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王牌之战上2

第164章 王牌之战（上） (2)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原先冰冷的枪管和钢铁在持续不断的火力喷射下开始发热，发烫，最后终于像炭烧过一样发红起来——美军有着充足的弹药燃料和呼之即来的空中补给，这让他们有恃无恐，至少在当下这个僵持阶段。此时与美军疯狂的火力在对面僵持的，是已经付出了几多死伤的51团，几经战场观察，为了试探出美军防御的薄弱点，51团不得不发起几股小规模引诱美军火力的攻击，操纵诸多样式武器的美军发现，那几股中国的骚扰部队简直让他们伤透脑筋：每每遇到美军密集火力的拦阻和轰炸，他们就迅速卧倒难寻踪迹，当火力稍一转移出现射击空当的时候，“那些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中国士兵再次冒死抵近美军阵地，这让美军不得不全力防范，于是更为激烈的射杀……纵然精明巧妙，但这毕竟属于无奈下拿士兵的身体做诱饵的“愚蠢”战术，在这个“愚蠢”的代价下，51团团长和参谋长一行终于窥到了美军阵地防御的软肋，团长和参谋长两人迅速在图纸上标示各营各连的运动位置和攻击位置——这是第一轮较量！在前方继续“疲弱”的僵持火力下，时而一片通明的远处位置上51团开始了战场转移兵力的隐秘调动，在漫无目的的扫射和炮火轰击里，部队最终完成进攻部署…………午夜十分，一处美军防御对面的志愿军火力陡然大增随即是如山如海的进攻势潮和声嘶力竭的冲锋呐喊，仓惶中抓住“中国军队主要突击点”的美军赶紧拆补力量从其余方向抽调防御兵力——在51团一部在侧翼成功吸引美军的堵射火力时，51团的主力进攻在另一方向同时发起！最后的进攻冲锋号！号声中，51团官兵全体出击！突然冒出的“又一股”进攻力量让正面的美军惊慌不已，冰冷的寒夜里，瑟瑟发抖的志愿军官兵们从喉咙里低吼出的进攻呐喊声经过严寒的扭曲和空气的传播变得分外恐怖让人毛骨悚然，美军在惊恐下再次匆忙调集火力拦射——双方在分分秒秒中争取同样生死攸关的战机……美军的武器全面开启已经达到了超负荷的运转状态，拼命的扫射拼命的炮轰，然而终究没能挡住51团汹涌而来的攻势……天上的照明弹维系着黑夜的白天，炮弹炸起的火线光芒四射，由高射炮、高射机枪、轻重机枪、火焰喷射器各式武器合力封堵的一道道“死亡区域”总算暂时堵住了美军暴露出的那个薄弱点，然而，接下来出现了让美军多少年后一直不可思议的一幕——攻势不减的对面志愿军实施一波波的连续强行进攻，在密集的“死亡火墙”面前，一批批的官兵不断中弹身亡、倒下，随后又是一批批的官兵猛扑过来，再次死伤，再次后续猛扑——前赴后继的持续攻击……多少年后，美国人一直在试图为自己在朝鲜的失败寻找辩解的借口，提及最多的一条便是中国军队运用最多的“人海战术”，我们应当不否认，51团和此时从另一方向如出一辙发起同样攻击的55团实施的确是“人海战术”，在那个没有攻坚利器缺乏重火力只有几门扛进山里的日式九二步兵炮的战争年代，我们能让那些连衣服都穿不暖的官兵们还能怎么做？！毕竟，相较于近代历史时期外国军队入侵中国时出现的不抵抗要么以人多势众大刀长矛对阵洋枪洋炮都不免惨败的往昔相比——中国的志愿军现在是在主动进攻！为了争抢那近在咫尺的战机，为了打开局面让后面的部队攻进去避免全局更大的牺牲，他们也只有实施这种在局部付出巨大死伤的攻击方式以赢得那个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战争结果——纵然巧妙、狡猾，但它终究还是一种被迫无奈下既愚蠢又让人不得不伤痛的“人海战术”。面对这种不要命豁出去的攻击方式，美国人先是紧张，进而是敬佩，作为同行同是军人对对手如此勇气的赞叹和牺牲精神的敬佩！然而敬佩最终化为恐慌，因为中国军队在一步步靠近过来……于是歇斯底里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射杀拦阻的开枪、开炮，及至操持武器的美军官兵双手四肢开始变得发麻、冰冷——然而火力依旧未停……51团团长钟灿麟察觉当前局势下他已不能控制自己的官兵，在往昔兄弟的接连战死带来的巨大刺激和愤怒下，他的士兵此时已人人杀红了眼不可遏制，也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无惧，也许是为报仇，也许是他的士兵因为连日的饥寒交迫明白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太久，只知道，随着前面官兵成片成片的死伤和不断倒下，后面的官兵更是凶猛地攻上去……危急时刻，51团所有的步兵炮和迫击炮掷弹筒全部开火集射，纵然微弱纵然相较于美军的庞大火力难以对抗压制，但这次集射多少分散了美军的密集火力，进攻的步兵部队最终从死亡火线的缝隙中突破过去，接近美军的51师士兵一阵猛射痛下杀手——美军旋即在局部方寸大乱，接着51团更多的进攻部队撕进来，进攻—拦阻的火力对射顿时变成了近距离的胶着作战……与此同时，55团也成功突破美军火力防御圈杀进对方的外围阵地，也进入了短距离的混战状态……按照那个一次战役得出的“战场经验”，仗打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当面的这部美军应该是要弃械投降了，但随后进行残酷作战，让51师在打破对“距国土近补充便利”的后勤迷信后再度打破“美军一触即溃”的经验迷信……朝鲜战场上，美陆战1师的兵员包括战争爆发后征召的预备役全部都是志愿兵，很多后备役兵也都是二战老兵，这与主要由征募兵员组成的美军其他部队在士气和作战技能上均有很大不同，美陆一师的官兵大约一半是正规军，一半是后备役，后者是从美国各地的城市中召集起来的，他们在得到归队通知后，即刻报到进入现役。陆1师兵员全部是志愿兵，较多有实战经验的军官和士官成为部队的骨干，可以维持相当的士气和战斗力——这正是51师所渴求然而因为时间又不得不无奈兴叹的补充方式……危急时刻，前沿被突破的美军产生了些许的混乱，但陆一师官兵很快稳住阵脚，随即发起反冲锋……1950年11月27日那个冬天的晚上，在中国境内许多人已经安然熟睡进入梦乡的时候，在此时的异域冰雪高原，在一处看来如同与世隔绝乍像是处在外星球一般，在那块毫无价值对双方都毫无用处的荒凉之地，谁还记得中美两支王牌军那曾经惨烈的交锋？这是一场勇气的较量和生死的对冲。严寒里，笨拙的双手使得重新上弹成为十分困难的事情，冲锋和反冲锋不断缩短的冲击距离中，迎面相冲的双方士兵打光枪里的子弹后，根本来不及装填就已经撞在了一起，随着最前士兵接触混战起来，双方后面更多的士兵又不断压上来……那个极端的冬夜，严寒让美国人榴弹炮炮闩复位的时间达到30秒大大降低了发射速度，在阵阵奇怪让人听来惊悚仿佛节奏被慢化的炮声轰击中和此起彼伏不断升起的照明弹照射下，冰天雪地的长津湖畔，正进行着一场艰苦、残酷、惨烈、悲壮、悲凉、豪迈而又无奈的近战厮杀……工兵铲对劈，刺刀对刺，枪托对砸，搅在一起的双方官兵不知生死抡起所有能使的家伙扑上去就打，刺刀对战中，一个51师士兵一个突刺捅死了对面的美军少尉，几乎是在刚刚刺出去瞬间，他随即被侧后的另一把美军刺刀刺中，刺中他的美陆一师士兵还没把刀拔出来，很快51师另一个士兵一刀再次结果了他，然而就在他回枪的时候，一发美军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几乎同时那个开枪的美军又被51师的刺刀湮没掉……放眼积雪尺深的夜地战场，敌我交错混杀一片，往往四五具遗体同时战死在一块的情况比比皆是，在最初的交战中，刺刀无疑成为最有利的近战利器，但低温使得质地变得硬脆的刺刀折损率高的惊人，低温似乎也让人的骨骼硬脆起来，于是一声闷击再接着是身体里咯嘣的脆响，一个人高马大的美军士兵随即仰面栽倒**抽搐着蜷缩成一团，打到最后，双方很多官兵已经抡着双拳空手上阵，在如此的身体直接对搏中，忍饥挨饿的51师官兵显然不占上风，一记挥拳重击下，躲闪不及的志愿军士兵被打中头部——他一头栽在雪地里，再也没能站起来……于是豁出去扑上就咬的扭打翻滚，在“最后”的攻击时分里，51师官兵终于发出了那深夜里最沉重的怒吼，而这也似乎意味着拼死一搏到了最后的时刻——体虚力乏的志愿军翻滚搏斗中渐渐不支，于是拼出最后一丝气力，拉响或自己或对方身上携带的手榴弹……轰轰轰……一团团与敌同归于尽的爆炸火光——51师士兵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那个战果——“予敌重创”。美军在志愿军如此凶狠的攻击模式下终于凸现慌乱站不住脚，其阵地防御缺口越来越大已经有中国军队陆续攻进去，担任进攻任务的51团55团同时集结主力准备最后一击，只要敲碎美军的防御力量搅乱他们的部署——接下来的局势美军无论如何也是无力回天……关键时刻，被围陆战一师呼叫的美空军夜航飞机最终飞抵战场，夜空俯瞰地面，照明弹下一片混乱，中美两军官兵混战搏杀，美军步步后退难撑局面似乎随时可能出现崩溃，而中国军队的后方却在不断集结兵力源源不断压上去……简单的空中通话和命令下达，前来支援的美机排成队形一架架呼啸着猛扑中国军队后方兵力集结处，在航空炸弹和凝固汽油弹的重点打击下，冲天而起的爆炸和把天地映得通明的大火给志愿军进攻部队带来了巨大死伤，打压住志愿军后续部队的运动集结，美机开始回头打击那两个依然保持强大攻击力并同美军胶着在一起的攻击部队——51团、55团。飞机对那些扑打扭滚在一起的中美官兵无可奈何，就在距离美军不过二十米的冲击距离上，一个尖锐的俯冲，两枚燃烧弹迅即落下，一大团烈火随即爆开，炙热的烈焰一下吞噬掉了它覆盖下的十多个志愿军官兵——这两枚燃烧弹让51团的一个加强班瞬间消失！这就是多少年后我们也只能在书面口头上对曾经的他们如此“象征性”记录一番如此“歌功颂德”——英勇牺牲，几近轻描淡写，几近视而不见，其实后人已经难以想象也根本难以还原当时那究竟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战场……如此近距离的夜间空中支援和精准的火力打击让参与进攻的51师官兵瞠目结舌惊讶不已：他们已经置身于一场极不对称的战场模式！不顾美军空中力量的反扑，51团55团试图抓住地面上出现的战机继续猛撕美军防线发起深度攻击，然而不幸的是留给两支部队的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时间——经过一夜的殊死激战，战事已进行到黎明，而天晓一旦放亮，那就意味着暴露，还有更多的美军飞机……51团55团此时也接到了后方指挥部催促撤出战场的命令，或许再度拼杀一翻成功就近在咫尺，尽管心有不忿，面对陆少郡只述说一遍的战场命令——官兵们服从执行，交替掩护趁着最后的夜黑与美军脱离了接触……于是一夜密集狂嚣的枪炮交战声终于稀落下去…………考验，仅是刚刚开始……经历一夜恶战，51师师长陆少郡和参谋长祁文良此时已经面色凝重沉默无语——那预示着危机，即将到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