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线战事

“你的比喻很好呀。”徐邵文呵呵的笑了笑，他倒是觉得靖国军第四军基本上对南溪的威胁不打了。当然这要从两个方面来说，其一就是长江天险的屏障，只要在这方面下功夫，南溪可不比泸州、宜宾那样有大桥可以争夺。第二个方面就是特勤处滇黔小组的谍报工作，给战事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不管怎么说，这次情报工作做的很好，光鼐，替我发份电报给自贡城的阎锦年，以我的名义对特勤处及全部特工人员表示嘉奖，此开战以来所有获得成功谍报的特工人员，由阎锦年拟定一份名单，我将逐一布赏。”徐邵文对蒋光鼐说道。蒋光鼐点了点头，道：“文帅放心，我马上安排电文。”他说完，指示了自己的副官去办理此事了。徐邵文站起身来，走出了旅部的掩体，来到了外面的战壕前。副官陈令先和蒋光鼐跟了出来。此时的雨水渐渐的稀疏了，黑夜下的长江对岸可以清楚的看到几处微光，也不知道是有人在抽烟，还是篝火没有完全熄灭。如果此时有一个炮兵团在此瞄准对岸进行一轮密集的排炮，想必一定会让靖国军受苦头。“我怎么看都觉得靖国第四军漏洞颇多呀。”他叹息了一声，要陈令先拿过来一副望远镜，向长江对面望了望。不过距离太远，没看出什么究竟来。“文帅，我有一个想法。”蒋光鼐忽然说道。“哦？什么想法？”徐邵文放下了望远镜，看了看蒋光鼐。蒋光鼐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就这三天的作战，我们可以看出对岸的靖国第四军远远没有宜宾、泸州那样强大的进攻力和威慑性。我想，似乎我们做出适当的战略反击。毕竟长江防线目前的压力很大，尽可能的杀伤敌人，减轻防线的压力，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刘存厚都有好处。”徐邵文微微笑了笑，经过了这三.天的时间，他倒是对对岸的靖国第四军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了。不过他很想先听听蒋光鼐的分析，于是说道：“哦？战略反击？那光鼐，我先问你，你是怎么判断对岸第四军进攻力和威慑性不强大的？”“第四军的进攻力，最主要还是.受到地理因素的影响。南溪向东二十里以及向西十五里，几乎全部是荒土，没有任何桥梁设施。如果对岸欲求渡江，就只能用船只，如果没有足够的大炮等重武器掩护，这些船只在江面上只能形成活靶子。”蒋光鼐不疾不徐，缓缓的分析着说道：“当然，靖国第.四军将领指挥能力，也使得作战效率大打折扣。就拿几个小时他们欲从江安县绕道渡江，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就算是滇黔小组提前侦知了这消息，但是只要南溪此间负责掩护的将领，组织兵力进行假装强渡，并且扩大炮击的火力，造成这里与江安县同时渡江的假象，最大力度拖住我们南溪的兵力。如此以来，江安县的偷袭部队不说顺利渡江，但是最起码也能勉强的强渡过来。”徐邵文缓缓的点了点头，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我猜，你还会推测靖国军第四军的将领之间并没有默契。”“文帅，让你猜着了。”蒋光鼐笑了笑，说道。他进一步说道：“其实靖国军的组成原本就是很.仓促，湖南的战事刚刚结束，云南兵力要在短时间内组成六支大军很显然是不容易的。据现在的情报看来，除了顾品珍、罗佩金和卢汉这三路大军是纯粹的旧部旧将，另外两路的龙云元和张汝骥全部是东拼西凑而成。”徐邵文点了点.头，他此前也研究过靖国军各路将领和部队的情况。“我敢断言，龙云元和张汝骥的部队各级将领，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的很。”蒋光鼐充满自信的笑了笑。“也就说，靖国第四军，不仅受到地理因素进攻力度不强，各级将领也不同心是第二个原因了。”徐邵文帮助蒋光鼐总结了一下。总得说来，蒋光鼐的话算是与他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了。当然，徐邵文从穿越者的角度还能推测到，即便南溪这边有桥有路，可以直达两岸，靖国军第四军要想攻过来也是十分艰难的。第一点是，虽然蒋光鼐看出了第四军各级将领没默契，但这只是局部，更重要的是张汝骥这个人原本就是云南军阀当中的小军阀，他的思想与唐继尧的思想是大有出入的。第二点则更为浅显，那就是山东15师的武器装备绝对不是这些山野小军阀能堪比的。因为蒋光鼐一到15师就与这些装备为伍，所以没能感觉出来其中巨大的诧异。“可是，即便如此，如果现在要做出战略反击，对于我们的风险还是很大呀。”徐邵文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尽快减轻长江防线的压力呢。“文帅，这次陈正华把江安的靖国军可以说是打残了，他们辛辛苦苦积累的船只，也损失大半，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再有进攻的动作了。同时我们可以不难看出，在江安的靖国军士气正值低落，如果我们这时突破江安转而向西袭击第四军，机会并非没有。”蒋光鼐脸色很正经的说道。“只是渡江作战对于靖国军来说困难重重，对于我们15师来说同样也不简单。如果强渡江安，即便成功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呀。”徐邵文叹了一口气，但是他忽然从蒋光鼐的提议中想到另外一个方式，“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我们可以偷渡一批精锐小队进行敌后破坏活动似乎要更稳妥。”蒋光鼐脸色有些不快，但是他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又说道：“文帅，你的想法不错，但是如果我们有敌后破坏，再配合反击，那最后的效果岂不是更好？敌后运动可以分散敌人火力，间接的掩护了渡江行动。而渡江行动之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击败敌人。”蒋光鼐说这段话的时候语速很快，显得有些激烈。徐邵文越来越觉得蒋光鼐是一个很执着的人，难怪当年十九路军敢公然违抗委员长的命令，在上海阻击日本人。不过经蒋光鼐这么一说，他倒觉得这个法子确实有可行之处。“光鼐，这派遣敌后突击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徐邵文意味深远的叹息道。“呵呵，文帅，我们不需要再派遣敌后突击队了，我们已经有了。”蒋光鼐lou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哦？我们已经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徐邵文微微有些诧异。蒋光鼐呵呵的笑了笑，说道：“文帅，也许您在师部是不知道，但是我的35旅接防南溪的时候，与萧师长、段仁初都保持着联系。仁初老弟告诉我，他们在攻下长宁之后，留下了一个营驻守在长宁。”“哦？这仁初还真是有远见呀？”徐邵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心中深思起来，看来蒋光鼐的计划的确可以加以考虑了。蒋光鼐说道：“仁初并不是打算在长宁埋伏笔，只是需要士兵来看守缴获的物资并且照料伤员。”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长宁县位于靖国军第四军驻地的正后方，如果现在不加以利用驻守在长宁的营，恐怕时日久了，早晚会被敌人发现的，白白浪费了机会呀。”徐邵文想了想，最终说道：“好，你拟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给我，我看完后再决定。”蒋光鼐知道自己的作战提议非同儿戏，徐邵文能够给自己机会已经算是不错了。他郑重的说道：“文帅，我会尽快把计划交上来。”在天亮之前，徐邵文就驾车返回师部去了。———————————————————————————————————江安县的阻击战对于徐邵文的陆军15师来说，是继长宁县一战之后，第二场大胜仗。从12月下旬到1月中旬这段时间，长江防线的作战倒是渐渐显得有利起来，靖国军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已经有了两个旅受到了重创。张汝骥对于周正元的惨败没有大发脾气，身为第四军军长他，倒更是十分暖味的前去安慰了19旅一番。但是谁都看不出来，他的心底里早就在偷着乐呢。然而张汝骥越是不责怪周正元，周正元心中越是愧疚不已，使得这几天他的情绪很低落。在进攻的火线上，第四军好歹还有贵州靖国军差不多一个团的兵力在协助。只不过第四军的内部情况原本就很复杂，现在还多了一帮子贵州兵，可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虽然第四军军长没有对于周正元的失败大动肝火，但是远在云南的唐继尧则已经是大发雷霆了。靖国军总司令部一连向第四军的19旅发了四份电报，责骂周正元作战失利。虽然没有提出要撤除周正元，但是周正元自己心里很清楚，唐继尧现在是没人替换自己的人，否则自己早就被拖回云南受处分了。这对周正元制造了更大的压力。自从靖国军第二军、第三军和第四军，再加上贵州靖国军，全线压到长江防线上之后，时间过去了七八天，宜宾、南溪、泸州和重庆四个据点，既然一处都没有突破。双方隔着长江都陷入了僵局之中。唐继尧和刘显世的计划完全不是打拉锯战，如果不能尽快突破长江防线，击溃徐邵文的15师，转而加入四川的主战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北洋政府的内部，冯国璋和段祺瑞的争斗正在弱化。虽然冯国璋依然极力的想要保持和平的外套，但是在奉皖两方的压力一下，他的声音不得不渐渐低调了。一旦北京统一了武力解决四川、湖南和湖北问题的思想之后，那么唐继尧和刘显世的联军将会受到巨大的压力。北洋军将连连不断的开进四川、湖北和湖南，原本战场的格局将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刘显世，他的贵州靖国军除了袁祖名的旧部之外，到现在还没能与刘存厚打上正面。这段时间，他连续向唐继尧发了几份电报，催促其尽快压倒宜宾、南溪等地。贵州靖国军两万多人，将会是继顾品珍的第一军之后，进攻川军和北洋军的主力。不管是刘显世还是刘显潜，他们都不想把功夫浪费在一个毛头小子徐邵文的身上。当然这是因为到现在为止，贵州督军还没意识到甲种15师的顽强。唐继尧在内外压力下，不得不下令将准备由西南方向入川的靖国第六军，转到前往宜宾。他自然看得很清楚，徐邵文这小子已经拖住了他的大部分兵力，如果不能着重解决长江防线，对方的15师将会拖住更多的兵力。靖国军第六军成立的最晚，原本是做为预备部队，随时支援其他各路大军。如今顾品珍、罗佩金在四川靖国军熊克武的配合下来，已经扭转了先前的劣势。唐继尧在1月10日的时候，曾让第六军开赴四川，打算一举击溃刘存厚。第六军军长为陆军中将庾恩旸，他曾经是与罗佩金同期跟随唐继尧的人物。他所辖的第六军兵力有限，仅仅只有三个团，总兵力6000多人。在接到唐继尧改道前往宜宾的命令之后，他就已经猜出第二军、第三军和第四军在长江陷入了苦战了。庾恩旸于1月15日开始调集军队动身，由大理经过四川渡口地区，然后转而进入昭通抵达宜宾前线。在行军的这段时间，他认真的思考和分析了徐邵文的长江防线，他认为从正面隔着长江进攻绝对没有任何优势，即便自己增援了宜宾，也不过是徒劳。在1月19日这天，庾恩旸忽然下令全军在昭通改道，径直北上前往四川凉山。如今川南地区已经被顾品珍、罗佩金全部拿下来了，他非常方面的利用了各地火车线路、公路线，把自己的三个团运到了沐川县城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