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韬终于同意了索庸的方案,虽然这个方案还是有很多冒险的地方,但的确是能够安全无损地打开藏珑匣的正常的方法。 但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比如在破解内芯的时候盒子夹层里的**注入盒子开始侵蚀文档,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机械性破坏文档的方法,叶韬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做应急措施。 同样,为了能够顺利打开藏珑匣,很多必要的准备工作也是很重要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要为开锁的工作创造一个和外界声音环境几乎完全隔绝的空间,让开锁的人能够kao着各种各样的监听设备,将匣子里的机件的最细微的刮擦、碰撞声都能尽收耳底,来作为破解这个匣子的依据。这个场所倒是不难找,正在进行紧张施工的丹阳大剧院的演出大厅基本工程已经竣工,正在进行内部的装饰工程。 这个大厅采用了迄今为止最全面周到的隔音措施和内部声学设计。演出大厅的地面是柚子木上再铺上了长毛绒地毯,尊贵非凡。 而在柚子木地板下面则是和周围四面墙面材料一致的超级奢侈的多孔吸音水泥和石材构件的基础。 现在这个时空,自然是没有泡沫啊、多孔纤维之类的东西来给叶韬用的。 但作为一个设计师,在这个项目上他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便利之处:不惜工本。 于是,叶韬在设计之初就弄出了一种将碎珊瑚掺进水泥,所制造出的一种密度极轻、孔径极多、有极为明显地吸音效果的多孔材料。 虽然碎珊瑚的价值和那些一棵棵的被当作财富象征的珊瑚树有着很大的距离。 但那么大批地采集碎珊瑚同样是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工程。不消说,这种水泥块是很不结实地,而叶韬自然也不会将这种东西用来承重,仅仅是当作在石材、钢质框架中间填充着的笨重地吸音材料而已。 而演出大厅的天花板,则悬挂了锦缎的帷幕、然后还悬挂了两层棕丝的编织物。 这些东西和这个时空第一代瓦楞薄片钢材结合起来,隔音效果也十分出色。 之所以天花板没有采用厚重的吸音结构,一方面是因为大剧院的结构不允许。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演出大厅的天花板是悬挂在内部地结构件上的,和外界的声响没有太大的关系。演出大厅的装饰工程里。 在四周墙面上贴一层薄薄的海绵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完成。 不过,现在的演出大厅,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了。 在演出大厅内部不进行施工地时候,不管大剧院整个工程外面进行得多如火如荼,只要走进演出大厅蜿蜒成蛇形,设有三道隔音门的通道进入大厅,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喧嚣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只有非常非常仔细地听才能捕捉到若有若无的一丝声音。当叶韬为了测试。 下令整个大剧院工地放假一天的时候,演出大厅更是寂静得有些可怕。 叶韬还特意找了一根针,在舞台中心抛了下去。 而这枚针落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当时在演出大厅中地所有人的耳朵里。于是,工作地点就这么决定了。 大剧院工地放假半个月,禁军随即对大剧院内内外外的每一寸土地进行了仔细地搜查,将那些可能因为碰撞或者别的原因发出声音的东西都捆扎起来,盖上帆布。 绷在地面上。 甚至于,为了不发出声音,执行这一次特别护卫任务的禁军不树立旗帜,因为旗帜会发出猎猎的声响;每个人多发了两双轻快的布鞋,因为脚步声比起穿军靴的时候要轻得多。 虽然没有详细布置,但领会精神的军士们甚至私底下开始打赌哪支部队可以最安静。于是。 一些让人不停翻白眼地规矩不断出现,比如在站岗执勤地时候,在交接岗位来回营地的时候,军士身边不得携带碎银、铜钱之类地东西;交接岗位的时候不互相致礼问好,而是以手势进行;身上军装比较宽松的部分要用束带扎起,免得发出声音;不穿鱼麟式的金属铠甲(自然,这是只有军备极大丰富的东平禁军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其他军队哪里来几套铠甲可以挑挑拣拣的)……对于降低噪音的基本要求迅速变成几支执勤禁军互相之间比试的项目,大家绞尽脑汁想出办法来,也互相学习对方的经验。 很快就让这个让人很是无语的降噪指令变成一项极有挑战、极富趣味的事情了。 在五天之后。 藏珑匣在重重保护之下被运到了大剧院演出大厅。 而整个已经清理得当的大剧院工地,虽然没有人喊口号。 喝叫军令,却显示出一种凝重威严的气氛……在演出大厅的舞台正中的工作台上,藏珑匣被牢牢固定住了,面对着钥匙孔,是密密麻麻的一组探针,有各种各样的长度和曲率,可以听凭需要取用。 而藏珑匣本身则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黄铜架子上。 几组听诊器形式的东西之外,还有看起来威力十足的钻头等等工具,一旦在破解藏珑匣的过程中听到有什么异动,那么这些早早就上好了发条,随手有人负责动力输出的钻机就会全力发动,再不顾忌是不是会破坏藏珑匣了。 而这些钻头和相关的工具同样是特制的,其中两枚钻头是和一根管道铜管连接着的,一旦刺破了藏珑匣那满是雕纹的外壳,就会将里面的**引出,铜管连接着的气动泵,同样是功率强劲。 在匣子背后,和锁孔对应的那一面安置的几件工具就没那么客气了。 两个钻头针对的都是连接盒盖和盒身的销簧,直接破坏了销簧之后,后面紧跟着的是小巧有力的扩张器,而紧跟着扩张器的是一个可以成V型张开的两张金属薄片组成的小斗。 一旦扩张开的缝隙大到一定程度,这个小斗立刻cha入匣子里,将尽可能多的东西夹在两片材料特殊的金属片中间,不再畏惧任何侵蚀。 ……在做了如此多的周密准备之后,破解藏珑匣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终于来到了。在别人看来,叶韬是为了成就自己师兄的声名才让出了主力操作破解事宜的位置。 但外行人哪里能懂得术业有专精的道理呢?叶韬是个极为全面的工匠和设计师这不假,在短短几天里设计出了一系列用于应急的工具器件,也要归功于叶韬。 但是,索庸那么多天来对藏珑匣下的功夫,和许多次在自己的工坊里破解猜想仿制品培养出来的手感和耳力不是假的。 同样的无比轻微的刮擦声,齿轮转动声,里面的金属原件或者是不同材料的原件铰接在一起,受到压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对于索庸和对于不熟悉这些的叶韬,说不定意味着完全不同的内容。 同样身处这个舞台,在极少人的注视下,协助索庸,随时准备将那些应急的工具操作起来,这才是叶韬觉得自己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在正式开始动手前,索庸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 这个多少年,在多少历史事件中逐渐由一件设计精巧的物件而演变成为一个传奇的藏珑匣,就要被自己破解了。 对于一个生活在历史中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只要他能成功,不管这一次藏珑匣是终于结束了自己作为一个传奇的生命还是缔造出又一次的传奇,历史都不会忘记他:索庸。 而对于一个工匠来说,这是继承、是挑战更是超越。 作为一个雄心万丈的工匠,作为一个已经享有巨大声誉的工匠,包括索庸在内的许许多多人都不允许前人的声名在多少年之后仍然压在自己头上。而索庸甚至从来没想到自己有可能失败。 在他正式开始动手之前,他不但安定了下来、不再颤抖了,甚至可以说,他的双手从来没有那么平稳。 不仅是双手,他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调节到了为破解藏珑匣而出现的奇异的安定和规律中。 他的心跳、呼吸都开始按照严格的格律在运转,这样,他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动作,让自己的动作配合着呼吸,不至于出现细小的问题。 而这种状态,也意味着索庸在这一刻的升华、蜕变,在一个需要平稳的时候他平稳了下来,这是何等天赋的能力。“开始吧。 ”索庸微微点头,向叶韬示意。 索庸和叶韬两人,此刻就坐在工作台的两侧。 两人的耳朵上都挂着和藏珑匣相连的听诊器,而虽然没有光纤摄影机之类的东西,但为索庸准备一个巨大的放大镜,来让他操作探针更轻松一些,却也理所当然。 舞台顶上,工作台上,一盏盏的明亮的鱼油灯亮了起来,将两人笼罩在安宁中透lou着严肃的气氛中,而在那一团光里,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工作。对于开启外面的第一重锁芯,索庸已经很熟练了,他娴熟地将几根探针放对了位置,一枚枚夹在固定探针的特制的铜轮上,然后轻轻转动了铜轮,只听得“喀嗒”一声,第一重锁芯打开了,第二重锁芯的锁孔lou了出来。 索庸连忙将两根早就准备好了的细得可以称为技术奇迹的铜管探入那两个开启计时机关的东西,轻轻一推铜管末端的推杆,将特制的胶水注入,黏住了那两个小小的拨杆。 他耳朵里刚刚响起的簧片颤动齿轮转动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索庸以轻柔的动作抽出铜管,放在一边。 他没有做出松了口气之类的纾解情绪的动作,额头上的汗水也很少。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