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营在什么位置?”刘勇问道。“二十五里。 我们一直更换身份,分散成各种规模的队伍前进。 所以距离一直不远。 ”周瑞回答道。“知道那支骑兵部队在什么位置吗?”刘勇知道特种营和骑兵队一直是保持着良好的联系,来互相协调位置。“如果末将预料得没错,他们现下应该在那支春南军队的背后悄悄跟着。 那情况就是他们用飞鹰通知我们,然后我才赶来报告的。 ”周瑞很有把握地说。“做得很好。 ”刘勇夸奖道:“这一次要为你们记功了。 走,我们一起去见叶经略吧。 这事情,现在的情况,我们说什么都不算数了。 呵呵。 ”他们来到书房的时候,叶韬刚好对王石提供的那个匣子完成了拆解和重新拼装,也完成了第一次的模拟撬锁。 正松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然后开始破解藏珑匣呢。 虽然是模拟,但认真工作的叶韬还是累了个满头大汗,正在大口喝着凉茶。 听了刘勇的情况解说之后,叶韬立刻移步前往安置着陈楷的那间房间。没有高声通传,也没有前呼后拥,叶韬就这么毫不显眼地走进了房间。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陈楷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你就是陈楷吗?你有什么话想说?”叶韬问道。“你就是叶韬?”陈楷的问题相当无礼,却直率地反映出他地怀疑。“是的。 我就是。 ”叶韬的回答仍然简单。 平淡,却透lou着坚实有如实质的自信。“叶大人,”陈楷勉强拱了拱手,他现在的状态让他想要动一动都很难。“追杀我的那些人杀光了我的家人。 为了让我能逃拖,我地最后几个部属昨晚也都死了。 追杀我的那些家伙绝不是他们自称地什么江湖帮派,他们是一帮疯子,一帮伪君子。 一帮忘恩负义的暴徒……”陈楷变得激动了起来。“你不必激动,你到底是谁?追杀你的人又是谁呢?”叶韬平静地问。 道出了最基本,也最关键的疑问。“我是前朝最后一任宰相陈珈的第十一代子弟。 对我的先祖,您应该不陌生吧?叶大人,如果不是您搞出了所谓的大历史学派,以历史考据方法发现了先祖地异常之处,或许现在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当然,也只是一时罢了。 ”陈楷以自嘲的口气。 道出了这个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身份。 “而追杀我的,自然就是不希望装在那个藏珑匣里的各种证据大白于天下的人了。 ”“证据?能证明什么的证据呢?”叶韬问道。“证明先祖陈珈并不是前朝覆灭的根源,他固然不是什么忠臣直臣,也不能力挽狂澜,可他却也不是导致王朝覆灭地大jian臣!证明前朝帝室尚有苗裔留存世间!证明道明宗不是出自神授而是一群野心家和伪君子组成的!证明……证明……证明当年的中土大唐的中兴希望,却是被一小撮人破坏掉的。 这些还不够吗?”陈楷热切地说。叶韬却仍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抬了抬眉毛,说:“现在外面还没打起来。 还算是清净,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地事情大略地说一说呢?对这些故事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对于叶韬故意将有证据证明的历史贬斥为故事,陈楷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开始娓娓叙述起从前朝大唐覆灭前二三十年间开始的事情,虽然听起来简单,但其中包含着的各种情势,已经让人感慨不已。陈珈的确不是什么忠臣直臣。 但毫无疑问地,他确实是大唐覆灭前的最后一任能臣。 陈珈以一介普通士子出仕,在当时贪渎成风的官场里,并不比什么人的背景更好一些。 但是陈珈从督察地方税收的小吏做起,一边不断交出超过同僚几倍地业绩,一边以灵巧地手段逢迎上级,很快就进入了户部,不到三十多岁就成为户部侍郎。 他由于杰出的表现和丰富周到地人际手段,在中枢中如鱼得水,也受到了大唐的末代皇帝杨殷的器重。 经过十多年的官场博弈。 他终于成为一朝宰辅。 而他在这位置上。 一直待到大唐覆灭的那一天。当年的陈珈,在理财方面的各种见识和手段无人能及。 尤其是他行贿受贿几十年。 对于各种转移资产的手法非常老练而富有创意,终于被杨殷看中,帮助帝室转移资产。 当时,杨殷已经意识到了大唐的覆灭即将到来,就看这压垮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时候落下了。 是天灾还是人祸?什么都有可能。 杨殷自己是想要和王朝一同赴死的,但他却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够好好生活下去,哪怕是作为一介平民。陈珈作为宰相接受了这个挑战。 虽然他的确不是一个模范的臣子,虽然他表面上维持形象的功夫和他私底下经营的功夫几乎不相上下,但他对大唐的确是有着一份希望、一份期待、一份眷恋。 而在担任宰相之后,当看到的事情足够多足够深,当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改变一个庞大的统一国家的分崩离析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越发堕落了。 但是,当杨殷提出了那样的要求,陈珈还是不折不扣地遵行了,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完全不打折扣反而是有些超出地遵行了圣意。为了做到这一步,陈珈甚至伪造了帝国的回光返照。 军事上不小的胜利,农田的增产,吏治的整顿,乃至于天降祥瑞,仿佛中兴希望在即。 而当时陈珈的光辉印象,也是在被翻出那些异常情况之前,在所有人心中的普遍的印象:陈珈是个能臣。 实际上,陈珈却是以透支整个帝国之后许多年的力量的各种极端方法在做事。 当时对普通百姓的税收压榨,对没有背景的地主富户阶层的各种盘剥和处置之严厉、情况之严峻,没有惹出大规模的叛乱,也实在算是陈珈的手段了得了。 大笔的金钱除了用于维持帝国庞大开支,以各种方法为帝国争取时间让陈珈进行部署之外,都被陈珈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转移了。 实际上,当时陈珈曾经尝试过的各种挪用和转移资产的手段,简直是一部再精彩不过的教程。陈珈协同当时的国师无尘子,组建了一支以护卫帝室苗裔为唯一目标的忠心耿耿的军队,他们还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买下了许许多多资产并托付给合适的家族经营,而让帝室苗裔能够每年用分红来保证足够的花销。 有些布置,在几百年之前存在,而现在仍然经营良好的商号身上不断体现着。自然,陈珈做这些也不会没有报酬。 和陈家相关的诸多亲友家族都多多少少得到了些好处,至于陈珈留给自己家的财富,虽然相比于帝室苗裔能够享有的部分的确是少了点,但相差却不算特别惊人。 而在陈珈的所有布置都一一落实好了之后,大唐帝国也顺理成章地亡国了。由于四面环山,当时的西凌可以算得上是一方乐土,陈珈的大部分布置都在西凌。 到了西凌之后,陈家隐姓埋名,想要就这样一代代地保存秘密,直到大家将前朝的记忆几乎完全抹去。 但是,似乎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国师无尘子和陈家是老朋友了,无尘子勤勤恳恳,对于照料帝室苗裔下了很大心力,各方面都不容有失。 虽然这个国师不算什么聪明人,却也不是什么jian邪小人,他为人还是非常宽厚的。 但无尘子的一个徒弟却完全不同。 学会了无尘子的道法和武功之后,那位名叫乾均的弟子却有了别样的心思。对于没有孩子的无尘子来说,乾均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乾均毫无阻碍毫无悬念地继承了无尘子的地位。 在共同保护帝室苗裔这一点上,乾均倒同样是不折不扣,因为对他来说,的确也没有比做好这件事情对自己更有利益,更能留有余味了。 但乾均却在大唐覆灭之后十几年几十年里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做一件事情:为亡国招魂。乾均尝试过各种方法:秘密结社,刺杀,恐吓,传播神秘思想等等。 由于大唐亡国的最后几年实在在百姓心目中留下的印象不算好,乾均一直没有取得什么很实在的成绩。 但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徒弟们,都慢慢意识到了秘密结社和神秘学的奇异的蛊惑力。 于是,当帝室苗裔被藏得越来越深,甚至于都逐渐不被告知他们的真实身份,而只是被当作一个来头很不小的隐世家族来对待的同时,一代代地将这种体系扩展完整,而最终成为了道明宗的雏形。当道明宗的力量开始积聚到一定地步的时候。 其中固然有无尘子、乾均一系的职业神棍们的技巧和经验逐渐累积的成分,但更重要的却是分裂之后的大一统帝国,在几乎整个疆域里不断发生的诸侯国的攻伐兼并,让许许多多的普通百姓意识到,虽然大唐的最后那段年月的确不算好,但至少许许多多人还能有条活路。 但在这诸侯攻伐中,哪怕是想要活下去都不那么简单。 在天下四分,形成相对稳定的局面之后,由于各国休养生息,只是间歇性地在力量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互相攻伐,而战争也越来越局限于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范围,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在这个时候,实际上道明宗已经形成了气候。 哪怕,在当时甚至道明宗还不叫道明宗,并且还没有最终意识到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