脸上的神情变得亢奋起来,当兵打仗为了什么?除了想吃上一口饱饭活下去,自然也想升官发财啊!“出发!”随着一声令下,战鼓声响彻原野,士兵们随着军旗的指挥,向着远处山坡上的高畅军营寨冲了过去,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声势格外惊人。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