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一身男装,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上面是阎立本绘的牡丹,另一面上,是她磨着李承乾题的诗。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兕子本身长得极为秀美,虽说个头矮了那么一点,但是身材纤细,反而有了一点玉树临风的味道,看起来就是个美貌的少年郎了。她在皇宫中实在待得有些腻味了,李承乾天天在忙着国事,还要考教自家的两个儿子,能够空闲的时间实在是不多,宫中的嫔妃品级差的,不敢跟这个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说什么,品级高的,总是喜欢拐弯抹角的打探她是否有了心上人,然后,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自己的子侄,是如何如何地英俊潇洒,品行是如何的端正,学识是如何的不凡。她们清楚的明白,这位晋阳公主一旦下嫁,驸马的家族立马变能再上一层楼甚至更甚。毕竟,晋阳公主是长孙皇后的女儿,身后站着的是一向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的李世民,还有素来对妹妹十分亲厚宠爱的下一任天子,加上长孙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晋阳公主受什么委屈。兕子的初恋早已化作了一团泡沫,消失得无声无息。心中的伤痕已然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并不是所有的公主的婚姻都能够幸福的,她如今已经明白,大唐的公主和其之多,娶公主的未必心甘情愿,赐婚是给双方的一道枷锁,再这样淡漠无情,日复一日的婚姻中,再美好地年华也会流去,心中的憧憬会被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是空虚寂寞,甚至是无尽的怨恨。兕子想起当初李承乾的话,你一生中会遇到三个人,一个你最爱的人,一个最爱你地人。还有一个会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往往,这三个人不是同一个人,若是你不能嫁给你最爱的,就嫁给最爱你的人吧!兕子悠然的在街上行走,不知不觉就挤进了人群,消失在了人流中,后面一直尾随的侍卫见得她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都是大吃一惊。赶紧分散开来四处找寻,要是这位小祖宗出了什么问题,自家还不被扒了皮啊!兕子却浑然不觉。她其实是很少出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李承乾出来,后来,高阳出嫁了,她也经常来找高阳说说话,但是,高阳毕竟也是有了孩子的人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走。生活地重心也转移到了相夫教子上,之间的共同语言自然就少了许多。每每见到高阳脸上明媚母性的光辉,说不羡慕是假地,可是,她还未能找到能与她相伴一生的良人。这里俗称花街,最是鱼龙混杂不过,最低贱的地痞,或者是王公家的公子哥都会出现在这里。兕子却不明白这些,只是好奇的四处张望。她一身华府。身边却没有带什么仆从。一下子就被人划到了“肥羊”地行列。而对于那些公子哥却是不同。她实在是太俊美了。活脱脱一个翩翩美少年。中国自古以来就不缺喜好男风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有所谓地龙阳之好。分桃短袖之事。富家贵族豢养玩弄美貌地娈童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对此。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社会风气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地了。兕子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恶意地目光。她只是好奇地观望。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打算走人了。当然。自然有人不愿意让她走。一个一身淡蓝色刺绣着同色地花纹地华服男子左呼右拥地走上前来。他长得还算英俊。但是却有一双吊三角眼。让他平添了少许阴狠地味道。而且。他地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酒色过度地模样。他地声音里带了些懒散地味道。却又有着**邪地气息:“好个俊俏地小相公。不如陪公子我乐呵一下吧!”兕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听出了他地不怀好意。退后了一步。但是。她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乐呵一下?”“原来还是个雏儿!呵呵,公子我喜欢!”那年轻人轻佻地说道,就要上前摸兕子的脸。兕子条件反射的来了个撩阴脚,然后立马转身就跑。“抓住他!”那男子疼得一张俊脸都扭曲起来了,他跳蚤一样原地蹦跳了一阵子,喉咙里发出尖利的惨叫,“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快点!”兕子惊慌的跑着,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当下有些慌了手脚,她一向是个理智地孩子,自知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打不过那么多人地,而且,她已经发现,她似乎把身后的侍卫给甩掉了,而且她不觉得暴露自己地公主身份是一件正确的事,普通人未必会知道皇家的标识。她慌不择路,居然跑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七拐八绕的找不到出路了,她惊恐的转过身,看着已然逼近的几个人,差点脚一软,摔倒在地。“你,你们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随意掳人不成?”兕子勉强平缓了一下呼吸,厉声喝道。她出生皇家,自有一股子凛然之气。那公子哥并没有来,毕竟,他还要先顾着自己下半身的“性福”哩!那几个下人却也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只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子在虚张声势,一个人阴惨惨地说道:“这位小公子,我家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虽说看起来你也是好人家的儿子,不过,得罪了我家少爷,若是你能好好服侍他,或者他能饶了你的家人呢!”兕子气极:“什么?”家人,她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去动皇家的人呢!那几个人还以为她害怕了,一个人笑得很是猥琐:“怎么样,小相公,乖乖随我们回去,也好少吃点苦头!”兕子咬了咬牙,手里的扇子倒转,这扇子是墨家子弟特制的,里面藏有机括,旋转扇柄上的一个小小的镶嵌在上面的青玉,便会发射出九十九枚淬过曼佗罗汁液的细针,不过,这只在近距离有用,毕竟,小小的扇子中能够发动的机括不可能有太大的推动力,那细如牛毛的针又只有在足够的速度下才能产生足够的杀伤力,兕子旋转了那枚小小的青玉,然后一簇细针飞出,立马撂倒了两个人。那几个人一惊,一个人忙低下头去探看同伴的呼吸,却发现只是昏迷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警惕的看向了刚刚还以为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却又看到兕子有些慌乱的神色,自然猜出再也没有更多的暗器可以发射了,一个人狞笑起来:“小相公,你这是何苦呢?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你们这些仗势欺人之徒,还不放开这位小兄弟,须知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不怕王法么?”就在兕子就要被他们抓住时,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那人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色的细麻夏衫,一张微黑的国字脸,虽不是什么美男子,倒也周正,他手里提着一柄用粗布缠绕的长兵器,冷声喝道。“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一个打手斜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那人眉毛一挑,喝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又算什么东西,很了不起么?”兕子急忙将手里的扇子跑出去,嘴里叫道:“这位兄台,这几人分明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兄台单枪匹马,还是莫要犯险才好!还请兄台去醉长安找一下掌柜的,将这柄扇子给他看,会有人来救我的!”“这位小兄弟倒是好心肠!”那人哈哈一笑,“不过,这等货色,在某眼里,不过数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小兄弟,你看好了!”那男子连兵器上缠的布也没有拆去,就这么挥舞着冲了过来,他果然没有说大话,手里招式大开大阖,但是每一下都带了很大的力气,很快砸得几个人软倒在地。“小兄弟,快走吧!”那人语气十分爽朗,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说道。兕子一下子放松下来,看着他,忽然扭捏起来:“那个,那个我不认识路!”“哈哈,小兄弟真有趣!”那男子哈哈一笑,“也难怪,小兄弟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这里可不是常来的!走吧,我送小兄弟一程,小兄弟住在哪里?”“这位兄台……”兕子脸又是一红,“那个,你只要把我送到朱雀大街上就好,我刚刚和家人走丢了,他们会到那里找我的!”男子笑道:“那好!”说着,便转身向着箱子外面走去,他的步子很大,兕子赶紧跟上。“谢过兄台援手之德,敢问兄台贵姓?”兕子一颗心“怦怦”直跳,嘴里问道。“某姓薛,叫薛仁贵!”那男子洒然一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