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内,康熙盘膝坐在铺陈着黄色绣着团龙厚褥子的暖炕上。在他前面摆放着一张红松木的炕桌,上面摆着八碟荤素搭配得当的菜色,康熙拿起象牙的筷子,将白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仿佛在品味一般,咽下后,轻声问道“朕的致远公说什么来着?”“回皇上,致远公说是,‘萝卜白菜保平安’”李德全脸上的笑意十分的僵硬,地上还跪着武丹呢。康熙放下筷子,眼里透着一分的笑意,叹道“虽然粗俗,但朕觉得身子要轻快上许多,清淡点好。”端起白瓷浮雕着有些童趣儿的小碗,里面盛得是红豆饭,看着就很有食欲,想要用汤泡饭,李德全忙说道“皇上,奴才听致远公所言,用饭时不宜用汤。省得伤了肠胃。”康熙仔细的嚼着米粒,唇齿间留着淡淡的米香,耳边仿佛响起了凌柱有几分无赖但透着真诚的建议,瘦骨嶙峋的手轻划着碗上的图案,鼻尖清嗅屋里果然也没有往常浓烈的熏香味儿,透着清新,扫了一眼旁边的九龙香炉,里面应该装满助睡眠的花香,心中很是烫贴,对于儿子们的不孝,仿佛也不在意起来。“撤吧。”李德全指挥着内侍将桌子上的饭菜撤下,偷偷的看看康熙的脸色,轻声说道“皇上,十四爷在殿外跪了大半夜了,夜风很强,奴才瞧着还飘着些许的雪花,您看?”“让他跪着。”康熙啪的一声将茶杯搁在桌子上,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他还有脸来向朕请罪?夜风很强?正好吹吹他发热的脑袋,也让他清醒清醒。”武丹的膝盖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但却不敢移动分毫,脸色苍白,神情非常的可怜,对于十四阿哥的传闻,他也很是为难,也曾极力协助十四阿哥压下此事,毕竟现在太后病重。康熙身子不愈的情况下,怎么能再传出这事?可是他同样小瞧皇子们的心思,能在一日之间传遍京城,哪是一般人的手笔。“朕同你说过什么来着?难道你不记得?你是朕的奴才,更是朕的耳朵,可是十四阿哥的事满京城的人都晓得,朕反倒是最后只晓的。”“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武丹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康熙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了武丹的衷心,“十四阿哥真是在太后病重的时,饮酒纵欲?”“回皇上,十四爷前几日被十爷拉去饮酒,而且最近一段,十四爷也常常宴请兵部的属官,至于纵欲?奴才实在是不晓得。”“老十四,老十四。”康熙心下觉得十分的失望,胤祯是有才干的,若是用好了会是胤禛的助力,不过如今看来他同老八一样,都被皇位耀花了眼。眼里闪过一丝的怒气。康熙同样也很为难,虽然他有心为胤禛将来做安排,但当皇帝已久,又有废太子的教训,虽然意属胤禛,但帝王心术,对权力的掌控欲望让他不会完全的相信胤禛,更不准许胤禛此时就是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所以他对胤祯是宠爱有加的,可如今胤祯出了这种不孝的事情,要是不处置,那大清以孝立国就是笑柄,若是重重的处置,必然会引起八阿哥等人的反弹,到时朝局一乱,那后果不堪设想。“武丹,这次朕暂且记下你的过错,若是再有此类事,你就提头来见朕。”“奴才叩谢皇上不罪之恩,奴才一定恪尽职守,请皇上放心。”武丹磕头后退了出去,在大殿之外,看见跪在冰冷的青砖上的胤祯,他的肩头已经落满了雪花,甚至身子都不由得打着冷颤,脸色僵硬惨白,嘴唇发紫,就是如此胤祯还是执着的跪着,武丹看看已升到正空中的明月,觉得这雪是越下越大。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行事不够谨慎?走远时武丹回头,看见胤祯已经起身,被内侍扶着进了东暖阁,父子亲情哪是说断就断的?不过十四阿哥这罪可是没少遭。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浑身冰冷的胤祯更是颤抖个不停,手脚都不听使唤,跪爬到康熙进前“皇...皇...阿玛,儿子来...向你请罪,儿子...没有...儿子罪该万死。”“李德全,扶老十四起身。”胤祯想要摆拖李德全的搀扶,“起来回话,你这样朕瞧着也不好受。”胤祯摇摇晃晃的起身,脸上倒不是苍白而是通红,脑子很晕,但强打着精神“皇阿玛,儿子...儿子不是喊冤,儿子真是被完颜氏所误,没成想她心胸狭窄善妒,让...让...有身子的如玉...伺候,如玉年岁小,又一向纯净出尘,儿子本就偏疼她几分。也曾经许诺若是她能添血脉,就请封为侧福晋,完颜氏善妒她,儿子,儿子,皇阿玛,儿子血脉单薄,怎能拿子嗣不当回事?若是晓得如玉有了身子,死也不会让她伺候。”康熙盯着胤祯,并没有说话,“皇阿玛。这事儿子觉得丢脸,就没提起,儿子再不孝,哪能真的在皇玛姆病重的时候行房?尤其是最近儿子忙于兵部的差事,早出晚归,又担忧皇玛姆的病情,皇阿玛,儿子知错。”“真是如此?”胤祯连连点头,发誓“皇阿玛,儿子不敢欺骗你,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儿子愿,愿...”头晕得更厉害,身子向前倒,李德全忙搀扶住。“老十四,你的性格拖挑好动,朕也是晓得的,但若说你不孝,朕也不信。”康熙听他这么一说,仿佛找到了一个好缘由,“你福晋,若是真的贤惠有何至于此?你府里那些不成体统的事情,朕很是失望,当初德妃给你千挑万选的完颜氏,朕瞧着就不太稳妥,想要给你另指福晋,哪知德妃偏偏看重她,没成想他竟然如此不晓得轻重,她怎配为皇子福晋?”“皇阿玛,儿子,儿子已经狠狠的责罚了她,而且她身子本就不好,又羞愧难当已经病倒了,儿子已经将府里的事情交给年氏代管,让她养好身子,顺便闭门思过。”“你府中的事情。朕也不想多过问。”康熙垂下眼帘,敛去眼里的冰冷“但这事朕要不罚你,也无法对天下百姓交代,大清又何以立国?胤祯,朕革去你贝勒爵位,将为贝子,你可服气?”“谢皇阿玛,儿子宁愿无爵也想让皇玛姆身体安康,儿子...儿子...”胤祯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康熙瞧了一眼,抬手吩咐“送十四贝子出宫。”内侍架着胤祯走了出去,凉风一吹,胤祯眼球不由得微微转动,康熙的话,仿佛印在他的脑海里,当初额娘若不是中意完颜氏,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娶到凌柱的嫡女?是不是这样?胤祯浑身发烫,混浆浆的脑子容不得他多想,几乎跪了六个时辰已经彻底耗尽了他的体力,康熙对他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让他心安,虽然降为贝子,还是有机会在升上去,放下心情的胤祯彻底的晕了过去。而他并不晓得,此时东暖阁内的康熙却念动着佛珠,轻声道“那可是他的结发之妻,是他嫡子的亲生额娘,宠妾灭妻,如此无情无意,朕...德妃,你倒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好儿子。”德妃在宫中由于胤祯的传言更加的艰难,太后虽然病体虚弱,但更是借着这个机会更加严厉的整治了她,德妃的身形也更是消瘦,脸色灰白,不上脂粉,甚至不敢出永和宫,而且德妃刚一听说胤祯的消息就吐了血,身子更是弱上几分,却也只能强打着精神去慈宁宫侍疾,默默的忍受着太后的刁难,以及众人的嘲讽,心中更是难过,一肚子委屈郁闷无处发泄,神情很是衰弱。等到德妃听闻胤祯在风雪之夜入宫长跪殿门请罪,虽获康熙召见,但最后却被抬出了皇宫,甚至被康熙削爵为贝子,再也支持不住的德妃同样晕了过去,宫女太监连忙传太医,诊治后,德妃悠悠的转醒,拉着嬷嬷的说紧张的问“老十四,如何?他的身子能承受的住?”“娘娘,您且放宽心,十四爷虽然身子虚,但却不大碍,静养几日也就好了。”嬷嬷将汤药细心的喂给德妃,眼里透出关切“反倒是娘娘您,太医说您急火攻心,身子虚弱,要多加注意,千万不可再累着。娘娘,您可一定要想开才是,十四爷虽然降为贝子,但皇上也以体谅十四爷,您尽管安心就是。”“安心?”德妃咳嗽了起来,推开汤勺,“你不了解皇上的性子,老十四这次是着了道,也不晓得是哪个挨千刀算计他,我的胤祯,要多努力,才能挽回如今的劣势?”“娘娘,十四爷是个争气的,必不会让您失望。”德妃瞧见嬷嬷的为难,沙哑的问道“怎么了?”“十四福晋病了,如今府里主事的是年侧福晋,十四爷...”德妃猛然起身,捂着昏沉沉的脑袋,轻声斥责“糊涂,胤祯这事做得糊涂,这还有规矩吗?让完颜家的脸往哪放?完颜氏的娘家姻亲遍布六部,哪怕再不喜欢,面上也要过得去,架空她不就是了,为何偏偏生病?年羹尧风头再盛,也只是个汉军旗出身得奴才,落在皇上眼里也逃不了好。”德妃越想越是着急,不停的咳嗽,唾液里含着血丝,“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您在十四阿哥才稳妥。”“事已至此,只能指望完颜氏的病快点好了,也不能太快,那样更是惹人非议,老十四,为何不来问问额娘再处置,你的心乱了,让人有可趁之机。”德妃挣扎着起身,“您这是?”嬷嬷上前扶住,德妃暗黄无光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嘴角lou出苦笑“做什么?去侍奉太后娘娘,如今可容不得再踏错一分。”“娘娘为十四爷可真是尽心竭力,十四爷一定会心存感激,好生的孝顺您。”德妃kao在嬷嬷身上,身上无力,但眼里却透着光亮,“胤祯是本宫亲自生养的,他不会不孝顺,本宫今日所受的屈辱,来日必报,宜妃,荣妃,咱们走着瞧。”Ps十四阿哥看重的是齐珞身为凌柱嫡女的身份,并不是真的喜欢齐珞,在众人眼里,同样更看重齐珞的身份,虽然她现在长的还不错,但也不是万人迷,而且齐珞的性子出了胤禛和亲人没有任何人晓得,就连杨康知晓的也不多,在皇子们对她的兴趣,仅仅停留在宠臣之女上,而且十四阿哥是嫉妒胤禛的,有看到凌柱的圣宠,齐珏的争气,更是羡慕,呵呵,在他们眼里全力永远是最重要的,齐珞就是权力的附属品而已,甚至可以说就是出身好的精致花瓶而已。我不喜欢万人迷主角,不喜欢清代皇子好像没见过女人一样,所以才这么设定的,剧透一句,齐珞呀,有些事情她真是躲不掉,只能说胤禛将来会有甜mi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