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第62章 问道太行山陆少郡和参谋长祁文良刚到八路军太行总部,祁文良即去培训班报到,因为总部随八路军一二九师行动,亲自为他们这些学员讲授军事理论课程的是威名赫赫的一二九师师长。{";本书首发站";}《biqime《文>网》祁文良临行前,陆少郡特意叮嘱他,“文良,刘师长学识渊博,统兵有方,曾留学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军事造诣深厚,此次你能师从刘师长,务必要悉心讨教啊!”祁文良庄重地说,“是!团长。”陆少郡补充说,“你是我们团的参谋长,今后必然要挑起部队更多的担子,现在我团建制尚小,我们团部里的指挥官本身就是你的参谋班子,等日后我们发现合适的参谋人才后,就适宜的调入参谋部归你本人领导,参谋部人员在精不在多,以后肯定还要给你一些配合你工作的单位,你要做好让你的参谋部精干运行起来的准备。”……送离参谋长,陆少郡发现还有更多从各个战场召到总部的八路军干部,他们也大多是团营一级前来参加战时培训学习的指挥官。闲暇下来的时间里,互不相识的军官们难免要凑在一起交流经验,陆少郡自然也不能回避,通过同这些八路军基层的指挥官打交道,陆少郡恍然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注意的东西。刚开始同这些粗嗓门咋咋呼呼的指挥员们交谈的时候,陆少郡上来就难以入流,因为这些军官们大多是来自底层的农民,好一点的也就是打个铁为别人跑个腿什么的,他们也许早已习惯了“不拘小节”,就是话语里夹杂着几句骂骂咧咧的话反而让他们彼此之间更为亲密,于是陆少郡更多的是安静,倾听。他自己也发现,虽然这些同行们人粗说话也口无遮拦,但讨论起打仗来个个唾沫横飞讲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而且他们极为乐于夸赞自己的功绩,陆少郡听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句宋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当终于有人问起旁边这个沉默的要比他们都年轻得多的生疏军官时,陆少郡谦逊得说自己不过是小打小摸的跟日军交过几次火时,周围的人立马认为这个年轻的同行太没劲了,他们本期望着陆少郡会带给他们些意外和惊喜。但对陆少郡来说不可能,让自己拿已经战死士兵们打来的功绩作为活着的人引以为资作为炫耀自己战功的资本,他做不到,如果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话,他现在还没做到将,手里就已经沾满了太多的流血,他部队的那些年轻的官兵,还有因为他的部队更多死在他们手里的日本人……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吗?难道让很多像他一样其实并未真正理解革命理念的指挥官冲阵杀敌仅仅达到自己翻身的目的满足这个愿望就是革命吗?如果这就是革命,那么如此中国历代的革命不是多了去吗?!这次的革命会不会是中国数千年历史里的昙花一现呢?想着将来由这些基层军官来支撑起八路军的主干军事力量,陆少郡心里不免有些迷茫,也许,军人本就不该过问太多,专司其职,只管打仗就是了。好在这些团营指挥官的同行虽然作风行事粗鲁,却也各自沙场得意,战场冲锋都有一股果敢不怕死的劲头,同陆少郡晓识兵书战术也算半个军校生相比,他们这些指挥官们大多字不识得几个打起仗来却毫不逊色,他们敢于带领部队冲锋陷阵,因此几乎个个也是身负战伤,也许,是自己还没真正了解这些军队里的同行们……回住处的路上正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恰巧一二九师两位首长当面走来,陆少郡只顾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注意两位首长。“陆团长!”当年肯要他跟他打过交道的首长先开口叫住了他。陆少郡这才醒过神来,一看是首长在叫他,自觉失礼的他立即立正敬礼,“师长好!政委好!”两首长相对一笑,一向严肃的政委竟然发话为难起他,“你的部队不属我们建制,你叫我们师长和政委,这不太合适吧?!”陆少郡慷然回答:“军人天性就是服从,两位首长是我的上级,我称呼师长政委理所应当,没有内外之分!”看到两个首长又笑了起来,陆少郡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用当真。刘师长说,“看来陆团长好像是在思考问题,才敢置你师长和政委于不顾啊。”政委拉过他们到路边石磨上坐下说话,陆少郡不敢造次,坚持站着。想着刚才的问题,他问到,“师长,我听说您年轻时即有‘川中名将’的美誉,人称四川一条龙,远播中**神的威名,我想知道,您认为我们的革命是什么呢?”陆少郡一下提出了这么个触及骨髓的问题,两位首长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师长则习惯性地摘下眼镜擦拭起来,“你这个团长!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在取笑我单眼独目了?!不过你能提这个问题很好,就让我们的政委来给你解释吧!”于是政委想了想,他决定对革命意识和阶级斗争概念都不太**的陆少郡把深邃的道理简单点说出来,“革命,西方哲理上有好几种含义,许多学说上也都有过解释,但哲理层次上的东西其实也可以用最直接的话概括出来。简单点说,革命,有人认为它是通过武力手段,发泄对现状的不满,意欲改变现有的不合理的境遇,以推翻另一个政权来实现权力的转移,按照革命者自己的意愿来重新安排社会的秩序,实现一种新的平衡,这是西方人他们所认为的革命,关于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有过阐述。简单点说,我们中国的革命,是属于无产阶级的革命,是为了劳苦的人民大众,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革命势必要实现权力的转移,也难免要诉诸于武力,作为无产阶级革命者,我们的革命并不是为了自己掌握国家权力实现自己的升官发财反过来再去统治人民,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一点,我们的师长这条龙为什么还要跳出四川寻求革命的真理呢?”师长接过话,“是的,当年投身革命,自己也是抱着孙中山先生‘民权、民族、民生’的三民主义理念,期望实现强国强民的愿望。结果打来打去打了那么多年,军阀越打越多,民众越打越苦,而且那些靠打仗打出地位的人,无不变成了新的特权阶层转而压制民众,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的革命初衷,这样的革命,打下去不是让民众唾骂么,说我是一条龙,跳出四川,还不如说我是逃出那片越来越黑暗的地方更好一些……”陆少郡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话,“两位首长,恕我直言,也许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贫苦和被压迫被剥削,我只是见过生活境地确实穷苦的平民百姓,所以我对革命的体会总不是那么深刻,我觉得我打仗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至于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里面的事情,我真的搞不懂。”看着陆少郡一副真挚的样子,看来他真是个对政治不屑一顾的“盲人”,于是两位首长笑了起来,政委起身说,“这一点就够了,陆团长,你是个正义的人,这已经很难得,保持你的正义,这本身比弄清什么是革命更重要,其实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这本身就是革命的一部分。”“也许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师长也起身来,拍拍仍是一副茫然的陆少郡,“记住政委对你说的话,保持你的属于自己的正义和是非判断,心里有了这个标准,其他的就会慢慢清楚了。”陆少郡似懂非懂,敬礼琢磨着离去了。身后,两位首长望着他,师长说,“政委,这个陆团长不简单,你的眼睛没看错人啊,此人精气神十足,一副将才之相,日后必定能成为我们军队中的一员虎将啊,能得此人者,福莫大焉!”政委看着远处,“虽能成一代将才,但许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或许有一天他自己不愿做这个将才呢?!”师长知道政委看人入心三分,旋即了解了他的意思,看着陆少郡的背影,无声中惋叹了一口气……在太行山的日子里,陆少郡在总部了解了许多关于世界局势的最新认识,他最喜欢的,还是从师长那里借阅各种书籍,来扩充自己的视野。通过闲暇下的交流,师长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团长心胸里天地竟是那么的开阔,他所蕴藏的东西即便是非同一般的人难以与之相比,尤其是其对军事理论的理解,并不拘于一格,常常是今天刚教完他一段课程,明天在军事推演上考问他时,他已经把理论化在了心里并衍生出一些新的想法,让师长不得不暗自惊讶自己发现了这么一个军事奇才。而陆少郡通过不断的学习,也在深为佩服师长能把深奥的军事理论大而化之的抽象简单概括出来,也更加敬仰师长学识的渊博,不愧有“中国当代孙武”的美称,这着实让他受益匪浅。……在八路军总部待了一段时间以后,陆少郡已经完成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要返还51团了,临别辞行师长和政委,师长也不表露什么意思地说,“陆团长,想不想留下来做我师部的一员参谋?”陆少郡一惊,看看两位首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就翻身上马认真回答,“两位首长,日本人那边更需要我!”两首长也许早就预见了这种结果,于是挥手作别,“首长保重!后会有期!”“保重……”陆少郡绝尘而去……参谋长祁文良还要在太行山继续培训学习,陆少郡走时折道经过那里,祁文良依依不舍地说,“团长,现在部队还在前方打仗,我却不能回去,你要多多保重啊!”陆少郡笑笑,“看你说的,你终究是要回去的,等你学成归来,那我们部队不是更加如虎添翼了吗!我听首长们说,你们学习班战时好像要编入八路军参谋部,好好磨练吧!”……别了参谋长,陆少郡带着几个警卫兵飞奔51团,虽然此行他依然没有确切理解什么才是革命,但或许自己本不需要一味寻求答案,或许自己已经隐隐找到了答案,就像师长政委说的,自己率部为国家民族而战,这本身也是一种革命;也许,自己一贯认为的实现天下百姓人人平等,实现国富民强,户户安康,这也是革命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