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信任胤禛的。但是当皇帝的谨慎之心让他觉得要仔细查证一下,其实他也不想相信胤祯会如此不分轻重,觉得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个下贱包衣之女身上,所以密令武丹去查证。康熙以为很简单,一会就能回报的事情,可是却等了好久都没有消息,康熙有些心绪不宁,毕竟这涉及到胤禛,他寄予厚望的皇子,因此并没有心思处理奏折,在殿内踱了好久之后,看着天色已晚,有些疲惫,躺在炕上休息,并吩咐李德全要是武丹回报,一定要叫醒他。康熙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李德全轻言“皇上,武丹大人请求觐见。”xian开身上正黄色绣龙的薄被,踏上软鞋,揉了一下额头“让他进来,这个武丹办事越来越拖沓。”仅穿黄色内衣的康熙觉得有些凉意,李德全连忙服侍康熙披上了斗篷。又端上了热茶,康熙抿了一口,武丹满头是汗的近身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朕让你查的事到底如何?”听见康熙的问话,武丹心中一紧,咬咬牙低头轻声道“回皇上的话,那个若水并不是旗下包衣,而是江南犯官之女。”感到康熙身上戾气更重,武丹头抵在地上,接着说道“她已被送入教坊,在送上京之时侥幸拖逃,得遇十四阿哥,后来十四阿哥用一具女尸代替若水,又下手清理了教坊的人,这事也就瞒过去,十四阿哥找了一家旗下包衣将若水认为女儿。”康熙猛然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起身怒骂“这么说胤祯他是明明晓得那个贱婢是官妓,还逼着胤禛抬旗了?他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德妃也知道这件事?”“四阿哥在德妃娘娘寝宫之事,奴才并不晓得,十四阿哥今个儿在散朝时曾经抓着雍亲王说他不孝,忤逆母妃。”“够了,胤祯倒真是给朕争气,朕还以为他真有分情意,这不是那个贱婢的事,而是冲着朕的雍亲王去的,他倒真是有心思,他是不是当朕眼瞎耳聋了?”康熙只要一想到胤禛的委屈和脆弱,心就揪着。耳边仿佛再次传来她的斥责,没有照顾好她的胤禛。武丹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你先下去,这事给朕料理干净,胤祯不要脸面体统,朕还要呢,不能让皇室蒙羞,混淆皇室血统,这事要是传出些许风声,朕要你的脑袋。”武丹觉得浑身冒冷汗,连连磕头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退出大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觉得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他已经很少见康熙如此动怒了,暗自盘算着需要清理掉多少的人才能将这事完全掩盖,天子一怒,哀鸿遍地。武丹叹气,十四阿哥此事之后,必然在康熙心里地位下降,恐怕同帝位无缘。若水倒真是祸水。对着旁边信任的手下轻声吩咐“这事要不是由于你机灵也查不到,我记下你的功劳,皇上的意思还是要料理干净,你下去办妥当,就将此事忘了吧。”青衣面容寻常的男子应了一声“多谢大人栽培,属下这就去,准保出不了一丝差错。”轻步转身离开,等到武丹看不见时,青衣男子眼里带着些许得意,主子,已经按你吩咐办妥当了,十四阿哥这次不会轻易拖身。康熙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李德全,问道“永和宫那有没有消息?德妃是如何惩治朕的老四?”李德全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康熙,然后跪在地上,一声不言。康熙一看,手都有些颤动,纸张飘落在地,此时不是愤怒而是心死,后退两步疲惫的倒在椅子上,眼睛有些发红,喃喃道“难道朕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老四是她亲生之子,朕晓得老四严谨不讨喜,可是那也是她亲生,老四到底如何挨过来的?”沉思半晌,康熙吩咐“宣致远公凌柱来见朕。”一会的功夫,凌柱就来到康熙近前,虽然他收拾的很妥当,但是神情难免有些迷糊,可是看到康熙衰弱的样子和有些颤动的双手。凌柱明白这绝对是出大事了,难道废太子不老实?还是哪个阿哥受不了康熙准备造反了?康熙微红着眼睛看着凌柱,轻声道“朕决定给胤禛改宗牒,将他放在已逝的孝懿仁皇后名下,你是胤禛的岳父,又是朕信得过之人,所以朕......”凌柱心中一惊,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低声说道“皇上还请三思。”感到康熙冰冷的眼神,低头接着说道“皇上您只要不打算立太子,那就不能改宗牒,奴才晓得您心疼雍亲王,可如果记在孝懿仁皇后名下,那这不是又为阿哥们多想?也使得雍亲王恐怕处事更加艰难,皇上,奴才说句诛心之言,二阿哥的前车之鉴。”康熙盯了凌柱半晌,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朕有些被气糊涂了,亏着找了你来,只是你就没想到让老四更近一步?”凌柱怔了一下,朗声说道“皇上。奴才蒙您恩典已经贵为世袭五代的公爵,这已经是最高爵位了,而且,皇上只有亲自拼回来的荣耀爵位才是最光荣的。”康熙嘴角lou出一丝笑意,满意的点头“你陪朕说说话,齐珏最近如何?还在同你调皮捣蛋?”凌柱kao近康熙开始轻声讲起齐珏的糗事,虽然张口臭小子闭口臭小子,但是康熙从凌柱眼中感到那丝骄傲和满意,心中有些羡慕,最后开口说道“朕今个儿也很高兴,老四也晓得诉苦kao近朕了。仿佛从他十岁之后就再也不曾如此,朕,所以朕不能让他再受苦,一定要安排妥当,否则以他的个性,朕实在是有些担心,刚强易折,老四能力才干是有可还缺一些。”康熙心中暗叹,缺少一些帝王心术,驽下之道。天蒙蒙亮时康熙才放凌柱出宫,在宫门外,凌柱打了一个哈气,吸了一口凉气,眼中lou出一丝精光,弯了一下嘴角上马车回府。凌柱想到胤禛有三日的假期,那叫齐珏去雍亲王府逛逛也是不错的,也省的四阿哥太‘无聊’。康熙清理妥当穿着皇帝九龙常服,命令李德全摆驾永和宫。白天尤其是上午,康熙很少踏入后宫,所以此次踏足永和宫,使得各宫主位侧目,暗自猜测康熙的意图。德妃确实身子有些虚弱,但是还是兴奋的打扮整齐扶着嬷嬷跪迎“臣妾给皇上请安。”康熙看都没看德妃,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扫了一眼德妃仿佛要起身,沉声说道“朕有说你可以起身了吗?是不是进宫久了规矩体统都忘记了?用不用朕重新指派一个嬷嬷教教你?或者你......”想到了胤禛,康熙收住了话,德妃脸色苍白,面向康熙跪好磕头“臣妾该死,请皇上赎罪,臣妾身子虚头有些晕忘了规矩,皇上赎罪。”“身子虚?脑袋晕?你病了?”康熙不经意的问道,德妃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康熙,想了一下低声说道“皇上,那日胤禛来请过安之后,臣妾就身子不舒坦,传了太医。让好生养着。”康熙打断德妃的话“这么说是老四气到你了?”德妃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皇上,胤禛很有孝心,只是臣妾无法教导好胤禛,心中有些难过。”康熙压了压火气,但是还是没有压住,看了一眼四周服侍的宫女太监,既然她都能颠倒黑白,又何苦心心念念给她留体面?“这么说,老四在你心里还是挺重要的了?你还晓得教导朕的雍亲王?”康熙看着德妃阴狠着开口“看来你真应该好好长长记性,后宫不得干政你是不是忘到脑后了?你有那空不如好好教导一下老十四吧,他都已经被你宠惯成什么样了?为了一个贱婢就抬旗,他把祖宗的家法放在何处?你是不是让朕废了才能明白?而且那贱婢妄图同老四福晋相比,她是什么身份?甚至还有人推波助澜,你就是这么教导老十四的?”看着德妃有些懵懂,康熙想了一下“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同德妃单独讲。”一会殿内只剩下坐着的康熙和跪着的德妃,康熙起身,来到德妃面前,沉声气愤道“你还不服气吗?迷住老十四那个女人竟然是官妓,你还要给她抬旗,是不是嫌胤祯脸面丢的还不够?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虽说你出身低微,可也在宫中已久,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好好的胤祯竟然会如此没有体统规矩,让朕不由得怀疑当初怎么册封你为妃的?”德妃此时如同被霜打了一样,瘫坐在地上,泪留满面,虽然有些恨胤祯的隐瞒,可是咬牙拦下所有罪责“皇上赎罪,皇上,那个贱婢是,是十四福晋进宫时对臣妾所言,出自包衣但才情极高,所以臣妾才动了心思,没成想竟会如此,皇上赎罪,臣妾也是被蒙蔽的,都是那个贱人居心不良,魅惑胤祯。”康熙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德妃,哪怕你把对老十四的一分之心分给胤禛,也不会这样,算了,朕也不想多说了,那个官妓朕就交给你处理了,为了老十四你应该下的了手吧,朕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你可晓得?德妃,这是朕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了。”德妃磕头说道“请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再让皇上失望。”康熙看着殿外,嘲讽道“把你的手段都用出来,那个官妓不是清高,自认为是才女吗?德妃,朕不希望她只是简单的消失?”德妃应了一声,眼中带着愤怒,咬着牙暗道,我怎么让那个贱人死的那么容易?康熙深吸一口气,走了几步,停下高声叫道“来人。”一个太后宫中的教养嬷嬷进来俯身行礼“奴婢给给皇上请安。”康熙回头看了一眼德妃,嘲讽的笑笑转身离开。德妃看见康熙远去想要起身,那个嬷嬷沉声直接道“太后懿旨,德妃娘娘跪接。”德妃只能跪在那里,嬷嬷开始念太后的懿旨,这一念整整念了六个时辰,女戒女则,祖宗的家法等等全都包括在太后的懿旨中,德妃虽然疲惫的想要晕过去,可是一想到康熙离去的神情,只能咬牙挺着,等到嬷嬷嗓子沙哑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时,又有一个内侍进来传旨道“皇上口谕,德妃娘娘潜心向佛,为四阿哥祈福,自愿闭门诵经一年,宫外之人不得探视请安,打搅德妃娘娘清修。”德妃闭上眼睛瘫倒在地,喃喃道“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内侍凑近德妃轻声道“皇上还有交代,让德妃娘娘处理完事情后再为四阿哥祈福,两日内必须办妥。”行礼之后,退了出去。嬷嬷上前扶住了瘫软没有一丝力气的德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暗笑,但还是关切含泪道“主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呀。”德妃躺在椅子上,感到双腿麻木的没有一丝知觉,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无力道“不要说了,让我歇一下,攒足力气好处理那个祸水。”嬷嬷给德妃盖好了薄被退了出去,德妃喃喃道“老十四,老十四,你怎么这么愚蠢,额娘为你付出了多少,为你用了多少心思,你可晓得?”德妃明白宫外之人不得探视请安,这就意味着她会整整一年都见不到胤祯,而且就是这两天,她也明白康熙不会让胤祯再来请安的,最有可能将胤祯派出去办差。而强调宫外之人,这也意味着宫中妃嫔可以到访,想到宜妃等人的善意,德妃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虽然胤祯伤了德妃的心,可是她还是惦记着他,以胤祯的个性,在如此复杂的朝中,他会不会冲动?德妃轻轻叹气“胤祯,你也应该长大了,额娘,再也护不住你了。”果然不出德妃所料,康熙回去就下旨急令胤祯去盛京办差,胤祯并不晓得若水之事已经漏了底,收拾整齐后,就带着护卫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