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投机时刻

清晨七点三十分，长江下游刘显潜的渡江部队已经全部通过了江面，顺利抵达北岸集合列队。这支部队在侦查了北岸没有敌人之后，是将三百支船只竖着一字排开，勉勉强强组成了一条浮桥，士兵们踏着浮桥连续不断的读过长江。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不是泸州大桥那边的分流河道，而是长江是主河道，江面非常宽阔、江水也很汹涌。即便士兵们小心翼翼，在过浮桥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有不少士兵在摇晃的桥面上没有站稳，摔进了江河里。不过好在三个半小时之后，2000多号人大部分算是过了江。在八点整的时候，这支靖国军休整完毕，前去探路的侦察兵也汇报了附近的地形。大军开始沿着长江，向西边方向的泸州城进发。长江主河道把泸州一分而三。刘显潜和泸州守卫部队交战的地方，是长江一条支流江面。而主河道是从正中央通过了泸州城，在泸州城内还分出了一条沱江支流。在下流登陆的靖国军一个.团前进的方向就是沱江隔阂着的第三部分泸州城。这里是前线的后方基地，基本上后勤物资和重要军政设施都聚集在此。现在萧安国和贺国光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正前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背已经让敌人钻了空子。正午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村民和.镇民看到了靖国军的踪影。只不过当他们把这个消息报告到泸州城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萧安国现在已经分出了一个.团去阻击上游的敌军，坚守在前线的火力根本就不充足。而且就算要再派出援兵去支援泸州后方城区，还得让士兵乘船渡过长江主河道。时间根本就不够用。下午两点，靖国军渡江的一个团终于徒步急行军.七个小时，中途连休息吃饭的时间都用来赶路，终于赶到了泸州城。进了泸州城之后，这一城区根本就没有任何敌人，只有一些警察和川军预备队以及大商户们的私人武装。可是在见到大军入城之后，无论警察还是预备役，全部都吓得逃跑了。至于大商户们的私人武装，只要这些军队不犯自.己，他们都不会去横加阻碍。靖国军占领北城区之后，将团部设在了这里。团.长又命令部队迅速占领沱江沿岸的要地，诸如桥梁、港口等地。贺国光在中午.一点的时候收到了风声，说有敌人偷袭背后，他立刻做出了决断，决定放弃北城区。同时他还还从102炮兵团里抽出了两门大炮和四门迫击炮，迅速的渡过长江主河道，来到泸州中部城区。在这里炸断了北城区隔着沱江衔接中部城区的所有桥了。为了阻止敌人读过沱江，贺国光只得狠下下来，下令隔着沱江炮轰对岸的港口，将港口的船只全部炸毁。在炮击的时候，误伤的老百姓、船夫不计其数。可是身为军人，为了整个大局，这些事情是没办法避免的。靖国军在来到北城区的时候，已然没有办法渡过沱江。可是贺国光和萧安国都很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把靖国军阻绝在沱江北岸。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萧安国向南溪发了一份求援电报，告知泸州战事危急。————————————————————————————————————2月4日，下午三点，南溪的15师师部收到了泸州告急的电报。徐邵文眉宇紧缩，一个非常明显的“川”字从一大早就战略了他的额头。现在虽然只有泸州是发出了求援电报，但是宜宾从1月29日到今天，战斗同样是相当惨烈。从重庆赶来的103炮兵团和35旅派去的95团，在宜宾后方与龙云元战斗几乎可以称为是血战。双方的伤亡都很巨大，但是靖国军是援军的，而宜宾已然是挤不出任何援军。每一个士兵的阵亡，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斗力下降一分。而现在，泸州的求援电报就像是一块巨石，沉重的砸在了徐邵文的心头。“刘显潜果然是一个名将，一天时间就逼得泸州求援了。”徐邵文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原本以为自己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凭借先进的武器就能打出成绩来。可是显然他想错了，战争是的主体还是人，武器只是辅助品而已。一旁，林蔚、郝劭光和夏国桢以及一众参谋官们正在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徐邵文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结果没？”“文帅，能调动的兵力早都调了，现在是无兵可调呀。”郝劭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林蔚和夏国桢的脸色都不好看，原本北洋政府下令对南军正式开战，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好的消息。可是没想到唐继尧和刘显世他们更是疯狂，企图以不计损失的条件迅速结束长江防线的战争，然后转而把重心移到湖南。现在长江防线压力剧增，很显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兵力不足，四处据点没办法相互照应。“那就估测一下，泸州和宜宾能守多久。”徐邵文脸色虽然难看，但是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是一个胸怀大计的人一样。郝劭光、林蔚和夏国桢以及一众参谋官们面面相觑一番，他们都觉得很纳闷，徐邵文怎么会在如此急切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夏国桢从一旁一张桌案上找了几份文件，然后直接摊在了地图桌上。他缓缓的吁出了一口气，语态沉重的说道：“宜宾的情况很复杂，不太好说，关键是要看谢廷恺的95团和103炮兵团能阻挡多久了。而泸州的局势，从下午发来的电报可以看出，要比宜宾更危急。”他顿了顿，看了看徐邵文的脸色。徐邵文没有说话，神色除了先前的凝重之外，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夏国桢继续说道：“如果泸州城区，北城被占领了，而在西边段云峰亲自带着一个团在阻击另外一路已经登陆的靖国军。”他的语气在“已经登陆”上强调了许多。他说道：“在南面隔着长江支流，虽然通过泸州的大桥被炸毁了，可是一支军级编制的炮兵，正在给泸州南城区制造压力。同时，我们不难推测刘显潜肯定还会继续搜罗更多船只，今儿发动正面渡江作战。”他说到这里，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桌上划了三个作战示意图。“现在泸州是三面受敌了，唯一没有受敌的一面，仅仅就是长江主河道。也就是说，战或不战，萧安国、段云峰和贺国光都没办法撤退了。如果他们保定决心死战，幸运的话可以撑得过五天。”夏国桢总结的说了道。指挥所里渐渐沉默了起来，只有电报台还不停的想着“嘀嘀”的信号声。“我猜，这五天的时间，起码还有三天是在进行巷战。也就是说，33旅只能撑住两天，靖国军就会打进城内去。”徐邵文缓缓的开口说道。夏国桢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徐邵文沉思了一下，然后对副官陈令先说道：“令先，去给我接通前线的电话。”陈令先愣了愣，问道：“将军，哪个前线的电话呀？”“还能哪个前线有电话呀？当然是蒋光鼐的前线了，前天刚刚接的电话你给忘记了？”徐邵文责备的说了道。陈令先连忙跑到指挥所隔壁的专线通讯室，开始命令通讯员准备电话。林蔚忍不住问道：“文帅，您打算怎么做？”徐邵文脸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说道：“眼下如果我们要稳住长江防线，就必须放手一搏了。”“放手一搏？该怎么搏？”林蔚问道，他看着徐邵文的脸色，心中隐隐感觉到冒险时刻到来了。“上个月蒋光鼐曾经指定了一个渡江战略反击的计划，可是因为宜宾战事的原因，这个计划被迫搁浅了。”徐邵文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想必那份进攻计划，你们都是知道。而且我们也做过评估，胜算还是很大的。”就在前几天宜宾战事吃紧的时候，徐邵文就已经在心中琢磨着执行蒋光鼐的渡江计划。今天泸州发来了求援电报，当即就让他下定了决心。大海不搏无以起风浪，人生不搏何以登高鼎？听到徐邵文这么一说，林蔚、夏国桢和郝劭光等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可是现在兵力不充足，进行渡江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对于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文帅，您是要在南溪发动渡江反击？虽然说如果能够击溃了靖国第四军，对整个战局都能起到扭转作用，可是眼下第四军的兵力是蒋光鼐的两倍，恐怕会有很大的风险呀。”郝劭光持着反对意见说道。夏国桢脸色坚忍，一时半会没有说话。他心理很清楚，如果不冒险一试，长江防线在三天之后肯定会全线崩溃。但是如果要进行渡江反击，未知的风险因素多不胜数，根本也不是明智之举。林蔚叹了一口气，说道：“文帅，这放手一搏确实很大胆，但是如果就这样看着长江防线失败，不仅对我们15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我们从山东远到四川，并且前面辛辛苦苦鏖战的两个月，也都是前功尽弃了。”“蔚文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长江防线是我徐邵文在打完日本人之后的第二场大仗，我会眼睁睁的看着它失败。所以，尽管渡江反击是很冒险的决定，但是我依然要赌一赌。”徐邵文语气充满坚定的说道，他的神色显得很庄重，一股成熟的领袖之气立刻展现而出。“可是，文帅，如果渡江失败的话，南溪就再无兵可守了。”郝劭光依然坚持的说道。“如果我不渡江反击，整个长江防线都会无兵可守。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徐邵文脸色丝毫不动摇，立刻回绝了郝劭光的话。他转向林蔚，吩咐道，“按照原计划，把师部直属的警卫营和两个步兵连，全部转移到前线阵地填补空缺。这件事，交给你来调度。”“是！”林蔚郑重的应了道，然后转身出了指挥所。徐邵文又看了看夏国桢，说道：“夏总参，师部暂时不转移，你留在这里负责。”“文帅，你要上前线？”夏国桢听到徐邵文这么一说，应该吃惊的问道。“我将命令蒋光鼐亲自带领35旅的94和96团渡江，所以南溪前线阵地必须有人坐镇。”徐邵文语气不亢不卑的说道，透着一股淡定的气息。“文帅，前线经常会有炮击，这种事让我去就好，您留守师部吧。”夏国桢请求道。郝劭光也跟着附和道：“是呀，文帅，一旦蒋光鼐带着仅有的两个团渡江了，南溪前线阵地就只有师部的一个营和两个连了。而且大炮可是不长眼睛的。”“呵呵，正是因为师部的警卫员和步兵连全部调到前线了，相对而言师部没有了防御能力还不安全呢。所以我才要躲在前线阵地去。”徐邵文微微的笑了笑，故意把话说的很轻松。“那，让我陪您一起去吧。”郝劭光说道。徐邵文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等一下我们就跟着警卫员和步兵连一起去前线。”决议已定，徐邵文来到专线通讯室，陈令先已经接通了蒋光鼐旅部的电话。徐邵文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蒋光鼐，同时不等蒋光鼐反驳，他也把泸州、宜宾眼下紧急的情况简单的描述蒋光鼐在电话中表示，在师部的警卫员和两个步兵连接管防区之前，他会和旅部参谋官详细研究细节，同时在傍晚之前准备好船只。了一番，要求蒋光鼐必须遵照自己的命令行事。蒋光鼐仅仅犹豫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立刻答应了-很久没求花花和草草了。嘿嘿，读者大大手头富裕的，赏点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