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昔日清华主任关永钧

第49节 第49章 昔日清华主任关永钧 ?日(0 06)陆云川率一三五团一路沿长江北岸向西行进，终于赶在战区司令部指定的时间前到达江西长江一段的北岸渡口。使用若看小说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几里宽的长江渡口人群熙熙攘攘，很多人是因为战乱从华东华北流浪逃往华中再继续逃难的中国平民，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扶棍扛箱，每个人此时在想的只是自己能够活下来，逃往安全的地方去，所有人表情麻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间断的逃亡，举目四望，处处惨不忍睹……更多的是国民政府不断从各处调拨集结于华中的军队，他们在抓紧奔赴各自防区阵地的位置，平民中夹杂着军队，这支不伦不类的队伍更显纷乱。日军战机已开始了稀疏的空袭，千米高空上俯望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对日军飞行员来说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随着尖锐的嘶吼，几架日军战机呼啸低空掠过，猛扫一阵子弹后又呼啸着猛然拉起，在高空盘旋一圈后再度攻击，并不时投下几颗炸弹……周围到处都是人，无处掩身，手无寸铁的平民们只能加快逃跑的步伐，十数架****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对着空中日本飞机做着微弱的火力还击，虽无战果，但多少也对汇集于渡口浩荡的人群起到了掩护的作用。陆云川的一三五团好不容易通过长江来到南岸，集合部队后，他们继续奔往司令部为他们划定的战区……走过一段地势平坦的路段，部队进入半丘陵半山地的地貌区，狭窄的山路开始变的逐渐拥堵起来。部队需要快速急进，先前开路的连队为后面跟进的队伍清扫出道路，一三五团落下了一队队的平民队伍……陆云川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副团长郜忠良忙上前问怎么了。陆云川站定，轻轻转身，去看刚才他超过的一个人，那个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那位先生吃力地提着一只硕大的箱子，身材瘦弱，一身蓝布长衫，戴着一副高度的近视眼镜，当他终于费力的抬起头时，陆云川惊呆了：这人竟是他的清华教授关永钧主任！陆云川连忙上去，扶住依然费劲前行的关永钧，“关先生！”关永钧扶了扶鼻梁上已经垂下来的眼镜，一阵惊异，又是一阵诧喜，“陆云川？！是你吗？！”“先生，是我！是学生陆云川！”陆云川能在这茫茫人海里碰见当年的教授，此时此景，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关永钧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陆云川看看前后拥挤的人群，说，“老师，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您先跟我们走吧。”然后他叫来一个士兵帮忙去提关永钧手里的箱子，箱子太大太重，士兵顺手接过来没意料到箱子的分量，冷不防一下子顿在地上，不太牢固的箱子被顿开，里面竟然是一本本的书籍笔记。陆云川纳闷了，“老师，现在这么混乱，您怎么还带这么多的东西，还是丢下吧，只要您人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关永钧立马着急了，赶忙蹲下去捡书，边捡边心疼地说，“不可！不可啊！云川，这是我留学时从西方带回来的经济学资料和我这多年来的笔记，将来教课和国家发展还离不开这些东西的啊！”经关永钧这么一说，陆云川当然知道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一时心生感激，老师在这个时候还能心系国家未来的建设和经济发展，这种胸怀和品德能不让人钦慕么？！他帮忙关永钧收拾好散落的书本，交代他的士兵，“一定要妥善保护，不能丢失一册，这些东西以后会有用处的。”于是士兵小心地用肩扛起来…………在下一个小镇里休息的时候，陆云川和关永钧坐在一起。关永钧终于问，“陆少郡呢？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的吗？”每每触及到这个问题，总是让陆云川心痛不已，至今他还没有陆少郡的消息，弄丢了他，自己对得起家族的教诲吗？自己今后还怎么回家呢？“老师，说来话长，事情太过曲折了。当初我们俩一块去报考南京军校的时候，只因为一场大雨，我弄丢了他，之后一直再怎么也没找着，直到现在我还是没他的消息都是我的错！”陆云川郁郁地说。“哦，是这样啊。”关永钧很诧异，停了一会儿，他说，“云川，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少郡他会平安无事的！”陆云川轻轻点点头，他也经常是这样慰藉自己。“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您下一步要去哪呢？”陆云川问。关永钧照例扶扶眼镜，“日本人进攻华北，几所北平大学都迁了出来，而且是一迁再迁，一直撤到了长沙，我是因为有事耽搁了行程，这才赶到这里，前不久临时大学又继续南迁到昆明，几所大学共同组建国立西南联大，我还要到任复命去啊。”他停了一下，“云川，也就是说，我们要在此分别了，我还要继续南下，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好自为之啊！”陆云川沉默不语，起身拿出一排银元来，“老师，萍水相逢，学生别无他物，仅以学生的军饷俸禄敬上，还望恩师收下。现在是战乱之世，我担心老师带钱过多反会招致祸患，学生的这点心意，先生您就收下吧！”关永钧看看陆云川，就收了下来，“好，云川，哪天战争结束，你我师生再叙情谊，我们会再见面的！”陆云川依旧一脸平静，“会的，老师，如果学生能活下来，我一定去拜访您！”听陆云川这么说，关永钧心里感慨不已，看着陆云川，凄然说，“想当年，陆少郡你们俩还那么年轻，在清华校园时你们的成绩非常人所能及，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而你们能做到知晓天下大任，为民族国家赴命，绝笔投戎，实是让人钦佩。今天看到你有这一去不复返的绝意，真是让我心痛！老师为你骄傲，不只是老师的骄傲，你更是我国人的骄傲啊，古人说，‘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即可实现天下太平相安无事、民富国强恒久永远，如果中国所有的将领都能做到我学生的这份壮志豪情，我中华民族到屹立世界民族之林那天还会远吗？我心里甚为欣慰啊！”……陆云川依依惜别送走了离开的关永钧教授，一直翘首遥望许久……自戎马生涯开始，自己就一直漂泊在外，难逢亲友故人，也只有手下数千的士兵能生死相依，同甘共苦。今天难得意外见着昔日的大学教授，心里起伏良多，要不是这场战争，自己是多想自由自在逍遥于大学校园里的绿荫之下啊！想到这里，陆云川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定了定，陆云川绝然转身，率部队继续赶路…………一九三八年，当世界上其它地方还是一片沉寂，除了德国在西方兵不血刃吞并奥地利的时候，地球上只有中国的这片国土上在打得天崩地裂，而那些所谓维护和平的国联组织成员国们，却从前至后一直在坐观这场实力悬殊的恶战……此时的中国的华中战场，早已是战云密布。日军攻取中国首都南京后，已经集中兵力准备再度积极西进，追击国民政府的军政首脑中心，一举拿下华中武汉，按日本人的计划，“刺中中国的心脏，再用力狠狠地捅进去，捅透中国的整个胸膛和脊梁，控制他的整个命脉。”，以达到支配中国、武力解决中国事变的目的。此时的中国，经过前期的一系列会战国民政府已丢掉了华东华北的经济中心地域和工业生产重地，对这整个国家来说，以武汉为中心的华中一带已是惟存的大规模后方工业基地，终于，在国民政府中一些主张对日态度强硬人士的坚决要求下，中国决定在华中展开一场已经不可避免的大会战。南京失陷后国民政府西迁重庆，但中国的政府机关和最高军事统帅部却仍驻留在武汉，此时的武汉城，一时成为中国战场的焦点，号称中国“九省通衢”的武汉之地，素为中国中部最大的水陆交通枢纽，南京失守后，大量政府机构迁入武昌、汉口、汉阳，各种军事、政治、经济信息不断从这里进入和发出，武汉也一度成为中国广袤战场上一处重要的军用物资集散地，终日繁忙不堪……武汉一时成为中国的作战大本营，国民政府最高军事统帅部在徐州失守后召开最高军事会议，商讨全国作战局势，之后不断施发号令从全国各地调集一切凡可动用的作战兵力汇集于华中战场各个战区、山脉、水道、要塞，国民政府军甚至倾其全部空军和海军的力量，悉数投入到这场大会战中来。中国最终在这华中方圆数千里的国土上投入了上百万的作战兵力，与日军展开层层阻滞的对决。1938年6月，日本御前会议正式批准实施武汉作战的计划，日军集中数十万大军，在海军和空军的配合下，沿长江南北两岸和大别山北麓分两路向武汉进攻，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国民政府破釜沉舟，下令武汉三镇所有学校、工矿企业、机关团体、全城居民一律撤出武汉退至四川、云南、陕西、江西、湖南各地，武汉城内只留有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蒋介石同时向世界和全国发表悲壮演说，“不计一城一地，与日军殊死一战……”一场汇集全国民众沸腾热血的大武汉保卫战即将拉开……而百万大军中陆云川所率领的一个小小的一三五团，这支三千余人的部队已经注定要在这场大会战中经历血雨腥风的残酷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