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鏖战

在一旁，夏国桢、林蔚都看出了徐邵文内心中隐藏着的震怒。虽然徐邵文表面却表现得很冷静，但是却丝毫没有犹豫就下令重庆方面解除了郭松龄的职务，这种雷烈风行的手段，似乎是在告诫所有人，即便是自己的来同学，也不会讲情面。“文帅，现在该怎么办？”林蔚走上前一步，向徐邵文请示道。“给萧安国发电报，让他们马上从长宁动身，不用去安边镇了，直接奔赴泸州接防。另外，让102炮兵团马上开始准备，前往泸州做支援。泸州绝对不可以丢。”徐邵文当即下达了指示。林蔚马上叫来了一个传令官，让其去下达指令了。段云峰的33旅虽然是一支整编旅，但是相对于郭松龄的34旅主战旅来说，部队的装备和兵力，还是要少一截。现在泸州面临的是刘显潜的八千大军，能否守的下来呢？“宜宾那边情况怎么样？”徐邵文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向夏国桢问道。“局势还算稳定，韩玉国决定.留下来坚守宜宾了。现在龙云元和14师、101团隔着长江对峙着。但是孙建业的炮兵要具有强大的优势，要不是为了节省炮弹，单单炮击就早已经把龙云元击溃了。”夏国桢说道。“我听说韩玉国原先在安边镇设.置了防线，但是他没有坚守，反倒把他的三个团从安边镇防区撤离了。现在这三个团在哪里？”徐邵文又问道。“据说这三个团从安边镇撤退.之后，就调到了宗洋乡，这段时间韩玉国又下命令让这三个团绕道返回宜宾，加入防守。”夏国桢在前几天似乎听说过这个汇报，但是他自己没怎么记清楚，只是模糊的说道。徐邵文看到刚刚发完电报从隔壁走进来的陈令.先，于是对他说道：“令先，去给宜宾发一份电报。询问韩玉国能不能让他的三个团绕道返回安边镇，然后北上夹击龙云元的主力部队。记住，有加密电报。”陈令先点了点头，再次跑到隔壁去了。“文帅，我们一直的大方针，是进行战略防守，龙云元.在长宁的后勤基地没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褪去，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去夹击他们呢？”一旁，一个青年参谋官忍不住问了道。“正是因为现在龙云元的部队已经没有了后勤.补给，而且宜宾久攻不下，士气大跌，趁着这个时候我们要尽可能的消灭靖国军的生力。”徐邵文语气沉重的解释道，“宜宾的战事要尽快结束，主战场马上就要改变到东线的泸州了。我们手头兵力有限，所以必须要从宜宾抽人去填补。”青年参谋官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徐邵文现在把.段云峰的旅调到泸州，虽然长江防线看上去还算健全，但是正是因为郭松龄的突然撤防，让这条防线好比少了一颗螺丝钉。一颗螺丝钉可大可小，随时都可以因为它，而让这个链带的防线崩溃。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怒火攒动。郭松龄到底为什么要撤回重庆？他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段云峰的33旅在接到徐邵文的命令之后，在8号这天晚上就下令全军立刻退出长宁县。因为士兵们经过一天一夜的熬战，大多都疲困不堪，而且还有不少伤兵和俘虏要处理。段云峰下令留下一个营的兵力驻守在长宁，一边看守俘虏，一边照顾伤兵，同时还兼顾着料理长宁县善后的工作。为了提高士兵的士气，段云峰将在长宁县俘获的靖国军第三军后勤物资，以及俘虏身上抢夺过来值钱的战利品，拿出了一大半分给士兵。虽然有一些粮食、物资带不走，但是他却让士兵们自己在分得的战利品上做记号，暂时放在长宁县，日后战斗结束之后再返回来取。留在长宁县的一个驻守营，是赵彦之的营。赵彦之自从那晚爬山，炮轰长宁县城之后，原本算是立了大功，但是在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另外一方面，他营在攻占石桥的时候是冲锋队，摸黑爬山又是他的连队，因此在战后统计的时候，他的营损失很严重。所以段云峰把长宁县交给了赵彦之来打理，让其和部下都可以静心养伤。段云峰向赵彦之保证，长宁县城的战斗头功非他莫属。33旅连夜行军，在9号早上抵达南溪。在南溪蒋光鼐的两个团早就为为段云峰准备好了船只和火车，段云峰的33旅没有停息，就兵分两路，由火车和船只运往了泸州。到达泸州的时候是当天傍晚的时候。同样是这个时刻，贵州靖国军刘显潜的先头部队从赤水抵达了泸州南岸，他们没有发动进攻，仅仅是在南岸探查北岸的防守情况，同时在距离南岸二十里的龙乡设下了前沿指挥部。段云峰行军很有效率，他到达泸州之后，从自贡派来支援的102炮兵团还没到达。当然，炮兵的大炮运输要比士兵运输复杂多了，炮弹、大炮保养的器具等等物资，这些合起来的数量比士兵多好几倍。33旅的士兵已经两天没休息了，除了在火车和船只上大家都抢时间睡了几个小时，到达泸州之后士兵们的精神状况依然很欠缺。但是段云峰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士兵补充休息了，大敌已经临街，战事随时都可能爆发。不过好在郭松龄撤回重庆的时候，在泸州长江沿岸布置的防御工事都还在，这样不需要段云峰再花精神去重新布置了。只是毕竟泸州对于33旅来说比较陌生，这防御工事的体系还得花时间来研究和熟悉。直至1月10号中午，泸州的防线才算渐渐安顿下来。而在10号的早上，自贡15师师部里，徐邵文受到了新情报。熊克武与刘存厚彻底闹翻，倒戈加入了靖国军。以熊克武为首的九人团，辖下三个师合编为四川靖国军，开始向刘存厚的川军第二师、第八师和第十师发动进攻。刘存厚早先因为与熊克武发生了矛盾，所以提早离开了成都，把总司令部移到了资阳。现在他的军队要同时与罗佩金的靖国第五军、顾品珍的靖国第一军和熊克武的四川靖国军作战，顿时陷入了困境之中。原先在眉山的战事十分顺利，虽然眼看就要击溃罗佩金和袁祖名的时候，顾品珍第一军支援而来。但是尽管如此，以刘存厚的实力依然能把靖国第五军和靖国第一军同时拖入拉锯战。云南靖国军必定是远道而来，长期作战下去，只会让士兵们疲困，拖得久了战事就会对其不利。可是现在熊克武忽然倒戈，让刘存厚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自己的盟友失去了就罢了，可是偏偏盟友加入了敌人的阵营。在兵力数量上，他的士兵几乎要一个人应付四个敌人了。徐邵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知道四川的大战渐渐进入白热化了，而且形式似乎对自己这边很不利。不过他倒没有任何悲观，以刘存厚的军事才能和实力，与这三支靖国军鏖战十几天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特勤处也在昨天派出了第一批刺客。只要刘存厚能保证15师的长江防线腹背，那徐邵文同样也能保证贵州、湖南的靖国军不能步入四川。徐邵文的大局方针看上去很保守，完全是以长江为界限布置战略防守而已。但是他却另外有意图，这场战争如果过早的结束了，对于他这个川鲁沪巡阅使来说，可是不能捞足充足的利益。——————————————————————————————————10号这天下午，徐邵文正在指挥所研究该如何尽快结束宜宾的战斗，转而把精力放在泸州。韩玉国在前天接到了加密电报后，经过几个小时的协商，决定同意让他在宗洋乡的三个团，迂回折返到安边，然后夹击龙云元。按照时间推算，这三个团差不多已经在龙云元主力部队的后方了。“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刚刚从云南被秘密护送回来的郝劭光，在看完宜宾这些天的作战报告之后，眉宇微微皱了皱。“怎么了？郝总参。”站在一旁的林蔚问道。郝劭光指了指手中的报告文件，说道：“既然在33旅是在7号向王文华发动进攻的，那么当天王文华就应该知道自己面临大敌了。”林蔚点了点头，看着郝劭光。“也就是说，王文华在这天就发了电报告诉龙云元和刘显潜，把自己的处境告之了。”郝劭光继续说道，“所以刘显潜在7号这天就开始布置了三路作战计划，从遵义出兵了。”“没错，是这样。”林蔚还没听明白郝劭光要说什么。郝劭光接着说道：“可是，你想想，王文华的混成旅守卫在长宁，是看护靖国军第三军的后勤物资。可是长宁后勤基地被捣毁之后，在宜宾南岸地区的龙云元应该很清楚处境对自己不利了。再加上韩玉国决定固守宜宾，眼瞧这宜宾是不可能拿下来了，他为什么到今天都还没有撤退的打算呢？”林蔚微微的点了点头，但是却提出了另外一个想法，说道：“从7号到今天10号，不过才三天的时间，龙云和也许在妄想什么。”“那他妄想什么呢？”郝劭光反问道，“妄想拿下宜宾？还是妄想王文华会守住长宁？”林蔚顿时哑然起来，同时点头道：“咦，郝总参你说的很对呀。这的确是一个疑问，难道龙云元在宜宾南岸打算等着被我们剿灭？”郝劭光没有回答，他的心中倒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蔚转向一旁的徐邵文和夏国桢。徐邵文和夏国桢面面相觑了一眼，同时都对郝劭光的疑问感到奇怪了起来。“郝总参说的没错。”徐邵文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龙云元没打算撤退，而是继续在宜宾南岸作战，似乎是有另外的意图。”夏国桢神色凝重，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单kao猜测就行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孙建业亲自在宜宾督促101炮兵团，而且在宜宾南岸还有特勤处的特工，协助报告龙云元部队隐蔽的位置。单单这每天的炮击，就足够把龙云元打跑了。”“发个电报给自贡，问阎锦年宜宾附近有没有其他敌军动态。”徐邵文对一个传令官命令道。传令官马上去发电报。大约半个小时后，自贡回了电报。阎锦年称在三天前，滇黔小组有一名特工在川贵交界的水田乡被杀害，目前滇黔小组正在调查此事。阎锦年在回电还介绍，这名被杀的特工原本是潜入贵州和云南交界地区刺探靖国军其他三路的情报。“云南靖国军号称六路大军，第一军和第五军在眉山和刘存厚打，第三军则在宜宾，可是另外的第二军、第四军和第六军到现在却没有动静，难道唐继尧有暗招？”夏国桢看完阎锦年的电报后，忍不住猜测道。徐邵文沉思了一阵，滇黔小组的特工莫名其妙在执行任务途中被杀？这似乎能反应到一点，那就是唐继尧和刘显世的反侦察工作最近提高了。而至今靖国军两外三路没有消息，可并不表示他们没有行动，也许正是在布置一个精密的偷袭计划呢。再把龙云元坚持在宜宾南岸联系起来，似乎云南靖国军要在川南地区有大动作了。“韩玉国迂回到安边的三个团，预定什么时间向龙云元后背发动进攻？”徐邵文突然问了道。林蔚看了看手表，说道：“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预计是今天下午两点到达指定位置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