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青春的白玉兰余惠敏跟着秦刚到县城一家医院一检查,胎儿已三十多天了,由于医疗条件和技术不具备流产,医生建议再等几个月,等胎儿基本成型后采用催产术。余惠敏哀求医生无论如何要帮他拿掉孩子,那医生却鄙夷地说:“嫌丢人别干这事呀。”呛得余惠敏哑口无言,秦刚也满脸通红。回到程家庄,余惠敏发疯似的跳上跳下,又用拳头猛击自己腹部,还用绳子狠勒自己的腰。无奈,招数用尽,那胎儿就像生了根一样扎在腹中,就是不出来。秦刚心疼地说:“你别折磨自己了,随他去吧。”余惠敏哭道:“我怀的是一个蘖种,怎么能够生下他,我怎么见人哪!”秦刚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日本鬼子的错,怎么能怪你呢?”余惠敏扑到**,依然哭个不停。秦刚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温存地说:“惠敏,我们结婚吧,我喜欢你,我不计较这个,将来能打掉就打掉,不能打掉,就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你说行吗?”余惠敏还是摇头,说:“你的好意我明白,可你是一个游击队长,共产党员,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还是别管我了,好好打你的鬼子吧。”秦刚坚定地说:“不,我就要和你结婚,你知道吗?我也是从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和你结婚是我的福气,你别再说什么完整不完整,我不在乎这个。”秦刚一习话,说得余惠敏住了哭声。她擦擦泪坐起来,委屈地说:“秦刚,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已不完整,哪里还配得上你。”秦刚用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口,说:“不许说这样的话。”说着轻轻把她揽在怀里。自从触摸了白玉兰的身体后,程贵生有点负疚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白玉兰有时依偎过来,他也半逃避半推脱。白玉兰有点生气。又过了几天,济生骑马来看他,他就趁机告别白家,和弟弟一起回家了。他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腿骨不能用力,走路也离不开拐杖,济生就每天跟着他。一天,贵生支开弟弟,对余惠兰说:“娘,白医生家对我真不错,这次多亏了他们。”余惠兰说:“是呀,咱不能亏了人家,过几天我买些东西去答谢人家。”贵生两眼望着房顶:“他家,他家有个妮儿……,对我忒好。”余惠兰回过头:“怎么了,孩子,他家的妮儿怎么了?”贵生摆摆手:“没事,你忙去吧。”说着拄拐就走。看到儿子窘迫,余惠兰不禁问道:“他家的妮儿很漂亮吧?”贵生低头“嗯”了一声。余惠兰认真起来:“怎么啦,儿子,你们这一段时间,天天在一起?”贵生瞟了娘一眼,说:“是啊,就是她照顾我的嘛。”“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贵生老实地说:“她也喜欢我。”余惠兰郑重地说:“儿子,你真不懂事,你在人家家里治病疗伤,怎么能勾引人家闺女呢,那白医生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狗腿?”贵生涨红了脸,怏怏地说:“看你说哪去了,我不跟你说了。”说着拄拐又走。余惠兰追着问:“白医生知不知道呀?”贵生说:“反正他没有阻止。”余惠兰说:“孩子,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女儿家更要这样,也是要父母做主的,你们小孩子家知道个啥?”贵生瓮声说:“那你说咋个办!”余惠兰又问:“你们互相说明白了?你跟她说过要娶她吗?”贵生默默低下了头。余惠兰说:“孩子,不是娘不答应你们的事,你是有人家的人呀,你不能娶那白姑娘。”贵生问:“娘,你啥时候给我说过媒呀,我咋不知道?”余惠兰说:“这个你先不要问,你爹死了,你兴旺伯是你的干爹,你爹和他商量过你的事,待我去问问他。”柳兴旺正坐在屋里吸旱烟,姜月霞纳着一只鞋底。余惠兰把情况说了一下,柳兴旺说:“少川在寺里养病那阵,我见过她,那闺女长得也不赖,好像比贵生还大些。”余惠兰说:“咱先不说她大不大,你说这事咋办吧。他爹死时可是跟你说过的。”柳兴旺磕磕吸瘪的烟袋锅,苦笑着说:“弟妹呀,我能说啥,要是贵生不变卦,我们是不会变卦的,我那翠翠她没有选择,我说啥就是啥。”余惠兰忙说:“兴旺大哥,俺也不会变卦,那白姑娘半路插一杠,俺也没想到,现在俺就是向你讨个主意,就凭你是他干爹的份上,也得拿个主意呀!”柳兴旺说:“说实话,我本来没有确定让翠翠跟谁,因为孩子们都还小,将来他们谁和翠翠有缘,翠翠就跟着谁,反正跟谁都是你家媳妇,现在看来贵生是大了,知道了这方面的事,要不就问问他对翠翠的印象?”余惠兰说:“问什么问,就明确告诉他,他将来要娶的是翠翠,而不是白姑娘。”柳兴旺说:“这样恐怕不行,翠翠还不懂事,贵生不会看上她。”余惠兰说:“干脆就挑明了吧,也省得那白姑娘生事。”柳兴旺忐忑地说:“那贵生在白家多日,两人肯定有了感情,不然,就凭贵生那憨样子,他会告诉你这件事?”余惠兰急了,说:“这可怎么办,老天爷,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柳兴旺开导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就告诉贵生吧,他不同意没关系,你们家还有个济生不是?到时候要是济生也看不上翠翠,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余惠兰想想也对,贵生如果不同意,下面还有一个济生呢,济生和翠翠同岁,贵生还大翠翠几岁呢。这样一想,也就放心,赶快回家,告诉贵生:“孩子,你爹在世时,已经把你兴旺伯家的翠翠说给了你,你不能娶那白姑娘。”贵生白眼说:“那翠翠还是小姑娘呢,怎么要她?”余惠兰嗔目说:“你急什么急,你才十七岁,就等不及啦?”贵生低头摆弄着手指,说:“再过一个月,我都十七岁半了”。余惠兰瞪眼说:“十七岁半咋啦,十七岁半了你就能做主啦?那天你们兄弟俩差点被水淹死,你忘啦?不是你兴旺大伯,哪有你们的今天?”贵生争辩说:“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怎么能和婚姻联系上呢,娘你不要混为一谈。”“怎么是混为一谈?你爹为了感谢你兴旺大伯,就把你和济生认给了他,你兴旺大伯人实在,推辞不掉,就把他女儿许给咱家,你要不听话,你弟弟还怎么听话?”贵生听到了母亲话中的漏洞,哧的一笑:“娘,你说话不讲道理,娶媳妇又不是买东西,兴旺大伯把翠翠许给俺兄弟,又没说一定要许给我,我要是听话娶了翠翠,那将来我弟弟不是就没机会了吗?这怎么能说听话不听话呢?”余惠兰被驳的无语,站在床边半晌不吭。最后又指着贵生的鼻子说:“你先别犟,反正你兄弟俩得有一个娶她,你要是不娶,那济生就得娶她。济生要是不愿意,你就得娶她,没得商量。”贵生急忙说:“好好好,你就问济生吧,说不定济生愿意呢。”于是余惠兰把济生叫到跟前,问道:“孩子,你看翠翠怎么样?”济生懵懂地说:“好啊,她好着呢。”余惠兰紧逼一步,又问:“让你娶她当媳妇怎么样?”济生跳起来:“我不娶媳妇,要媳妇有什么用,让她嫁给别人吧。”余惠兰正色说:“这可是你爹定的,你兄弟俩必须有一个人娶她。”济生趁机说:“那就让我哥哥娶呗,我哥比我大,要娶也是她先娶。”噎得余惠兰没有办法,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这边程家迟迟不去提亲,那边急坏了少女白玉兰。几次催促爹爹到程家探信。白文正推脱不过,便带点药,以看贵生病情为由,来到程家。先查看了伤口,又煞有介事地敷上药,说:“我家小女玉兰也关心着你的病情,希望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呢。”贵生点头称谢,却不敢看白文正的眼睛。余惠兰站在一边,解嘲说:“我这傻儿子,连句话也不会说。”白文正笑了笑,和余惠兰来到堂屋坐下。余惠兰小心地问:“白先生,我家儿子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白文正说:“没有呀,他很好,很聪明,又勇敢,我很喜欢他,我家女儿也挺喜欢他的。”余惠兰说:“感谢白先生和白姑娘的关心,我这儿子生性有点憨,有时不大开窍。”白文正说:“哪里哪里,你儿子少年英雄,有胆有识,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是真心喜欢他。”余惠兰谦虚地说:“什么少年英雄,白先生不要太过夸奖,他小小年纪,还很不懂事,在你家如有不周之处,还望白先生原谅。”白文正看余惠兰不入正题,只得试探地问:“敢问弟妹,令郎可有婚约?”余惠兰正想找机会告诉他,便直截了当地说:“不瞒白先生说,已经定下了,他爹临死时指定的,是我们村柳兴旺家的女儿。”白文正脸上不自然起来,频频点头:“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余惠兰问:“白先生这么问,是不是想为我这傻儿子说一门亲事?”白文正轻描淡写地说:“是啊,不过令郎既已定下,就不必说了。”白文正说罢,自觉脸上无光,不便久留,便坐车回家。程贵生抑郁了几天,看母亲没有反应,自己腿脚又不方便,只得把思念压在心底,慢慢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