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完颜亮一连几日都住在明德宫,徒单惠怕唐括定哥又要专宠,又张罗为完颜亮选妃。埋葬了柔妃唐括石哥,完颜亮几乎每天都宠幸定哥,或是叫定哥到他的寝宫来,或是他亲自到明德宫,为的是安慰定哥,怕她过于伤心,哭坏身子。高福娘眼见耳闻了这一切,就更想巴结定哥了,她也是几乎每天都要到明德宫来,问候贵妃的起居。吓得阎乞儿躲在贵儿卧室不敢出来。这天正是唐括石哥死后的头期,高福娘想应该为石哥“烧饭”祭奠一下了,便一大早就来到明德宫。定哥也在准备为石哥“烧饭”,她整理石哥的遗物,打开包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玉雕饰,睹物思人,止不住又流下了眼泪。贵儿也感叹地说:“没想到,二小姐平时那么柔弱,却死得那么刚烈。”因为时间太早,完颜亮昨晚又没有到明德宫来,所以乞儿也敢出来走动了,他听了贵儿的话,气愤地说:“完颜文辜负了二小姐的一片痴心!”定哥摇摇头,只有她能理解石哥,她不是为完颜文而死,她是为自己而死。她不是死于完颜亮的**威,而是死于对爱情的绝望。对完颜文的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支柱倒了,她能不死吗?这时,高福娘进来了,乞儿赶紧躲到里屋。高福娘见阎乞儿有点儿眼生,但乞儿一闪而过,她也没看得十分真切。贵儿忙过来给她让座,又给她泡了一杯茶。高福娘给定哥请安,定哥流着眼泪说:“多谢姐姐惦记。”高福娘说:“不是我嘴损,柔妃娘娘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要为完颜文那样的人去死,不值得。”定哥只是流泪,说不出话来。贵儿在旁边说:“柔妃娘娘是为了情而死,是为了爱而死。”高福娘说:“情啊爱啊,能当饭吃啊?再说完颜文那样的人哪有什么情、爱啊?”贵儿说:“她是为了自己的情爱而死的。”定哥一听这话心中一热,她没想到贵儿会这样理解石哥。高福娘可不管什么情啊爱啊的,她就讲实惠。她告诉定哥:“皇上说了,他下了朝就来看你……”说着,她凑近定哥,低声说,“你可别像柔妃娘娘那样,可要抓住皇上啊!你看这宫里得宠的还有谁了?除了皇后,就属贵妃娘娘了。皇后因为祁宰的事,皇上也不待见她了,贵妃现在是三千宠爱独一身啊!”见定哥没反应,她又说,“咱姐俩儿说句体己话,皇后哪点儿也赶不上贵妃啊,我听说皇上曾经许诺要封贵妃娘娘为后的……”说到这儿,她又打住了,看看定哥的反应,定哥还是没吱声,她胆子大了起来,“要是贵妃娘娘当上皇后……”定哥这回说话了:“姐姐,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传扬出去,定哥可吃罪不起啊!”见定哥不上套,高福娘心里有些愠怒,但脸上还挂着笑:“娘娘别恼,我也就是在这儿说说,那是因为我太喜欢贵妃了,到了外面可不能这么随便,我分得清里外。”从明德宫出来,高福娘心里有些失望,定哥不合作,她扳倒皇后的计划就不能实施。要不就先和皇后联手?她心里想着,脚就朝着宁德宫走来。对于石哥的死,徒单惠心里很难过,也很乱,她想,阿里虎死了,石哥又死了,皇上还不得又要专宠定哥了?皇上现在几乎不到宁德宫来了,她这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啊!高福娘好像猜到了徒单惠在想什么,她进屋就禀奏:“皇上这几日都住在明德宫……”徒单惠没吱声,但高福娘从她的脸色上看出她在意了,因而进一步说:“看样子,皇上又要专宠贵妃了……”看到徒单惠有些动容,高福娘就不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了,她提起了石哥,“柔妃娘娘好烈的性子!”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一死,皇上跟前也没有可心的人了。”徒单惠点点头,表示认同:现在后宫的嫔妃多是失去丈夫(包括被完颜亮杀死)的宗室妇女,按照女真人“接续婚”的习俗,不分辈份被纳入宫中的,虽然多少也都有些姿色,但完颜亮都不喜欢,出了偶尔召她们参加几次“裸逐游戏”,从未单独宠幸过她们。高福娘见徒单惠点头了,受到鼓舞,又继续往下说:“还得给皇上选妃啊!”这回高福娘又和徒单惠想到一块儿去了。徒单惠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对待高福娘,她问:“你说选谁好呢?”“乌林答!”高福娘脱口而出。这又和徒单惠心里想的一样,因为她们所能想到的年青女子,能在阿里虎和石哥之上的只有现任东京留守曹国公完颜雍的妻子乌林答。高福娘为了抢头功,出了宁德宫就直奔完颜亮的寝宫。完颜亮刚刚下早朝,正在喝茶,高福娘进门就急三火四地禀奏:她为皇上物色了一个绝色佳人……“唔?”完颜亮很有兴趣地问:“大金国还有绝色的佳人,朕怎么没有听说?”高福娘说:“那得感谢皇上,让特末哥当了泽州刺史,他特地为皇上四处寻访……”她只字没提皇后徒单惠也想为皇上选妃,却无中生有地搬出了特末哥。完颜亮等不及了,打断了她:“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说她是谁家的女儿吧。”“就是石土黑的女儿乌林答……”一听是乌林答,完颜亮的脸色变了,喝道:“胡闹!那不是曹国王的萨那罕吗?”“那柔妃还是完颜文的萨那罕呢……”高福娘被抢白,不敢再说,但又不服气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完颜亮说:“乌林答不是唐括石哥,完颜雍也不是完颜文,他们从小定亲,感情深厚,完颜雍也绝不会献妻求荣。”“皇上不会封他做更大的官啊,男人哪个不想加官进爵啊?”完颜亮又好气又好笑:“你呀什么都不懂,你以为男人都是特末哥呢?完颜雍现在是王侯,再往上封就得当皇上了。”他挥挥手说,“你快走吧,朕要歇息了。”高福娘讨了个没趣,只得红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