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江布防

林蔚依旧不气不恼，一副讨好吴光新的样子，说道：“吴司令，我们15师2万多号人，这要转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呀。徐将军把师部设在自贡，那也是为了有保障。这不，徐将军派我来通知吴司令，我们15师33旅已经抵达南溪了，与宜宾不过十几里的距离。”“33旅抵达了南溪了？”吴光新微微怔了怔，神色缓和了一下。到了南溪差不多就跟到了宜宾一样了，只不过是城内城外的距离而已，他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今天刚到的，下官正是随同33旅一起南下。”林蔚微微笑了笑说道。“唉，总算让我安心了。”吴光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前后两个样儿，“不过，韩玉国这厮实在可恶，逆军都已经抵达盐津了，这摆明是冲着我宜宾而来。他却好，到现在都不准备防御工事，整个十二师的兵力全部都窝在宜宾城里。你说说，韩玉国这是什么意思呢？”林蔚陪着吴光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韩玉国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公然违抗军令，当真该死。”在吴光新面前，他自然会向着吴光新说话，“不过这事也难办，现在黔军和滇军汇集在盐津，这摆明就是要顺着川滇山路直取宜宾。现在北京方面纠缠不休，这前线的战事打也没法打，这不是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嘛？”吴光新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段祺瑞和冯国璋在庙堂之上乱斗，才导致湖南、四川局势越来越不稳定。他略略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说冯国璋那老匹夫在想啥子呢？在湖南那边要是铁定心思打下去，别说什么护法联军，搞不好就连云南和贵州都一切给交代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冯国璋.主和那是懦夫的行为。我看，北洋这几点的心血，早晚就被直系败干净了。”林蔚在一旁连连点头着，不时.的还道一声“是是”。他之所以把话题转到这个方向，目的就是为了让吴光新大发脾气，先把心头的不愉快给发泄出来。“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实际了，大敌当前，还是要先.想办法稳住宜宾要紧。”吴光新把话又转回了正题上来，“韩玉国的两个旅不指望了，一旦宜宾情况不对，他们肯定会先跑。所以，你们15师那边能不能把部队调到城里来，只要你们打的起劲了，我想韩玉国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林蔚连连的说道：“吴司令放心，一旦滇军和黔军杀.到，33旅马上会前来支援宜宾。我们徐将军之所以不把33旅调到宜宾内，就是为了等滇军和黔军主攻宜宾的时候，从后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事还得希望韩玉国他们能先守住宜宾。”“打个措手不及？林参谋，你还当现在是古代呀，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呢？滇军和黔军他们又不是傻蛋，你们在南溪驻扎，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会这么傻让你们抄后吗？”吴光新听到林蔚不肯让33旅调入宜宾城内，心中立刻又来火了起来。林蔚嘿嘿笑了.笑，说道：“吴司令，您这不是已经说到终点了吗？既然滇军和黔军他们知道15师已经在长江沿岸布防了，他们可不敢贸然来打宜宾的。如果他们敢打，我们15师就敢从后方抄他们的底子。”“你…..”吴光新原本还想狡辩几句，不过听到林蔚这么说，倒是心中觉得有些道理饿了。“你回去告诉徐邵文，这宜宾要是丢了，四川南边就全完了，让他好自为之。”林蔚来找吴光新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说服吴光新与韩玉国之间和气一些，但是皖系和直系向来是水火不容，要讲和他们恐怕不容易。所以他现在只要说服吴光新，让15师继续驻守在南溪、自贡和泸州，以免吴光新这段时间会大闹起来。弄不好这仗还没打，吴光新心想徐邵文不帮自己，韩玉国也不听自己，那自己留在宜宾等死么？到时候直接拍拍屁股跑了，这对徐邵文和四川来说就不好办了。林蔚装孙子和吴光新磨了这么久，就是让吴光新心里清楚，就算韩玉国按兵不动，只要宜宾、南溪和泸州三处防线固守下来，凭借长江天险，打不了还守不了吗？告别了吴光新之后，林蔚有匆匆的赶到了新十二师的师部。师部在宜宾城内北大街的鲁家园里。宜宾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长江在这里一分为二，劈出了一条金沙江向西南方向而去了。十二师的师部所在地按地理位置来说，不算是在长江北岸，如果滇军和黔军打进城来，只要渡过金沙江就直接可以把师部包抄了。韩玉国虽然是一个武夫，但是也是跟着冯国璋走南闯北的老部下了，自然不会傻到让自己的部队如此暴lou。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很显然是咬死了冯国璋会和南方密谈讲和，所以滇军和黔军应该不会打过来，至少不会打得那么快。林蔚来到师部之后，被韩玉国的卫兵引到了指挥所旁边的小茶室。在这里等待了片刻，韩玉国倒是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林参谋远道而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玉国派人去接您呢。”韩玉国穿着崭新的师长军服，看上去意气风发的样子。林蔚微微笑了笑，客气的道：“韩师长真是太客气了。”“来来，坐坐。”韩玉国热情的招待了林蔚坐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林蔚来找自己的目的，却故意绕着弯子，说道，“唉，要说江苏是一个好地方，这四川其实也不差。怎么，林参谋在宜宾多留几天，玉国亲自陪你到处玩玩。”“哎哟哟，在下何德何能呢，岂能让韩师长陪在下。”林蔚不动声色，赔笑着连连罢了罢手说道。“哎呀，林老弟可别客气，你是徐将军的人，我和徐将军虽然高攀不上，但起码也是有几分面缘。我很仰慕徐将军那般年少有为，所以林老弟来了，我当然不敢怠慢呢。”韩玉国呵呵的笑了笑，“唉，林老弟可曾听说这蜀南竹海？这可是一好景色呀，不看真是妄到四川了呀。”林蔚心中暗暗笑了笑，这韩玉国还真能应付自己，一见面什么都不谈，就直接谈宜宾静京官，这架势搞不好还真是会亲自陪自己去宜宾闲逛。不过他没有挑开话题，耐着性子和韩玉国闲聊着。韩玉国倒也纳闷，这林蔚还真是让人摸不透，自己说了半天题外话，林蔚却不急着转入正题。不过正算是合了他的心意，只要徐邵文不是派人来敦促自己布防，那就好办了。韩玉国和林蔚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连茶水都换了四五次。到最后，韩玉国自己见过的四川风景全说光了，直至聊无可聊了，一时陷入了窘境。而且这吃饭的时间也还算早，总不能现在就以这个借口送客吧？林蔚这时缓缓的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一口，这神态似乎是还等着韩玉国来介绍下一个景点。不过等了一会儿，他发现韩玉国没话说了，于是笑了笑，说道：“韩师长，我家将军其实也没打算和靖国军打，这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事儿呀，谁愿意没事打仗呀？是不是？”“哦？徐将军真是这么想的？”韩玉国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唉，这和平统一不是很好吗？中国这几十年来，自己人打自己人闹了这么久，还没闹够？南方的陆荣廷、龙继光他们，明明白白都是支持和平统一，那段祺瑞偏偏要cha一脚。这下可好，原本谈拢的事情现在谈不拢了。”“是呀，这要是打起来，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指不定是谁呢？何必飞要掺和这趟浑水？”林蔚点了点头，语气显得很深远。“说句不是秘密的秘密，林老弟可不要传出去呀。”韩玉国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到林蔚身边说道，“冯总统这段时间在极力挽救中华和平统一呢，前段时间他已经和南方几个人物通电了，表示依然会和平解决南北之事。”他顿了顿，接着笑着说道：“所以南方这边组织什么靖国军，无非只是希望在谈判桌上多一些筹码。要说打，唐继尧和刘显世打完湖南打四川，他们不累吗？”林蔚点了点头，说道：“韩师长果然有见解。但是韩师长可曾想过，竟然唐继尧和刘显世他们现在组织靖国军是想在谈判桌上争取筹码，那么韩师长是不是也要尽量为冯总统在谈判中上争取一些筹码呢？”韩玉国愣了愣，暗暗叫道这林蔚果然有一手，直接把自己的话给堵死了。他当然知道唐继尧和刘显世攻打四川根本就不是为了谈判，按照冯国璋给自己的指示，只要靖国军打过来了，大不了就直接后撤。冯国璋现在和段祺瑞已经斗到狠气的地步了，所以他绝不会让段祺瑞的武力统一顺利进行下去。“韩师长，打不打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不对？现在徐将军说了，还希望韩师长先把宜宾的防线布置下去。这布置防线又不是出兵征讨，靖国军不打过来也就罢了，但是万一打不过，宜宾有个准备总算不会错的。”林蔚看到韩玉国脸色有些沉思，于是进一步说了道。听到林蔚这个说，韩玉国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了。毕竟他可以和吴光新怄气，但是却不能不给徐邵文面子。更重要的是林蔚这席话提醒了他，就算要撤退，也得是全身而退，如果连防御工事都不修筑的话，靖国军突然打过来了，撤退就变成追杀了。“林参谋说的没错，玉国知道怎么做了，请你放心回去转告徐将军，宜宾这边有我罩着不会出任何差池。”韩玉国笑了笑，信誓旦旦的说了道。林蔚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韩师长太客气了，宜宾有韩师长在，一切都不在话下了呢。哈哈！”————————————————————————————————————徐邵文的师部安置在自贡的仲权镇上。仲权镇距离自贡城有十二里左右的路程，四周都是旷野山区，倒是有一些孤山小镇的感觉。不过这样正合徐邵文的心意，因为前后左右的视野都很好，孙建业的102炮兵团驻扎在这边，若有敌情，那直接就是一览无余了。在护国战争结束之后，四川稍微平静了一下，所以现在镇子上还算有点人气。徐邵文没有霸占民居当师部，而是在镇子上老人的指点下，来郊口一座废弃的城隍庙搭建了师部。35旅的四个团，分别驻扎在自贡城内和城周围的其他小镇上。在指挥所里，徐邵文正和师部参谋官们在研究靖国军的动向。副官陈令先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略略急切的报告道：“将军，自贡城内油库已经修好了，今天早上从泸州那边送过来的油罐都送到了，但是只有原来计划的三分之一。”“嗯？那另外三分之二油罐呢？郭松龄那小子给我黑了吗？”徐邵文从大桌案上的地图前抽出了目光，有些奇怪的问了道。现在15师几乎全部都是机械化运输工作，只有孙建业的炮兵因为经费问题，所以安排了部分马匹来担任运输工具。这一旦汽油短缺了，那么15师优越的机动性能就当然全无了，那几百辆运兵车就只能当破铜烂铁对待。陈令先说道：“刚才我也发过电报询问郭旅长了，郭旅长解释说，从重庆水路运来的油罐，在进港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有三支船撞翻了，油罐都掉到水里去了。现在郭旅长正在派人打捞。”“嗯？这船夫怎么开船的，进港了都能出意外？”徐邵文哭笑不得，他叹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又想到些什么，“郭松龄这家伙有点问题呀，既然油罐掉水里去了，他可以把34旅的油罐先运过来，然后再慢慢打捞掉水里面去的油罐呀？”陈令先摇了摇头，说道：“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徐邵文略略沉思了一番，不过依然猜不出郭松龄这厮要搞什么鬼。他暂时不去想这个事情了，罢了罢手说道：“算了，现在战事还没打起来，而且自贡是师部，就算打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动用师部的兵力。”这时，夏国桢走进了指挥所。他刚才一直在隔壁房间的专线通讯室里，接受在自贡城内特勤处发来的电报。“文帅，特勤处那边送来了情报，”前脚还没站稳，夏国桢已经开口说了道。“龙云元和王文华的部队具体的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徐邵文转过身来，问了到：“哦，什么情况呢？”夏国桢走到沙盘前，把代表敌军的几个小棋子重新摆了摆，然后说道：“王文华和龙云元部队现在依然在盐津，但是已经派出了探路队在云南和四川边境的筠连和可久这一带试探。照此看来，他们很快就要向宜宾打过来了。”“王文华和龙云元的部队情况怎么样？”徐邵文点了点头，继续问了道。“龙云元的十四师一共下辖三个团和一个混成旅，总兵力在八千左右，据特勤处的侦查，他们看到有大炮进城，但是不能确定数量。”夏国桢说了道。“看来，龙云元不单单是先头部队，估测还是攻打宜宾的主战部队了。”徐邵文若有所思的说道。很显然唐继尧和刘显世都是看出了北洋政府高层的不合，料定宜宾这个地方肯定会有内乱，所以一个师外加一个旅足以应付了。不过，徐邵文还感觉到另外一个隐患。按道理说唐继尧和刘显世不应该不知道山东15师已经调集兵力在宜宾附近了，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他们还坚持原来的作战计划？完全不把山东15师放在眼里？这绝对不可能，唐继尧和刘显世一定还会有后招。“那王文华呢？”徐邵文又问道。“王文华的旅是刚刚在湖南打过仗的，旅下面有两个团，不过老兵在湖南的时候要么死了、要么就逃了。他的旅是这段时间新填补出来的部队，仓仓促促的调往四川来了，总兵力只有四千人，但是对外去报的是五千人。”夏国桢说道。徐邵文拧了拧眉头，这样一个破旅就拉过来打头阵，这也太掉渣了吧？“文帅，你也觉得有问题了吧？”夏国桢嘿嘿笑了笑，他在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在心里就感到不对头了。“靖国军这是要唱哪一出啊？知道我徐邵文的部队都过来了，还只派了一个师和一个破旅来打头阵。他们是不是闲得蛋疼呀？”徐邵文冷冷的说道，他脸色一片疑惑，但是脑海中却不断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恐怕非同小可。”夏国桢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刚才向成都刘存厚那边拍了一个电报，问了问眉山和青神那边战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