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临阵倒戈

等到几名蒙古人走后，张同才把邓茂叫到了一边，说道：“你就相信这些蒙古人？”邓茂看了张同一眼：“为什么不信任他们？连皇上都相信了他们，我们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而且，我们并没有伤害这些蒙古人的族人，他们心存感激。张同，你这脑子还是不够用，看来，这辈子你也只能当个副将了！”张同傻笑了起来，说道：“能当你的副将，能有仗打，就算是当一辈子的副将又有什么？”邓茂苦笑着直摇头。“得了，过两日，我们就能见到结果了，让大家快去准备吧！”两日之内，不但明军积极的行动了起来，那几个部族的代表都找到了邓茂，表示愿意出力帮助明军修筑防御阵地。最初，明军官兵仍然不太信任这些蒙古人，不过，当他们看到蒙古人都很自觉的，而且都很卖力，明军将士也都纷纷认可了蒙古人的行动。在数十万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两日之内，营地四周修建起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另外还布设了大批的陷阱。一切防御工作到位之后，就等着蒙古大军杀来了！这日一早，在接到前方探子送回来的消息之后，邓茂就率领众将领来到了营地前方的小山坡上。西面，蒙古大军已经靠近，数万名骑兵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张同眼力很好。“差不多，总算是来了！”邓茂冷笑了一下，“那几个蒙古将军送来消息了吗？”“他们都回来了，正在组织自己的族人。等下，我们以红色火箭为信号！”“好，让大家都去准备吧，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击败伯颜帖木儿的话，那么，这次北伐战争就赢定了！”随着邓茂一声令下，数万明军立即做好了战斗准备，将士们都迅速的来到了自己的阵位上，等待着蒙古大军的到来！伯颜帖木儿并不是冲动的人，他首先派来侦察游骑，探明了明军营地的情况之后，这才让军队在距离明军营地十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当天，双方纷纷派出游骑，去查探对方的情况，除了游骑之间的一些小规模冲突之外，并没有发生大的战斗。可以说，经过赛汗山一战，邓茂与伯颜帖木儿对对方都比较了解了。邓茂此次采取的是以防守为主的策略。在他看来，皇帝朱祁钰已经战胜了也先的蒙古大军，必然迅速挥师北上，直抄蒙古军队后方，所以，只要他能在此地坚持几日，等到主力大军杀来，伯颜帖木儿必败无疑！而伯颜帖木儿也了解了邓茂的实力，此次他仍然不占兵力上的优势，而明军也是早就有所防备，所以更是不敢贸然进攻！不过，从战场上的情况来看，拖下去，对邓茂更为有利！明军的营地是挨着饮马河的，不缺乏水源，而他们俘获的数百万头牲畜，至少可以供他们坚持数月之久。伯颜帖木儿却没有这些优势，附近的蒙古牧民不是被邓茂俘获，就躲得远远的，而他率领的军队并没有带多少粮草。另外，如果朱祁钰迅速率军袭来的话，那么他将腹背守敌，到时候更加难以获得胜利！因此，伯颜帖木儿要向扭转战局，必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吃掉邓茂这一股明军，然后转身与朱祁钰率领的明军主力打游击战！也就是说，伯颜帖木儿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办法来与明军决战！第二日一早，数万蒙古大军已经压到了明军营地的边缘，当然，他们在试探了明军的情况之后，也确认对方手里没有火炮。那么，只要呆在明军火枪的射程之外，他们就不会有危险了！不过，蒙古骑兵手里的弓箭也无法对明军构成太大的威胁，明军营地四周都被高大的栅栏围了起来，箭矢根本就射不进去！明军也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两万多步兵与火枪兵守在了第一道防线上，而另外的三万多步兵与火枪兵则在后面建立起了两道防线。邓茂与张同分别率领的骑兵则分布在营地的南面与北面。这是标准的防御阵型，至少，在取得更多的技术突破之先，这是最有效的防御阵型！“将军，对方的主帅出来了！”邓茂顺着旁边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骑乘一匹汗血宝马，从蒙古军阵中走了出来。此人相貌虽然说不上俊秀，不过却有一点忧愁的味道在里面。显然，这与他的性格是有一定关系的。“他就是伯颜帖木儿？”邓茂问了一句，在邓茂看来，这位驰骋疆场数十年的蒙古大将，怎么也应该更老一点吧。“对，他就是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现在是蒙古大军的左将军，不过，也先的主力已经被皇上给歼灭了，他这左将军恐怕就要高升了！”邓茂笑了起来。“这人不好对付，让大家都小心一点，另外，去请那几名蒙古将军前来！”不多时，几名穿着明军军装的蒙古将领策马走了过来，在归顺了明帝国之后，这些蒙古人都领到了新的军装，并且被编入了骑兵营。当然，按照朱祁钰的意思，他们都还是军官，并且有几人还被提拔为了将军，以表示明帝国对他们的重用。“将军，我们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下只要升起红色火箭，他们就将率先杀过来，到时候，还望将军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安排好接应人员，等他们进入营地之后，立即按照计划行动！”“是！”邓茂回头看了一眼东边刚刚升到低平线上的太阳，说道：“这将是决定大明与蒙古命运的一天，希望各位都能奋力杀敌，建功立业！”“末将遵命！”“好了，都去自己的岗位吧，注意中军升起的信号！”战斗是从一早开始的，当双方都做好了战前准备的时候，一支蒙古骑兵来到了阵前，排好了进攻阵型，而明军这边也是严阵以待。接着，进攻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是蒙古骑兵冲锋的信号。这次，蒙古人没有进行进攻前的任何准备工作，一上来就把两万骑兵放在了最前面，由他们率先发动进攻。而邓茂也很是冷静，这两万骑兵都是那些已经归顺部落的人马，他们也都已经投靠了大明，此时明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战场上，只见战马飞奔，明军士兵手里的火枪虽然都瞄准了这些蒙古骑兵，可并没有人开火，明军一直保持着沉默。就在蒙古骑兵来到明军营地前一百多步时，突然分成了数股，然后朝着几个营门飞奔而去。就在这些蒙古骑兵后面，更多的蒙古骑兵也跟了上来。此刻，双方的士兵都感到非常的紧张，这是非常关键的一刻，任何一点意外都将导致双方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第一批蒙古骑兵进入了明军营地，他们在守在门边的一些明军骑兵的带领下，迅速的向营地后方跑去。接着，更多的蒙古骑兵涌了进来，而在这两万骑兵后面，另外数万蒙古骑兵也紧跟了上来。见到蒙古骑兵都没有作乱，邓茂也松了口气，显然，那些部落的蒙古人并没有背弃自己的誓言，他们的骑兵都投靠了大明，而且全都按计划在营地后方集中了。现在，邓茂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到伯颜帖木儿亲率的大军进入火枪的射程之内，然后发动雷霆一击！也就在这万分紧张的一刻，突然一名蒙古人纵马从明军营寨里冲了出去，邓茂心里一惊，顿时感觉不妙。“快干掉他！”太迟了，当接到命令的火枪兵将枪口对准那蒙古人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将军，这是全套，快跑啊！”这个蒙古人的喊声几乎同枪声一起响起，虽然巨大的枪声几乎吞没了他的喊声，可是冲在前面的伯颜帖木儿已经听见了。只见伯颜帖木儿迅速拉住战马，险险的停在了明军火枪的射程之外，他身后的数万蒙古骑兵也都迅速的停了下来。“关闭营门，准备作战！”邓茂也不敢有丝毫迟疑，如果此时蒙古大军冲了进来，那必然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战斗，就在这个时候打响了。两万蒙古骑兵顺利投降，不过邓茂的诱敌计划却失败了。伯颜帖木儿也倍感震惊，不过，他迅速的控制住了局势，将其他骑兵收拢了起来，并且迅速的向后撤退！“所有人都上马，准备追击蒙古骑兵！”随着邓茂一声令下，一万多大明骑兵纷纷拔出了战刀，接着，一支红色的火箭窜入了半空，炸出了一朵美丽的烟花。最先冲出去的还是张同率领的那股骑兵，紧接着，邓茂率领的骑兵也冲了出去。虽然，明军骑兵在兵力上不占优势，可此时蒙古大军也因为计策失败而乱作一团，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明军骑兵对撼。再加上邓茂与张同这两员猛将领头，蒙古大军更是没人敢上前阻挡，这能向西撤退！伯颜帖木儿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去挡明军锋锐，撤退是唯一的办法。在他的率领下，蒙古骑兵充分的发挥出了逃跑天下第一的本事，几万人，一呼啦的就向西逃去！虽然邓茂等人的速度也不算慢，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追上蒙古大军，只是将断后的两千多蒙古骑兵给截了下来，杀了个痛快，而另外数万蒙古骑兵都逃掉了！这可以说是非常奇怪的一仗，双方将领拼的不是兵力，不是部队的战斗力，而是智慧，以及双方的胆色。这是一场非常经典的，具有代表意义的智谋之战，双方相互算计，结果邓茂几乎兵不刃血的战胜了伯颜帖木儿，从此也就成就了邓茂的威名！邓茂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他派那几个蒙古降将前去说服自己的族人，然后让他们向伯颜帖木儿透露了一些消息。当然，透露的都是邓茂早就已经编好了的事情。伯颜帖木儿在得知邓茂准备招安这些蒙古骑兵，而他的手下却“不愿意”投靠大明。伯颜帖木儿立即心生一计，让这些人假意归顺，然后让他们充当前锋，自己则率领主力跟在后面，只要明军营地大门一开，他就立即率军杀进去，来个中心开花，到时候，要战胜明军就易如反掌了！邓茂“透露”消息给伯颜帖木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结果，也与邓茂预料得差不多，伯颜帖木儿还真是准备亲率大军杀过来！如果没有那个蒙古人坏事，伯颜帖木儿这一次是有来无去，有进无出了。当然，战场上的变化，永远快于邓茂的计划，伯颜帖木儿最终逃过这一劫难，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吧！邓茂的骑兵追杀了二十多里，见蒙古大军已经远去，就不再继续追赶了。这一仗，明军兵不刃血的战胜了敌人，大家都非常的兴奋。而经过了这次的考验，明军将士也不再怀疑他们身后的蒙古人，第一次将这些蒙古人当作了自己人看待！“张同，去请那几位蒙古将军过来。不对，他们现在都是我们大明的将军，是我们的同僚了！记住，礼貌一点，客气一点，这一次能速退蒙古大军，他们的功劳最大！”张同笑着就出去找人了。“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去把能找到的酒都找来，今天，每个人都可以放心的庆祝，要让蒙古同胞都感受到，投靠我大明，绝对要比跟随也先好上十万倍！”当日，邓茂将朱祁钰奖赏给他的金银都拿了出来，分给了那几位蒙古将军，以及一众蒙古军官，让他们都尝到了好处。当然，营地里的每个人，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大明将士都饱餐了一顿。两个民族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邓茂甚至批准，牧民可以去领回自己的牲畜，在营地四周放牧，而他也写了封信，火速派人送到了龙门所去，让人照看好牧民的牲畜，以及那些遣返回去的牧民！见到邓茂如此大方，仗义，而且将他们都当作了自己人看待，几个蒙古将领也都是感恩戴德，纷纷表示将誓死跟随邓茂，那两万多蒙古骑兵，几乎都成为了邓茂的手下，让他又获得了一支强大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