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将齐珞安置在铺陈着大红褥子的暖炕之上。虚空的手停顿半晌,才缓缓的放在她的额头之上,眉头紧皱,果然烫得很,脸颊间微微泛着红晕,往日娇嫩欲滴的嘴唇,也不见那分光亮,有几分苍白。“皇上,奴婢先伺候娘娘换朝服。”秦嬷嬷对齐珞意外昏厥也担忧不已,胤禛停顿一瞬,眼中含着厉色看了秦嬷嬷一眼,随即退后两步,秦嬷嬷身子一僵,不敢抬头,亲自将齐珞身上厚重的朝服退了下来,旁边的八名宫女颤颤巍巍的上前接过齐珞所穿戴的朝冠等物,快步退了出去,胤禛心中泛起一丝的悔意,若不是执意将封后大典办的隆重华贵,兴许她不会病倒。“皇上,太医来给娘娘请脉。”胤禛坐在寝殿摆放的檀木圆椅上。虽极力隐藏,但语气里还是带着一分的焦急“让他进来。”秦嬷嬷将幔帐从金制的龙凤挂钩中缓缓的放了下来,胤禛直到再也见不到齐珞的容颜,才收回目光。“奴才给皇上请安。”三名太医额上冒汗,喘气声很重,看着样子是疾驰而来,皇后有事,他们又怎么敢怠慢?见皇上的气色虽然平常,但身上却透出骇人的冷意,心中发麻,暗自祈求皇后没有大碍。“去给皇后诊治。”听见此话,太医低头应了一声,三人忙来到暖炕之前,齐珞皓腕已然放在金黄色的小枕上,一名老成的太医半跪于地,将三个手指放搭上脉搏,敛住心神,仔细的诊脉,半晌之后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哭丧着脸,踌躇不已,该如何同皇上禀告?起身向旁边二人轻言“你们也瞧瞧吧,到时再商讨用药之策。”二人心中心中一紧,诊治过后,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推拖,都不想面对皇上的怒火。“皇后情形到底如何?”胤禛实在是等的不耐烦。在三名太医中间,老成之人深吸一口气,跪在胤禛面前,其他二人跪后一步,打好腹稿,开口低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最近操劳疲倦,才会昏过去。”“真是如此?”胤禛不信就这点小病症就让他们三人商量这么久,太医低头苦涩的说道“皇上圣明,皇后娘娘她本是无碍,将养几日也就好了,只是...只是...娘娘她,曾经中过毒,而且奴才瞧着还不止一次...”“不是余毒已清吗?”胤禛眼里闪过惊慌,再也不顾掩藏情绪,焦躁中含着愤怒担忧,“你们给朕说清楚,她身体里的毒到底解了没有?”太医连连磕头,胤禛身上的戾气更重,黑曜石般的眼眸一丝光亮都不见,低声喝道“朕让你们回话。磕头有何用?”永寿宫后殿摆放着的五扇紫檀木镶琉璃的屏风仿佛动了一下,胤禛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的说道“弘历,进来。”半晌之后,穿着皇子朝服的弘历走了出来,他的眼中透着泪光,来到胤禛身边,带着些许的哭腔“皇...阿玛,额娘她...”胤禛看了弘历一眼,手向身边一指,弘历听话的站到了一旁,蕴含着冷意的目光落在太医身上,太医心中更是发慌,觉得压抑更重,张着嘴努力的喘气,额上的冷汗几乎要汇成溪流,前胸后背已然湿透,断断续续的说道“皇后娘娘确实余毒已除,只是她仿佛中过三种不同的毒,所以身子又几分娇弱,最忌伤神,刚刚奴才瞧过,娘娘气结于胸,思虑过重,有伤神的前兆,再加上最近几日的劳累倦怠,才会晕迷过去。还有就是...”胤禛尚好,虽然心中疼惜,但却没有过多的流lou出来。弘历却有些隐忍不住,毕竟也是因为他齐珞才中毒的,上前两步,抓住太医的衣领,眼中透着阴鹜冒着火光,低声说道“你再说一遍?气结于胸,哪个这么大胆子,敢给额娘气受?你给爷说清楚?还有什么?”“弘历,放开太医。”胤禛虽然解救了太医,但此时太医巴不得晕过去,也不想面对皇上和阿哥,弘历松开他的衣领,并不放松的盯着他。太医低头合上眼,将最后的话说出来“皇后娘娘虽身体底子很好,又很注重保养,本是长寿之相,可接连中毒,身子有些亏损,将来恐怕对寿元上有碍。”弘历有些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脸上透着悲凉,冲到了暖炕之前,不顾秦嬷嬷阻拦,一把将幔帐扯掉。跪在了铺陈着缎面的踏板上,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仿若安静沉睡的齐珞,沙哑的轻唤“额娘,额娘,是儿子不好...额娘。”胤禛双手扶着桌子,紧闭着双眼,若说弘历不好,归根溯源还是由于他,尤其是那次火硝以及德妃寝宫的熏香,若是他再谨慎一些。若是她不是为自己,又怎么会受伤?会同德妃抗辩?胤禛的手握成拳,紧咬着牙根,发出咯咯的响声,“没有医治好的法子?”“奴才无能。”太医思量许久,才开口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只要顺心静气,不再气结于胸伤神伤本元,虽身子会娇弱上几分,奴才再用些补药秘法,娘娘也可得长寿,只是要谨慎,切忌伤神。”“朕晓得了,下去开方子。”胤禛先看了一眼齐珞母子,盯着三名太医半晌才说道“皇后的事情,朕不希望传入他人的耳朵,皇后...她只是倦怠,凡事无碍。”“奴才遵旨。”太医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庆幸捡回一条命,脚步有些虚浮的出了寝殿。胤禛本对弘历寄望很深,此时却听见他压抑不住的哭声,心中有些许的失望,但随即想到齐珞中毒的缘由,以及弘历对她的孝顺依恋,虽然有分不满,但也释然不少。缓步来到近前,见齐珞偏爱的幔帐披散于地,胤禛看着齐珞,她醒来一定会发脾气,那双灵动的眼眸透着怒意盘算,波光流转间那又是何种风情?深吸一口气,抬手搭在弘历的肩头,眼里闪过坚决“你额娘无事,朕不会让她有事,只要不伤神,朕的皇后就无事。”弘历的目光同样落在齐珞的脸上,眼底精光浮现“阿玛说的对,儿子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额娘。”抬头看着胤禛。擦净眼泪“皇阿玛,今日之事,才使得额娘气结于胸,儿子听说,八...廉亲王福晋又带着齐珍进宫朝贺,若不是额娘准备妥当,兴许还会闹事。”“你先回去,此事自由朕处置。”弘历心有不满,眼里透着他已然可以主事之意,胤禛眼中赞赏一闪而过,沉着脸说道“她是朕的皇后,她的事自有朕做主。”弘历有些不服气,回头望了齐珞一眼,想到康熙所言‘你额娘将来如何,就看你的表现了。’向胤禛行礼之后,快步离开。胤禛坐在齐珞的身边,轻撩她额前的碎发,低声轻言“是朕让你频频受伤中毒,为了江山的稳定,他们朕也...”不想再她面前提起这些事,咽下了后面的话,“秦嬷嬷,从今儿起你要更仔细,朕不希望皇后再出一分的差错,朕不想见到她伤神。”“是。”胤禛转身出了永寿宫,并没有乘坐御辇,步行向养心殿走去,此时天色刚刚擦黑,在天际还隐隐透着几许亮光,天上的星辰也有几分暗淡无光,倒也合胤禛此时的心境,命妇朝贺的事,虽不了解详情,但却能想得出,她们面上恭敬,却暗藏心机,胤禛停住脚步,眉头紧锁,以她的性子,不会在意那些闲言,又处置的很是妥当,为何郁结于心?“李德全,你去把皇后身边的紫菊给朕叫来。”胤禛快步回到养心殿,一会功夫,紫菊来到近前,将发生的事情重复一遍,“皇上,齐珍的是娘娘亲自吩咐秦嬷嬷料理的,而恂贝勒侧福晋当时恐怕要血溅,奴婢得娘娘示意,让她昏了过去,奴婢并未进全力,侧福晋也有悔意胆怯。”“朕晓得了,你先回去。”胤禛淡然的开口,紫菊退了出去,沉稳了心神,提起笔批奏折子,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才放下笔,李德全进来递上茶盏,“还没有音信?”“皇上,奴才再去永寿宫瞧瞧?”见胤禛没有发话,李德全知晓他的心思,轻声命令小内侍在去打探,收拢着厚厚的奏折,劝道“皇后娘娘可是有大福气之人,必会逢凶化吉。”“她确实是有福长寿之人,却由于朕...”胤禛放下茶盏,揉着眉头“兴许还真如她所愿,可朕又何尝舍得?朕终是比她年长不少。”一名不起眼的内侍捧着密封的盒子走了进来,低头呈上。终于等到了,胤禛打开盒子,将密报拿出,仔细的看了起来,面目狰狞,身上透着冷意,啪的一声将纸张拍在御案上。“好得很,他们这都是冲着朕来的,若不是皇后,明日朕的刻薄寡恩就会传遍京城,他们倒真是有心,还有朕的好儿子,他真是越发的长本事了。”胤禛平复想心神,开口说道“革去恂贝勒的...”打探的内侍快步跑来进来,“皇上,娘娘醒了。”胤禛眼里迸发出喜悦,起身再临永寿宫。Ps蝴蝶效应呀,历史上弘历的老妈可是长寿之人,可在我的故事里,她不会那么长寿,所以前面铺垫了中毒的事情,其实齐珞并不严重,只要不伤神就会安然无恙,呵呵,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胤禛更宠她。这一章末尾可以看出来,胤禛心中江山最终,话说齐珞正晕着,他还有心情跑回去处理奏折,嗯,表现一下雍正的勤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