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哨子声在库伦警备部队营地里响起。值班的中尉阎正青一手钢哨一手提着顶上膛的自动手枪,在他身后,是担任晚上第二班巡逻的一个排的全体官兵。连长乌迪莽泰上尉一脸疑惑地钻出了连部,一眼就看到营房前的操场上已经是灯光通明了,岗楼上的探照灯和营房里的灯光把正在排列着的队形照了个一清二楚。“连副,怎么回事?”上尉一边整顿着自己的军容一边迎上了副连长阎正青,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中尉和他身边那些战士们身上透露出来的杀气。阎正青没有马上回答连长,因为这两天的戒严令是连长从警备司令部领受回来的,他无法判明这个蒙古族的连长是否与叛国者是一伙的,不过,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立——正!”中尉在口令声中发泄着内心的怒火和愤懑!光荣的国防军战士,竟然成了叛国者绑架自己的将军的帮凶!乌迪莽泰正要走过去,却被连副身后战士用刺刀逼了回来,他大吃一惊,脑袋晕忽忽地破口吼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连长的声音把全连207号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了。副连长一摆手,巡逻队的战士放了连长过来。“兄弟们,咱们这几天做了什么啊!?你们听到刚才的飞机声了吗?空军给我们传递消息来了,大家听我念:致帝国国防军库伦警备部队的军人们,库伦城警备司令官海山与叛国者杭达多尔济、哲布尊丹巴勾结,囚禁了蒙古骑兵师师长巴泰将军,阴谋叛乱。总司令和帝国政府要求你们,立即组织起来与空军部队取得联系,消灭一切敢于叛国暴乱的卖国贼!兄弟们,空军兄弟就在城外。他们等着我们的行动,你们说,怎么办?”阎正青挥舞着手中的传单大声问道,其他几名战士则把捡来的传单一个人一个人地分发着。连长乌迪莽泰呆住了,海山中校叛国!?不由他不相信,在这个消息比较闭塞的地方,空军的出现和副连长手里的传单都在说明这是事实。该怎么办?命令是自己向全连兄弟们下达的,自己在兄弟们面前已经成了怀疑对象,唯一的办法,是主动把指挥权交给副连长。上尉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走到队列前,解下了自己腰上的皮带和跨着的手枪递给了副连长,道:“兄弟,抓叛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我会向上面和铁军团理事会说清楚的。”阎正青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跟连长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挡了一下上尉递过来的手枪,转身对着全连的队列道:“全体都有了!我准备马上与空降团取得联系,放空降团进城,全连接受空军长官的指挥。有没有意见!?”“没有!”“2排、3排和机炮排守卫城关,,排长,你负责带领一排去捉拿海山,连部班通讯员,立即出城寻找空降团长官汇报情况,请空降团尽快进城维持秩序。执行吧!”在各排长的口令声中,部队全副武装地各就各位……海山刚经历了长途的往返跋涉,因此这个夜晚睡得特别的沉实。他没有听到飞机轰鸣着飞过库伦的声音,却被迫近到身边的脚步声惊醒了,等他在迷糊中睁开眼睛时,迎接他的是自己部下黑洞洞的枪口和喷发着怒火的眼神。曾经的战斗英雄已经没有了在官兵们眼里的崇高地位,床栏上的手枪被下了。习惯使用的蒙古马刀也被下了,等待他的只是一根粗麻绳。被这个背叛了祖国和军人荣誉的上级蒙蔽了好几天的战士们没有丝毫的客气,很快就把海山捆成了一团肉粽押解到了连驻地看押起来。这个时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大队的空降兵从城外开了进来,在老百姓们如梦初醒而庆幸的眼光中控制了全城。几乎在同时,特战队各小组也把首要的叛国分子从各自的宅子里押了出来。尤其令人难忘的是:那些王公的家丁们一个个在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用手蒙着脸跟着特战队走了出来。跟着的主子做了没脸的事情,让这些随从也觉得难以面对全城三万百姓……北京,总参作战部。岑春煊、杨度、方维志、钟楚(内政大臣)等人在军人的陪伴下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拉萨来的,库伦来的好消息让他们从最初的震惊和慌乱中彻底放下心来。国防军的行动是果决而有效的,现在,该是帝国政府上场表演的时候了。安抚群众之后,在西藏和蒙古实行全面的政治改革的时机已然成熟。“陛下应该到今天到武汉吧?给杨云发个电报转呈一下?”岑春煊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准备把这个事情就此作个了结。“总理,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政府了,撒出去的部队会帮助地方政府尽快恢复秩序,也作为政治改革的护卫暂时在当地驻扎一段时间。库伦倒没什么,我们担心的是在大草原各处的乱党余孽,他们可能会纠集起来闹事,或者成为为祸草原的马匪。拉萨这次受创不小,要恢复市面恐怕政府要下大力气了。”聂文青陪着笑脸道,他对拉政府总理熬了个通夜还有点过意不去。“不急,不急,都到这个份上了,干脆把西藏和蒙古政治改革的问题再商量一下,需要军队帮助的事情还真多。”本来睡意已经上来了的岑春煊被副总司令那番话勾起了心事,瞌睡虫呼啦一声全跑没了。皇帝出京了,这个国家的胆子全部压到了他的肩膀上,西藏和蒙古的问题现在只是说由国防军创造了一个解决的契机,该怎么做才能把中央政府的权威和政策贯彻到两地去?该怎么对这盘棋进行完美的收官?可以说,现在才是解决西藏、蒙古问题的开始。众人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纷纷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王坤也到外面招呼参谋们搞一点新茶来。没有茶水提神,他怕自己和这些人都会在谈话中打起呼噜来。“西藏和蒙古地政治改革,首先还是要从政教分离开始。我们不反对宗教信仰,也尊重藏族和蒙古族的宗教信仰自由,但是宗教绝对不能跟政治沾边。因此,设立中央政府的正式派出机构是必须的,需要大家参详一下的,是派出机构的首脑人选和定性的问题。行省还是总管区?军政合一过渡还是军政分离过渡?两地的宗教领袖如何安排,给予什么样的优惠条件?开明领主和土司应该在政策制定上给予什么奖励?什么样的政治经济体制才最适合两个地方地实际情况?”岑春煊一下就拎出了一大堆的问题摆了开来,直把众人问得左右四顾后兀自发愣。在经历一个紧张的夜晚后,现在大家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杨度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的精力能够更集中一些,稍微沉吟一下后,他喝了口滚烫的新茶,道:“西藏,问题已经摊牌,后藏大喇嘛也认可了长官公署和噶厦摄政王的提议。对宗教领袖来说,失去寺院收入换来帝国的专项资金扶持,失去了对全藏人的统治换来了拉萨和整个西藏的政局稳定,这是值得地。不过中央政府应该给两领袖以一个恰当的名义。我建议在宗教问题上暂时维持现状,在帝国中央政府中给两地领袖安排一个位置。西藏要彻底改变,还是一个要素——交通,没有交通就没有交流,没有交流就无法从根本上去影响西藏的现行政治制度和藏族人民的思想观念,单靠国防军的传播途径,实在只能制造今天这样一个局面,却无法解决今后的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蒙古,相对来说地域辽阔,部落众多,要解决蒙古的问题首先就是定点放牧政策的全面施行,定居才能有效地进行管理。各级政府才能掌握到百姓的实际需求。总理,看来这些都要花上一大笔钱才能搞定啊。”钱,又是钱!岑春煊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个字眼。在年初的时候,他和朱其琛、洪瀚祥还在为有31亿元的财政收入沾沾自喜,可现在呢?头皮发紧啊!“看来,要学陛下在美国时候的手段,趁着博览会到欧洲刮地皮去。”方维志看到了总理大臣的头疼样,故做轻松地打趣道。“刮地皮?什么意思?”岑春煊没有回过味来,对这个新鲜的名词大为不解。“尽量地套现换取硬通货,然后加大国内货币的发行量,这样政府就可以搞到一笔钱又不怕新华元贬值了。看来,这个博览会还真关键了。”方维志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去讲故事,只是把重点抓了出来。想当初美联集团在纽约的展示会刮了多少?现在是万国博览会哎!现在帝国的新型工业品还更多!能不狠狠刮掉欧洲一层地皮吗?!蔡锷等将军看到政府各人头大的模样,又好笑又同情,还是单纯地当军人好啊,免得为那些黄黄白白的物事瞎操心。不过,醒要提一个,这些大臣们商议西藏和蒙古的事情呐,怎么扯到海牙去了呢?“总理,军方认为在两地还是实行军事管制比较好一点,毕竟都是边境地区。稳定以后,逐渐过渡个三五年,等政治改革的措施落实了,被西藏和蒙古人民完全接受了,那时候军方就交还行政权。不过,要这样的话,各军政长官公署必须委派一个得力的行政官员并配套相应的班子。以前,泽登和巴泰是依靠噶厦和各部盟自行管理,现在,不一样了,是吧?”“其实……”钟楚说了两个字又顿了顿,他这个内政大臣很少在这样的场合上发言的,等到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他后,才继续说道:“西藏和蒙古的问题,在宗教裁判权录离出去并废除后,完全可以实行在中央政府和地方省级政府指导下的地方自治。比如在蒙古,应该打破各部盟的界限,以一定范围内的人口数量和中心活动区域为标准设立县级、州级行政机构,县长和州长由地方自行选举,经过省级政府和帝国中央政府任命后履职。中央和省级政府只委派一个副职,代表中央和省指导地方工作。经济上,鼓励地方自行筹集资金举办小型畜牧产品加工,政府给予技术指导,对符合需要的产品可以实行包销,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促进经济发展,稳定地方,让蒙古人民感受到新政治体制带来的好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巴泰将军的乌棱台部作为样板。军事上,设立省级师管区、州级旅管区、县级团管区,撤消部落武装,由国防军代表负责组织各级军事管区的地方武装,作为民兵预备役部队加以管理。宗教方面,中央政府在资金周转许可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在两地兴建标志性的寺院,作为帝国在宗教问题上的实际表态。”钟楚说完,看到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自己一时也没了反应。“好!念仁、松坡、皙子,你们看怎么样?这完全是一个在西藏和蒙古实施政治改革的原则性建议。”岑春煊一拍大腿赞赏道,又在提出问题后马上给钟楚的话定了性,他可没有等那几个人表示意见的雅兴喽!军人们没有答话,这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不过涉及到了地方军事问题而已。“总理,我建议按照这个原则拟订一个草案发给陛下看看再做定夺,也可以在咨议会上讨论酝酿一下,巴泰将军和噶厦摄政王来京后,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这个事情需要尽量的稳妥,甚至可以说但求无过啊!”杨度是从自己的立场上来发表这个看法的,对内政大臣的已经成了系统的想法,他也赞同。但是这个问题涉及太大,干系太大,是对西藏和蒙古的国策问题,不能草率的匆忙实行。而且,他有意提到在咨议会上讨论,那是因为他本人兼任着议会议长。杨度的提议却是稳妥而合理的,咨议会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讨论立法和国策咨询的机构,还没有完全地履行一个民主国家国会的权力和职责,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帝国今后的发展方向。所以,杨度的说法合情合理!“那,钟品山,就由你主持一下起草草案的事情,尽快交给我。怎么样?散了吧?”岑春煊舒了一口气,感觉到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抱歉地对钟楚笑笑,走人!您内政大臣用筷子撑住眼皮继续忙吧……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