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犬养一郎的副官比虎子早一步进入小院,用力敲门,屋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能再等了,他果断推门而入。今夜这场火着的太过突然,副官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必须尽快通知犬养一郎。虎子远远瞧见有人急匆匆地走进小院,不禁担心鬼子们会对夏少校下毒手,急忙跑步前进,盒子炮处于临战状态,准备直接杀进去救人。站在院门的两名卫兵看见有人从黑暗中跑过来,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人,没太在意,等临近了才发现来人穿的竟是平民服装,二人刚想举枪瞄准,虎子却抢先开枪了。两声短促沉闷的枪声过后,虎子闪电般蹿入院内,对两名倒地的卫兵不屑一顾,他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进入院中,他双眼四下一扫,目光锁定房门微开的卧室,毫不迟疑地直冲过去。听完副官的汇报,犬养一郎立即掀被坐起,快速穿衣,躺在**的师艳红依然睡意朦胧,大部分白嫩的肌体**在棉被外,看得副官一阵心热。犬养一郎刚把一条腿伸进军裤中,屋外就响起了枪声,他脸色一变,不知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用吩咐,副官赶忙转身出去查看,不想正好和闯进来的虎子照了个面,顿时大吃一惊。他反应很快,立刻本能地伸手掏枪,可还是比虎子慢了半拍,盒子炮瞬间连吐三颗子弹,副官胸前立时血光崩现,人一声未吭地仰头便倒,当场毙命。事发突然,犬养一郎的应变能力极强,就在副官中枪倒地刹那,他迅速抬手打翻了摆在床头柜上的台灯,屋内立刻漆黑一片,同时往地上一滚,躲开了最显眼的位置。灯光乍灭,虎子失去了目标,也不敢随意开枪,怕暴露自己的方位,谁知鬼子手里有没有枪。屏住呼吸,虎子躲在屋中一角,用耳朵去搜寻对手。从现有的情况判断,这里不是关押夏少校的地方,而是鬼子军官的住所。灯灭的瞬间,他看到**躺着个赤身**的女人,能单独有女人陪寝的鬼子,军衔肯定低不了。今晚能干掉这鬼子军官也算没白来!犬养一郎虽说是久经沙场,但像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还是头一次,心跳得厉害,呼吸急促。被打死的副官跟了他三年,一直表现不错,他正打算带他一块去南方军总部报到,没想到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凶手是谁都没看清楚。虎子听声辩位,果断连开两枪,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他浪费。由于是凭感觉开枪,两发子弹击中了地面,其中一发弹头反弹起来划伤了犬养一郎的大腿。他忍住没吭声,伸手握住旁边一把木椅的椅腿,奋力向床的方向扔去,希望能引开对手的注意力。果然,木椅落地后,对方又开了一枪,犬养一郎趁机爬起来就往客厅跑,没穿裤子,光腚的样子十分狼狈。虎子的枪法可没有夏少校那么神,面对快速移动的目标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两枚弹壳跳出抛壳窗,子弹没能击中犬养一郎,坐失良机。虎子飞快地更换弹匣,穿过客厅,冲入院内,犬样一郎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口。他紧追出去,却已看不到犬养一郎的踪影,又追出近一百米,一无所获,心里别提多窝火了。他还想继续搜索,但枪声已然惊动了鬼子,杂乱的脚步声正迅速朝这里集中过来,该撤离了。虎子没有选择从原路撤离,事实上他也找不到原来的路了,只好是那里人少往那里走,碰上死路就翻墙,最后竟误打误撞地从东面翻出师家大院,来到了一条横街上。他今晚必须离开上阳县城,一旦鬼子天明后展开全城大搜捕,自己一个外乡人是绝对藏不住的。至于打探夏少校生死的事儿,还是回到山里跟李强商量商量的好,毕竟他们在县城里有眼线,比自己这样瞎闯瞎撞要管用的多。此时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才能逃出城去,走正门肯定行不通,只剩下从翻城墙这一条路了。县城的城墙有十五六米高,直接跳下去必死无疑,要是有绳索一类的工具就好了,可这大半夜的去那里找绳子呀!虎子没工夫多想,决定先到城墙上看看再说,或许不用绳索就能逃出去。县城内的巡逻队都被指挥部的大火给吸引过去了,虎子很容易地就爬上了北城墙,惊喜地发现这里的城墙年旧失修,风化严重,表面坑凹不平,正好可以为手脚提供借力的地方。虎子当即翻身往下爬,格外小心地用手脚抓蹬坑凹不平的墙面,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大约下行了七八米,手脚已找不到可供借力的地方了,他低头往下瞧瞧,根本看不到地面上的情况,不能冒险往下跳,万一碰上沟壑就麻烦了。贴紧墙面滑下去!他突发奇想,手脚立刻紧贴墙面,依靠两者间的摩擦力来控制下滑的速度,最终成功落地,不过手掌却磨的生疼。略微辩认了一下方向,虎子便朝自己藏背包的土沟走去……来到八路军的驻地已经有三天了,夏少校的腿伤正在快速的康复中,可以拄着木拐四下走动了。为了安全起见,刘营长并未向营内的其它人透露夏少校的身份,只是向上级作了汇报。他得到的指示是:一定要治好友军的伤,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如果伤势严重的话,可以送到总部医院去救治。夏少校已请刘营长帮忙打听李强等人的下落,但至今仍无消息。他不害怕鬼子们进山搜剿,却担心内奸一天查不出来,李强他们就时刻处在危险当中,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来。刘营长这几天公务繁忙,很少有时间来看他,他也不好意思催促人家,唯有耐心等待了。八路军驻扎的这个村子叫杜庄,有百十来户人家,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夏少校养伤的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姓杜,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一个四十多岁极豪爽的汉子,媳妇是典型的山里女人,勤劳能干,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条,两人育有一子一女,日子虽苦却也温馨快乐。夏少校现在的身份是八路军的伤员,所以他那套扎眼的行头已然换成一身七成新的八路军军服,狙击步枪和野战背包也暂时交给刘营长保管,仅带一支大花口撸子防身。杜家的小儿子今年十四岁,人小鬼大,精力旺盛,天天缠着夏少校讲杀鬼子的故事,似乎永远也听不厌。今日无风,艳阳高照,夏少校坐在院里晒太阳,一边抽烟一边给小杜讲故事。杜庄位太行山深处,与山外缺少联系,消息闭塞,年轻人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夏少校所讲的每一个细节都令小杜兴奋不已,时常插嘴提问。夏少校阅历丰富,口才也不错,故事讲得跌宕起伏,就连在一旁忙这择菜作午饭的杜大嫂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故事刚讲到一半的时候,刘营长带着一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院来,夏少校立刻不讲了,正在兴头上的小杜明显有些不高兴,却被母亲急忙拽到的一旁。刘营长没有当场给夏少校介绍中年男人,而是示意他进屋去谈,搞得还挺神秘。进屋后,三人坐在炕上,刘营长这才正式做介绍,中年男子原来是中共漳河地委的赵山同志,是专程赶来这里向夏少校了解一些情况的。看到夏少校一脸茫然的表情,刘营长连忙解释道:“你不是让我帮忙打听李强等人的下落吗,我当天就向团部作了汇报,他们很快就联系上了主管上阳县的漳河地委,赵山同志就是前来了解情况的。”漳河地委为什么要派人来向自己了解情况,这事情绝不似刘营长说的那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夏少校想到这里,便直接了当地问赵山:“赵先生,李强他们现在在那里?”赵山却反问道:“你是如何认识李强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夏少校无声冷笑,“你这是在审问我吗?”“请你如实回答,这很重要。”“我要是不回答呢?”“这……”双方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屋内的气氛十分尴尬。刘营长看出夏少校不喜欢赵山的问话方式,所以才故意拿话顶他。搞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也始料未及,自己只得出面作和事佬了,便笑着朝二人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不要伤了和气吗!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看咱们边吃边谈怎么样?”不等两人回答,刘营长便扭着屁股下炕开门,高声问杜大嫂午饭做好了没有,杜大嫂说做好了,马上就送过去。经刘营长这么一搅和,僵局被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夏少校掏出纯金烟盒,打开取两支香烟分别递给赵山和刘营长,赵山微笑着接过香烟,对自己刚才的问话方式向他道歉。夏少校摆手说没关系,一点小误会而已,然后就简单说了说他是如何在北峪村认识李强的,又是如何一起联手端掉了鬼子的岗楼的,专拣重点说。赵山听得很认真,还掏出一个小本子将重要的内容记录下来,然后又提了一些相关的问题,夏少校也一一作了回答。该轮到夏少校发问的时候,杜大嫂和儿子把午饭送进屋来,摆放在炕桌上,夏少校让母子俩一起上来吃,杜大嫂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当即摇头说不用了,自己和儿子到外面吃,说着便拉起小杜走了出去。午饭很简单:一大盘醋溜白菜,十几个杂面饼子,一碗自家腌制的咸菜,三碗熬得稠糊糊的小米饭,另外还有七八棵洗剥干净的生葱和一小碗甜面酱。夏少校最喜欢吃大葱蘸酱,当下便客气地抓起一棵生葱,将鲜嫩的葱白伸进酱碗里蘸了蘸,随后塞到嘴里喀嚓咬掉一截,就着杂面饼子咀嚼起来,吃得十分香甜。刘营长和赵山对夏少校这么快就适应了山里的饮食都感到惊讶,看他那吃饭的架势,跟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啜了一口热腾腾的小米饭,夏少校抬头问赵山:“李强有没有受伤,游击队突围出去多少人?”赵山神色一暗,答道:“李强已经死了。”“什么!”夏少校大吃一惊,“是被鬼子打死的吗?”“不是。”赵山摇摇头说,“是被上阳县委以叛徒的名义处死的,说是他出卖了游击队。”“这绝对不可能,游击队是李强亲自组建起来了,他怎么会是叛徒呢,上阳县委一定是搞错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希望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