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紧急入朝的中国陆军师 (2)斥责是斥责,痛惜仍归痛惜,得知这支部队马上就要开赴朝鲜前线,远水解不了近急,站台上的所有人员纷纷脱下身上的加厚棉衣往51师火车上塞。几乎是见一个抓一个,首长们把站台里那些所有驻留官兵叫过来临时扒掉身上的衣服通通扔掉已经鸣笛启动即要的火车上——但这样的零星补充对于兵额庞大的51师来讲实在是杯水车薪难以济事,而且火车外有的官兵刚刚脱下还没来得及扔到车上,51师所在的军列已经加速驶离……更糟糕的是,如此的紧急调动和补给欠缺不只发生在51师这一支作战部队身上——而是身肩同样战略任务的十多个陆军野战师…………按照规定,官兵们出国前动手撕掉了胸前的解放军胸章及一切影射解放军的东西,代之以志愿军的标识,自此——51师划入出国作战的志愿军作战序列,那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摇身一变”……夜间驶到鸭绿江畔,51师所有官兵在凛冽寒风中下车集结,因为通往朝鲜战场的大桥已经被美国空军摧毁殆尽,部队需要沿着厚厚的冰层隐秘过江……严密的防空警戒下,顺利过江的51师再度悄悄集结,在夜色下消失于冰雪皑皑的朝鲜北部,在地图上仿佛消失了一般——极少有人知道这支部队究竟到底在执行什么作战任务……几天后,号称“朝鲜屋顶”——盖马高原险峻的群峰山涧里,一支融入风雪和周围天地已经浑然一色的陆军野战师在隐秘行军,风如刀割,雪似利刃,陡峭的悬崖,艰难的山路,冲天而起的险峰,皑皑白雪冻住了静立的山松,在寒风肆虐呜嚎下的,是一支也似乎要冻得僵住然而却默默里安静无声的作战部队——仅仅在十多天前,他们还远在万里之遥的中国腹地……因为山路行军带来的极为不便和美军飞机掌控制空权下的监视轰炸,部队所有的重装武器全部遗落后方,从一定意义上说,因气候和地形的限制,在装备上,这已是一支普普通通失去了重火力威胁的陆上部队。然而最糟糕的不仅仅是这些,没有保暖的防寒服,风雪里的官兵们除了瑟瑟发抖外只能还是无可奈何的瑟瑟发抖,为了保暖,他们几乎把所有能用的东西悉数用上,用于扣动扳机的手指和用于冲锋的两脚现在成了优先护佑的最重要部位,为数不多的被子拿来披在身上,毛毡和布条被细心裹在身上——甚至很多官兵头上也扎上了毛巾,似乎那样也可以躲避严寒。为了迷惑头顶上一直存在的美军侦察机避免暴露踪迹,所有的官兵全部把棉衣反穿露出里面白色棉花的一面——这无疑让身体的热量再度严重流失……白天最高的温度也难以触及零下三十度,最能掩护部队行军的晚上更是带来死亡的恐怖,夜间的温度似乎骤降变得比白天更为阴冷,谁也不知道这里的冬天为什么会这么冷——事实上,当年朝鲜那个数十年罕见冰冷的冬天是自1888年有记录以来气温最低的一个冬天……低温带来了诸多的问题,军用水壶里水早已变成一块块冰坨坨,短暂而难得的中途休息空当,那些刺骨严寒下的官兵们互相挤靠在一个被子下彼此取暖,生火是不允许的,而一直暴露在极端低温下又是致命的,于是有经验的北方士兵在雪窝里掏了个洞躲起来,这种方法很快风行整支部队,于是接下来也便有了用雪擦脸擦手防止冻伤的做法,在没辙的时候,再土的方法只要能救命此时纷纷试着派上用场——然而那着实减少了部队官兵的冻伤事例,即便如此,每天是依然不断增加让人头疼的冻伤减员报告……为了减少体内热量的流失,一道命令下达开来:所有官兵尽量憋住尿意,就是方面也要集中到白天午后那个几乎没用的所谓“温度最高”的时候……一处搭起的简陋帐篷里寒风不断撕进,这是一个临时建起的师部,几个年轻的参谋们在战栗的发抖中哆嗦着手绘制就要派发到各团各营的作战地图——仓促的行军,他们手头派发下来的地图也只能满足师部的需要。最高军事主官51师师长陆少郡在参谋长祁文良和副师长杨耀骏的陪同下看着其中一幅展开的朝鲜地图,现在几人最相像的一点便是脸面全部冻得乌青发紫,然而更让他们发冷的是地图上一个个标识出的汉语地理名字——死鹰岭、雪寒岭……严寒像刀子一样刺骨,低温也似乎冻凝了师部无线电台的信号,滴滴答答的电台不时莫名其妙地“断线”与上属兵团指挥部失去联络,在这么一个糟糕的环境里,这种莫名其妙只能制造紧张不定的气氛……围绕着地图带领几个参谋丈量计算后,祁文良在严寒致使的颤抖中汇报说,“师长,当前部队已经是最快的行军速度,可我们还是不能在志司规定时间内赶到预定战场,我们需要时间……”陆少郡听着外面寒风的怒嚎和嘶吼,面色严峻,不禁低声言语,“不止51师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但愿我们的战场对手也能给出我们这个时间……”……副师长拿出两个冻得冰硬的土豆来,咔嚓咔嚓!杨耀骏抽刀砍开已冻出冰晶的土豆——这就是几天来一直延续他们生命的惟一食品,可是现在就是连这种东西也遇到断炊的危险,师部已经减为每人一天两个冻土豆……杨耀骏把一半“军粮”递给师长,陆少郡习以为常地接过来顺口就啃,“嘎嘣”一声的清脆在寒风中格外醒耳,与此同时参谋长从布幔的边缘抓起一把雪嚼了嚼就着土豆一块吞了下去。祁文良使劲咽下嘴里的东西,对陆少郡说,“师长,我们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这样下去不行,这荒山野岭的连处人家也没有,我们根本不可能就地筹集到粮食……”现在的陆少郡眼睛里尽是担忧,“再压缩配额,下令部队,缩减口粮,必须保证我们作战攻击时最基本的口粮!”纵然不忍,他现在只能下这个近乎无情也同样冰冷的命令。祁文良一阵痛楚:那是此刻因为他们的51师官兵现在已经在开始自觉缩减那些寥寥无几的冰冻土豆——官兵们希望自己活下来,他们更希望自己等到发起攻击时能有支撑他们最起码体力……可是问题接踵而来,冰天雪地的极端低温下,钢铁竟然变得不可思议起来,那些平时生硬的东西现在居然会像胶一样粘黏人的皮肤而且一扯就是一块皮,以致官兵们不敢用手去直接接触那些代表着自己“第二生命”的伙伴,于是身上的一些布片转而缠绕到枪支上,最苦恼的是那些机枪手——他们必须不时拨弄枪里的撞针以使之保证有效可用……这个死寂的高原和冰寒,似乎冻住了所有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东西,现在惟一保持鲜活表示生命存在的,也只有那血肉里依然继续流淌的血液……此时,纵观整个的朝鲜北部山区,一座南北走向的狼林山脉隔开了西线战场的美第八集团军和东线战场的第十军,两支互不相连的兵力各自向北进攻,中间暴露出了一个宽达数十英里的“战场缺口”,而志愿军总指挥部的意图即是抓住这个缺口给东西两部的美军分别予以痛击——这也是此时正隐没在冰封千里的崇山峻岭中那十几支中国陆军师此番出击的主要目的……然而东线志愿军所要面对的第十军也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隶属于第十军指挥下的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它注定是一个强劲的战场对手……那也是一个给51师在朝鲜战场上带来无尽遗憾,也让多少年后的陆少郡一直心存无尽伤痛的对手——让他白白失去许许多多同甘共苦一路走来的生死兄弟然而又让他不得不赞叹下无奈叹息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