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夏少校抱着彤钻进一个隐秘的山洞。彤吓坏了，浑身发软，被救后一直由夏少校抱着赶路，说什么也不肯下来。好在天黑雨急，鬼子们没有对难民们穷追不舍，大举搜山，不久便撤回了村庄内。夏少校专挑隐蔽小路走，进洞前没遇到一个鬼子，平安无事。他杀出村庄后一直向北行，身边没有一个人，不是战死在村内就是突围时走散了。如果不是那头骡子的嘶鸣声，他肯定会和彤擦肩而过，真是万幸啊！山洞位于一座孤峰的腰部，因为向阳，洞内很干燥。夏少校简单清理一下洞内的杂物，然后从野战背包了取出一块军用毛毯，平展展地铺在地上，随即让彤躺在上面休息。彤浑身湿透，这样睡觉很容易感冒，需要生一堆火来取暖和烘烤衣物。夏少校走出洞外，开始搜寻干燥的树叶枯木，用来生火。经过一夜暴雨的侵袭，山间很难找到干枯枝叶，但是夏少校经验丰富，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理想干柴。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大堆干枯的树枝走回山洞，这样往返三趟，攒足了生火的干柴。夏少校把火生旺，告诉彤可以烘烤衣物了，然后起身准备去洞外避一避。彤没有替换的干衣服，只能脱掉身上衣服，一件一件地烘烤，自己待在洞中自然不便。谁知他刚起身，却被彤伸手拉住了，说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不如一起烘烤吧。就算是白痴也会明白彤此话的意思，她已经不把夏少校当外人了，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夏少校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执意要离开，彤肯定会伤心的，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假装正经呢！夏少校卸掉身上的武器装备，盘腿和彤隔着火堆而坐，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彤慢慢地脱掉上衣，双手举着在火堆前烘烤，脸藏在衣服后面，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夏少校明白彤心里在想什么，那也正是他内心的渴望，然而此事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先主动吧，自己曾常常以果敢自负，今天怎么变得有些怯懦了呢！他起身绕过火堆，两三步走到彤的身边。彤放下衣服，静静地抬头望着他。他跪下，双手捧起彤的俏脸，柔声问道：“彤，你后悔吗？”彤坚定地摇摇头，明眸如水，面带红晕。下一刻，夏少校已深深吻住彤微凉的嘴唇。彤激烈地回应着，仿佛要将内心的情感全部释放出来。不久，两人拥倒在军用毛毯上，渐渐融为一体……与彤尽情欢爱后三小时，夏少校和虎子意外重逢，在向北滚滚涌动的难民潮中。虎子身边只剩下三十多名游击队员，同行的还有赵山、柳素娥与数百名难民。赵山负了伤，神情萎靡，柳素娥在一旁照顾他。虎子在会合地点没有等到夏少校，便带着游击队员节节抵抗鬼子的进攻，顽强坚持到赵山规定的时间，这才快速和鬼子脱离接触，向预定的西北方向突围。但是鬼子封锁的十分严密，虎子他们连冲几次都没能突围出去，损失了二十多名游击队员。无奈之下，虎子只得带着大家朝麻田一地转移，中途遇到了赵山所率领的县委工作人员，得知仇书记已经在和鬼子的遭遇战中牺牲了，但总算成功将大部分百姓转移出去了，只有少量的百姓被鬼子堵在了包围圈中。县委的工作人员也牺牲了三分之二，好在柳素娥安然无恙，虎子也就放心了。他们合兵一处，继续向麻田一带进发，希望能有机会突围出去。这一路上，他们不断躲避鬼子的围追堵截，边打边撤，终于顺利渡过清漳河，进入了麻田一带。进入麻田一带后，虎子他们才发现自己是一头闯入了风暴中心，到处都有鬼子，简直是寸步难行。他们跟随难民潮向位于麻田西北的辽县进发，没想到竟在途中遇到夏少校，自然是喜出往外。夏少校检查了一下赵山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只是流了不少血，身体很虚弱。其它队员看到夏少校后都很高兴，但很快就发现他身边没有一个游击队员跟随，大家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结果，因为他们也有着同样的经历。彤很乖巧，主动走到柳素娥身边，帮助她照顾赵山和其它伤病员。柳素娥也很喜欢这个美丽活泼的女孩，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亲如姐妹。彤看夏少校的眼神很特别，柳素娥是过来人，立刻就明白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敏惨死之后，夏少校的心情一直不好，柳素娥和虎子都很担心，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如今彤的出现打消了柳素娥的担心，夏少校真是好福气啊，不知从哪儿认识的如此娇俏可爱的女孩！夏少校和虎子重新清点了一下游击队的人数，发现仅剩三十二人，拥有三挺歪把子机枪、两具掷弹筒和一门迫击炮，炮弹十五发。夏少校将三四十二名游击队员分成两组，他和虎子各带一组，掩护大队难民向辽县进发。逃难的人群中有当地的老百姓，也有身穿灰布军服的八路军，但是大部分八路军没有武器，看样子不像是作战人员。夏少校拦住一小队八路军询问，得知他们中共中央北方局的后勤人员，转移时和大部队走散了，只能一边走一边寻找了。其它八路军也都是总部的非战斗人员，有党校的、报社的、通讯部门的，后勤部的，虽各自隶属于不同的部门，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武器，缺乏战斗经验。近午时分，夏少校和虎子等人掩护近两千名军民，进入位于辽县附近的土窑口地区。此地大山连绵，道路难行，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岭横卧于不远处，高度约为八百米。因为岭山遍布带黑斑的山岩，所以当地人称其为麻石岭。麻石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翻过麻石岭就进入了沟壑纵横的崇山峻岭之中，可以利用有利地形摆脱鬼子的追击，成功突围。然而鬼子们肯定也不会放过如此险要的地形，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占据麻石岭，阻止八路军的大部队突围。夏少校刚要让虎子带人去抢占麻石岭，为大家打开一条突围之路，远方天空突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湛蓝的天际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正在高速朝麻石岭方向扑来，定然是鬼子的飞机无疑。“离开大路，分散掩蔽！”夏少校高声冲逃难的人群喊道。难民们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后，立刻惊叫着朝前跑去，根本不听夏少校的警告。两架日军的零式战机出现了，直接朝难民们俯冲而来，数挺大口径机枪狂喷火舌，顿时将毫无遮蔽的难民们打得血肉横飞，死伤无数。两架零式战机从难民头顶上方一掠而过，然后飞升拔高，准备在前方掉头，发动下一轮攻击。夏少校趁鬼子飞机离开的间隙，立即命令虎子带人去抢占麻石岭，绝不能让鬼子抢先占去。虎子马上带人朝麻石岭跑去，带着三挺机枪和唯一一门迫击炮，这可是游击队的全部火力了，拼老本了！夏少校留下指挥难民们有秩序的转移，那些没有武器的八路军也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坚决走在最后，掩护难民们逃向麻石岭。两架零式战机再度返回，高速俯冲而下，火舌狂喷。难民们这次学乖了，不等鬼子飞机开火，立即离开大路，四散隐蔽，虽然也出现了伤亡，但要比刚才小多了。鬼子飞机又连续俯冲攻击了三次，然后才轰鸣着向远方飞去，估计是弹药耗光了。惊魂未定的难民们重新集合起来，按照夏少校的指挥，快速朝麻石岭前进。他们都很疲惫，但是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们奋力前行，只有翻过麻石岭才算安全。难民们陆续到达麻石岭脚下的时候，虎子他们却在山岭顶端和鬼子们遭遇了。双方几乎是同时爬上山岭的，一场血战随即展开。这支鬼子部队是从辽县县城出发的，人数有两个中队，目的就是抢占麻石岭，封锁八路军突围的通道。鬼子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半小时接到指挥部的特急电报，说空军侦察机发现有大队八路军正在向麻石岭靠近，命令他们务必抢先占领的麻石岭，阻挡八路军突围。鬼子指挥官立即挑出两百人，组成的先头部队，直插麻石岭。虎子等人只比鬼子早一步登上岭顶，还来不及喘口气，鬼子的前锋就爬上来了。虎子反应最快，端起冲锋枪就冲向鬼子，边跑边打，毫不吝惜子弹，一口气射倒七八名打前锋的鬼子，弹匣告罄了。后面的鬼子仍悍不畏死地往上冲，顷刻间有涌上了十几个。虎子没时间换弹匣，反手拔出鬼头大刀，怒吼一声，纵身扑入鬼子群中，大开杀戒。随着刀光的急速闪动，鬼子们手脚、胳膊和头颅等部件，不断地朝山岭下抛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凄厉之极。眨眼之间，十几名鬼子全被虎子斩杀殆尽，日军失去了抢占麻石岭的最佳机会。趁鬼子们重新组织进攻间隙，虎子立刻命令游击队员修筑简易阵地，三挺轻机枪和一门迫击炮也都架设就位，只等鬼子进攻了。麻石岭上山岩众多，可以提供天然的掩体，躲避鬼子的炮火轰击。鬼子们很快就开始用炮击麻石岭，除了十几门迫击炮外，居然还有一门75毫米山炮，威力巨大，压制的虎子等人抬不起头来。鬼子的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蜂拥着朝岭顶冲来，至少也有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