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福记不远的对面,一品斋。门可罗雀。赵成威和孙宝利、魏书韵三人站在临街的窗户边上,看着福记人来人往的顾客,嫉妒犹如火烧。“孙宝利,你那个叫朱宏伟的可不称职啊,他堂堂十几年的掌柜,怎么让一个小小的福记店小二打的一败涂地呢?”赵成威摇着扇子阴涔涔的问道。“小王爷。”孙宝利恐慌的道:“那个叫刘三的倒有些手段,可惜他就一无权无势的草民,翻不起什么大浪,小王爷放心,赶明儿我就给他挑了台子。让他知道我们落日帮的厉害!”一旁的魏书韵摇摇头,道:“孙兄此话不妥啊,近来苏文少爷和那店小二走的极近,怕我们一旦落日帮进入东城,就会引起他们飞鹰会的强烈不满,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好!”“魏老弟,你——”孙宝利有些不满他在小王爷面前落自己的面子,哼哼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我堂堂监御史的公子爷还怕他一个店小二不成?如此畏首畏尾何以成大事?”赵成威点点头,赞许道:“宝利说的不错,畏首畏尾确实不是男子汉所为,书韵你顾虑太多。这样吧,事情交给宝利处理,我们就不参与了。现在和苏文扯明了,还不是时候,估计苏文心知肚明也不好挑明罢了。”魏书韵叹了口气,道:“小王爷,我听说苏文在福记入了干股,要是我们真的动了他,恐怕就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嗯?”赵成威眉毛一挑,沉吟半晌道:“书韵说的也有道理,先看看再说吧,反正现在我们不是为了赚银子,只是想暂时稳住在东城的局面而已!”他本来就是个摇摆不定的主儿,内心优柔寡断毫无主意,现在又听魏书韵一说,也倒是有些道理。孙宝利大眼一瞪,竟然说不出话来,堂堂一个小王爷出尔反尔。心中不由的忐忑不安,这样的主子真是自己能依靠的吗?此时的刘三,哪里知道一品斋的幕后老板是那三个要命的纨绔,本来这临淄郡东西两城就是苏文孙宝利等纨绔子弟博弈的场所,而他却无意中卷入了这场纷争。是福是祸,殊难断料。别看这些个王爷什么的,分封在各地,都权势滔天。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风光的背后,是无尽的窘迫。大秦国祖制规定,凡是不被列为继承人的皇家子嗣。成家后由皇帝亲自分封各处,无职无权,仅靠每年国库拨出的几万两银子过活。空有王爷头衔却无实权,偌大的一家口子得吃饭不是。上上下下少说也得数千口人,谁都知道为商卑贱,但是商人却个个富得流油。于是乎,就引得大小王爷垂涎欲滴,但是皇家的脸面却不允许他们做买卖。于是各色各样的代言人出现了。家丁、奴隶、亲随等等把他们派出去充当老板,但每年赚取的银子流水价的淌入了王府。皇家人的强势插入,势必引得当地地头蛇的决然反弹。地方保护主义历来如此。便出现了形形色色的暗地里博弈,钩心斗角以获得最大的利益。本来是赵成威小王爷等人利益在西城,苏文少爷等人利益在东城。落日帮和飞鹰会井水不犯河水,岂料叶超然不是安分的主儿,听说皇帝就一痴儿,那早已古井不波的心也活泛起来,那高高在上的皇位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于是上蹿下跳的到处打点,临淄郡距离咸阳何止千里?山高皇帝远的,自己要是控制了临淄郡的经济,就相当于实际控制了临淄郡。就连驻扎在临淄郡的数万人马也得伸手跟自己要钱吃饭。一旦控制住一郡,就是实际的土皇帝,比空头王爷的头衔可实在多了。巨大的**让叶超然夜不能寐,自己又太**不能抛头露面,只得让自己的儿子掺合着拉拢当地要员的公子哥儿组成个利益团伙慢慢渗透。这从西城到东城,手伸的够长了。因为在西城的盐、茶、米、布等商会都在自己控制下,让他尝到了巨大的甜头。人心不足蛇吞象,手于是乎伸到了东城而来。岂料刘三这个小人物吹皱了一池春水,一下子热闹起来。福记的新菜系在刘三不遗余力的忽悠下,终于被一众食客认可。上门的客人明显比日常多了许多。利润有了,福记下到跑堂的伙计上到掌柜,个个都分了不菲的红包,于是更加卖力起来。这段日子,赵小雅愈发看着刘三顺眼,商人逐利那是天性。但在大小姐的眼里。这个刘三分明就是一个亢奋上扬的绩优股,脑子稍稍动弹一下,滚滚的银子流水般的往福记流淌。但心里也惴惴不安,生怕庙小安不了这尊大佛。权益之下,干脆把小红也供起来,当个大小姐般伺候。刘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戳破。直叹世风日下,娇滴滴的美娇娘也沾满了铜臭。福记账房。王少保最近春风得意马蹄急,侄子王旺和刘三的别扭早让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抱住刘三这根大腿。立马升为福记的大掌柜。而刘三早成了甩手东家,自己拍马也赶不上了。但心中打定主意,抱定刘三不放松,管他东南西北风。一大早,他扒拉着算盘,噼啪作响,细细的把一月来的账目核对了三遍,才兴奋的朝赵小雅汇报,“东家,这月我们福记的利润比上月足足增加了十倍之多。”赵小雅笑着点点头,品了一口茶水,朝一旁满不在乎的刘三道:“这里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我替伙计们多谢谢你。”刘三摆摆手,嘿嘿笑道:“不要谢我,这钱我也有份,”接着脸色一整道:“但是现在我们这怜花路的营业收入已经进入瓶颈,我建议把上月的利润拿出来,在别的县设置分店,经营成连锁模式。统一着装统一管理模式,尤其是那个药膳要好好发扬光大。”“嗯,这事已经在办,上几天我让王二叔去选址了。”赵小雅很欣赏刘三的作风,想做就做,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还有就是他帮了自己的大忙,那悬挂于闺房的对联,难倒了无数的才子,给自己解决了大麻烦。有时候自己对着对联念叨无数遍,常常摇头叹气,这对子照实难了些,要是自己真的春风思动,不是作茧自缚么?刘三哪里能窥探她内心的想法,最近他和怡红院的纳兰打得火热,一首明月几时有红透大江南北,连京城都晓得纳兰的芳名。甚至皇宫大内的九五之尊都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一时间风光无限。还有就是康宁大小姐,月余时间,不见芳踪。听说游历名山大川去了。也让刘三松了口气。这个刁蛮的大小姐走了好啊。唯一头疼不已的是康影,三天两头的来蹭刘三的阳春面,赶也赶不走。真不知道那未曾谋面的郡尉大人是怎么管教子女的。还有头疼的是,对面的一品斋,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虽说顾客不多,但终究是卡在他喉咙的一根刺,冥冥中觉得不把他处理了,早晚是个大麻烦。这个问题,几乎每次福记头脑们商议时,都提出来讨论,但是往往不得要领。依照现在的菜价,一品斋可以说是赔本赚吆喝了,为何还不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