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螭的迷迷茫茫,显然并未影响姜瑞。姜瑞跪着,腰肢挺得笔直,虽然低着头,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姜瑞昂然道:“以往虽说也能得汉王信任,做一些方便之事,但心中总觉郁郁,昨日闻听卫大人之言,在下方才明白心中所思到底为何,方才有了茅塞顿开之感,谢卫大人指教。”说罢,很郑重的给卫螭叩头,卫螭哪敢受啊,赶紧跳开,使出吃奶力气拉起姜瑞,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姜将军,如今这场面,还让我冒充汉王府的小公子么?”姜瑞目光透着股坚毅,坚定的道:“不用了,卫大人好生在**养着,末将等这就把卫大人送回去。”说着,就吩咐众人该开船的开船,该看守的看守,当然,还分派了人手服侍卫螭。卫螭不是那么娇贵的人,看得出船上人手紧张,便让姜瑞不用派人服侍自己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说完了这些,卫螭扭头看看被绑在一起的汉王府卫兵们,看着他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不忍,暗自苦笑看来他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首先这个心软的毛病就容易犯错误,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小医生,心软些好,能多救几个人。这么宽慰自己一番之后,卫螭道:“姜将军,有几句话,我觉得应该说说。”“请卫大人指点。”姜瑞似乎十分敬重卫螭。言谈举止间,对卫螭很是恭敬。而这种恭敬,卫螭看得出来是出自真心地。话说,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还真是不自在,当然,不可否认,厮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地满足,心中有些偷偷的小得意,不过。卫螭还是觉得刚认识姜瑞那会儿的样子比较自在。虽说比较装,但好歹还能忍受。卫螭的手指搔了瘙脸,呵呵笑着,指指那些被绑了的汉王府兵丁,道:“姜将军,对这些家伙,你准备怎么处置?”姜瑞脸上又是那种坚毅的神色。硬邦邦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昨日已问过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卫螭叹了口气,道:“算了吧,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大家家中都有老有小的,大家都做儿子地,杀了他们有啥用?忠诚是一种很可贵地品质,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今不杀他们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我呢,十分相信当今陛下,当今天下,任何想与陛下作对的人,得到的都将是惨淡的收场!前车之鉴,似乎有些人忘了!”姜瑞道:“不,卫大人。并不是有人忘了。正因为前车之鉴太让人印象深刻,有些人被吓倒了。故而选择了铤而走险,拼死一搏。”这说法倒是新鲜,本以为之所以汉王敢谋反,是因为丫丧心病狂、自信过头,敢情人恐惧过头也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他不明白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把人救下来再说。卫螭扭头,诚恳地望着那些被绑了塞住嘴的兵丁,道:“诸位兄弟,昨晚大家还一起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喝酒,今日就这样兵戎相见,我心中是十分难过的。当兵的,当的就是一个忠字,只是,我卫螭诚恳的建议大家,好好想一想家中的妻儿老母,有些东西,咱做男人的说出来确实就应该做到,要有坚持下去地勇气,但是,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比坚持更需要勇气的活儿。这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战乱刚平静下来没多少年,大家可以出去问问,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打战?汉王注定是要失败的,陛下才是真龙天子,才是真正会胜利的一方。姜将军做出的选择,大家不愿意跟随,我明白,但也不想大家就这么把命送了,这样吧,我说个办法,姜将军琢磨一下,毕竟我只是个小医生,不懂行军打战的事情。”“卫大人请说。”“想必姜将军现在是不会去汉王府了,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和机会,就把他们都放了吧,他们要回汉王府也好,要隐姓埋名也好,都随他们去,我们坚持我们地东西,也让他们坚持他们地东西吧。”姜瑞默默看着那些兵丁,这些人都是他以往的同僚,为了不同地选择而要杀了他们,说实在的,他也不忍心。衡量了一阵,姜瑞咬牙点头,道:“末将遵从卫大人的意见,兄弟们,这是最后一次如此称呼各位,待寻到机会,姜某会放了诸位的,姜某用脑袋担保,如今只有委屈各位了。”说着,抱拳一礼,神情郑重的保证。被绑的兵丁中,嘴被塞住,说不出话,但有人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呜呜哭嚎起来,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混着口水流的满脸都是,或许是嘴里塞的布团影响了呼吸,也或许是太过伤心,呼吸跟不上,竟然有人哭得晕了过去。卫螭赶紧过去拿下他塞嘴的布团,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终于救醒过来,一醒过来,那人又是呜哇一声哭了起来,泣道:“姜将军,卫大人,非是我等不识时务,非是我等要做不忠不义之辈,而是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汉王封地居住,我等死了不要紧,如若连累了妻儿老小,将来如何有颜面见先人。”这话一说,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嚎哭,姜瑞挥挥手,让人把众人塞嘴的布团都拿下,让他们哭个痛快,都是当兵,都是男人,都明白大家的苦楚。一时间,甲板上,哭嚎声一片,人人都想做英雄,但是,英雄只有那么几个,不是人人都喜欢做反派。很多人都是迫不得已,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也不外如是。姜瑞见此,长叹一声,下令道:“松绑!”“大哥!?”“放了吧,我们是无父无母地孤苦之辈,没有妻儿老小的羁绊,这些兄弟们不同,放了他们,让他们走吧。”众人一阵沉默,进财率先走过去给众兵丁松绑。有了人带头。不一会儿大家都动了,连那个脾气暴躁易冲动地老八也去帮忙,卫螭想了想,道:“诸位大哥,汉王必败无疑,只是时间早晚,以当今陛下的脾性。绝不会容许汉王猖狂,大家回去后,先想办法抱住家人性命,其余最好是出工不出力,陛下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不是主犯,想必能得到宽赦。”“多谢大人指点。”松了绑,众人一阵唏嘘,到了可以靠岸的地方靠岸。让众兵丁自己寻路赶回去,卫螭、姜瑞众人则继续赶路,不过这一次,赶路的方向已经变成了原路返回,准备把卫螭送回原来的地方。来的时候是必死无疑,发了回酒疯,狠狠发泄了一回后。居然峰回路转又活过来了。这日子……还真是不知道该咋形容了,这日子啊。过的真喵喵的刺激。卫螭唏嘘感叹不已。坐在船沿上,卫螭眺望远方,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很是平静,如果按照往日的性子,以他地个性,理应高兴地手舞足蹈才是,毕竟可以活着回去见到老婆孩子,怎么可能不高兴,嘴上虽然说地硬气,但心中却是郁闷非常的,人谁不怕死,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姜瑞忙着指挥,进财倒是闲人一个,如今化敌为友,卫螭对他们的情况也相熟起来,姜瑞的收下一共兄弟二十八人,都是孤儿,进财排十七,这小子的性子,也不是象他当初表现出来的那般憨厚,反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像只猴子似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还十分地缠人,赶路的时候,闲着没事就来缠卫螭,让卫螭给讲些英雄豪杰、保家卫国的故事,每次不听完不走人,都是姜瑞亲自来逮人才管用。见卫螭坐在船沿发呆,进财立即凑了过来,笑嘻嘻望着卫螭,讨好道:“卫大人,有空呢哈?船上没啥可玩乐的,时间挺多,无聊啊,要不,咱继续讲故事打发时间吧?”卫螭忍不住的翻白眼,这小子听卫螭说话说多了,学了一口的北方话,越说越像卫螭,有时候还真是让卫螭挺无语的,怎么他家谢玖听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这小子说的地道呢,难道这小子就是传说中的语言天才?!卫螭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很是恶劣地瞅着他看了一会儿,坏笑:“成啊,我这里还真有一个故事,不过不是什么英雄豪杰的故事,而是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这类故事你也愿意听么?”进财一副为难的样子,假模假样的考虑一阵,勉为其难的道:“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才子佳人就才子佳人吧,随便打发应付吧。”卫螭心中那个怄啊,恨不得一脚把那小子踹下去,不过,以那小子好得仿佛河里地鱼似地水性,踹丫下河那是让丫享受的,卫螭祈祷着,如果有机会去黄河,一定要把这小子骗着去,然后把丫踹下黄河,最好是壶口瀑布那一段,看丫怎么游。心中腹诽着,出于某人地某种恶趣味,卫螭一边坏笑着,一边开始讲一个差不多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故事----唐伯虎点秋香括弧周星星版的再括弧。特别是出于某种报复的阴暗心理,卫螭特地详细的、重点的讲了一下旺财与小强的故事。都是在船上,除了开船的船工,也没什么事,大家基本都聚在一块儿听卫螭讲故事,听完也明白卫螭的意思了,纷纷指着进财哈哈大笑,更有夸张的,更是笑得抱着肚子捶甲板。进财也跟着一阵傻乐,也不生气,居然笑着朝卫螭举大拇指,满脸的崇拜:“卫大人果然非凡人,不仅没打听就知道俺的名字叫旺财,居然还能用俺的名字编出这么好玩的故事,太厉害了!那啥,卫大人,下次您再编故事的时候,可别拿俺的名字给狗用,俺不要求做啥风流才子,也不要求做啥英雄豪杰,嗯……祝枝山之类的较角色就够了,多低的要求,是吧?”“……你真叫旺财?”卫螭一阵无言,板着脸,追问道。进财,不,现在应该叫旺财了居然真的点头,还指着笑得打跌的众人道:“卫大人看看他们笑得那副德性就知道了,俺确实就叫旺财,姓梁,嘿嘿。”人生总是充满了巧合,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卫螭觉着,他又让命运给玩弄了,恶搞一下也能歪打正着,天哪,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啊!卫螭看似淡定的点点头,语气似乎很是平缓的道:“哦,原来你真叫旺财啊,我乱猜都能猜到,看来运气不错。”口里这么说着,右手却握起了拳头,中指高高竖着,冲着天空就是一指,鄙视贼老天,鄙视诸天神佛,鄙视耶稣基督圣母马莉亚。卫螭满脸遗憾的道:“早知道你真名叫旺财,我就不叫你旺财改叫你小强了,唉,无人理解的幽默,也是一种痛苦啊。”旺财一愣,不由满脸的哭笑不得,道:“卫大人,你还真是……俺不就是骗了你一回么?那是我大哥主使的,我最多算个帮凶,卫大人应该去报复大哥,而不是我这个无辜的小兵兵。”卫螭再次翻个白眼儿道:“你瞅瞅你大哥,再瞅瞅我,你觉着,我去报复你大哥,成功率高么?”旺财还真的扭头看了看自家大哥那张看似温和淡定,实则面无表情的脸孔,再看看卫螭笑眯眯的脸,诚实的道:“我大哥更狡猾些。”卫螭毫不犹豫的举起大拇指,夸奖道:“好眼光!来来,俺再给你讲个故事,这次咱讲三国,这可是一个长故事啊,足够咱们回到营地去了,不过,旺财啊,当初因为你的缘故,俺可是拉了半宿的肚子啊,作为道歉,你是不是该一路上服侍我的生活起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