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战列线

明军异常猛烈的炮火，给日寇造成的心理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以往，李舜臣的朝鲜舰队也没有这么猛烈的炮火。而且，更让日寇心惊不已的是，明军还在上千步之外就开始了炮击，而在以往，朝鲜战舰也只能在数百步的距离上进行炮击！当然，让日寇更害怕的是，明军战舰使用的炮弹明显要比朝鲜水师使用得好得多。这些炮弹落到甲板上就会爆炸，而且有的炮弹里面还装填了白磷，黄鳞，炸开之后，就能将整艘船都点着！对李舜臣来说，明军舰队的突然出现，无疑是将他从绝望中救了回来。而朝鲜战舰上的水兵得知明军舰队已经赶到（并不知道，朱祁钰只有十艘战舰），顿时士气大振，力气也有了，不多时便甩开了日寇的战舰，迅速向明军舰队靠去。一接近，李舜臣也是大吃一惊，明军舰队就只有十艘战舰！虽然这些战舰高大威猛，光是桅杆就有数丈高，甚至近十丈高，不过，这些战舰全是木制的，没有包裹铁甲！而十艘战舰能有什么用？不过，李舜臣还是得感谢明军的及时救援，如果没有明军舰队出现的话，那他肯定完蛋了！日寇也立即发现明军舰队仅仅只有十艘战舰而已，顿时信心大作。即使明军战舰的炮火再猛烈，可他们的数量确实不多。日军舰队已经将数十艘朝鲜战舰给消灭了，几百艘战舰打十艘，难道还打不过吗？到此，日军战舰如同疯狗一样的向明军战舰扑了上来，不过，强烈的西北风让日舰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而且越来越多的日舰集中在了一起，给明军战舰的火炮一个非常好的炮击目标！李舜臣被接到了朱祁钰的旗舰“岳飞”号上来，当他见到大明皇帝亲自坐镇指挥之后，心里也松了口气。朱祁钰在北伐时的那些战役他也听闻了。每次明军都是以多打少。最后战胜了蒙古大军。这皇帝肯定比较喜欢以多欺少，那么，明军的主力舰队肯定就在附近！当然，这只是李舜臣的想法而已。“陛下！”因为朝鲜是大明的属国，所以李舜臣还是施了臣子拜见皇帝之礼。朱祁钰立即扶起了要跪下去的李舜臣，笑着说道：“李将军，不用多礼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是以作战为重吧，那些繁缛礼节。我们不要多在乎！”朱祁钰说得中肯，李舜臣也就不多礼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听闻大明水师主力去了海峡那边，怎么现在却赶到了玉浦海来？”“主力？主力确实是去海峡那边，我们这里不是主力！”“不是主力？”李舜臣一惊。“对，这只是一支分舰队，是来接应李将军的！”李舜臣更是一惊。心里起了几个翻覆，问道：“陛下，我们就这十艘战舰？”“对。就这十艘战舰，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足够了！”这下，李舜臣心里的惊恐立即表现了出来，日寇可有数百艘战舰呢，难道就凭这十艘战舰可以打败敌人？朱祁钰也看出了李舜臣的想法，他笑着拍了下李舜臣的肩膀，说道：“李将军，不用担心，耐心一点。看看我大明水师的力量吧！”李舜臣也不多说，既然连大明皇帝都这么有信心，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而且，他也发现，大明战舰上的火炮都是用青铜制造的精良火炮，不仅威力更大，而且射程更远。显然，这要比朝鲜水师使用地那些铁炮更好。“李将军，如果你有所担心的话，那我请你到战舰上看看，也许你就会明白了！”李舜臣没有拒绝。几十年前，大明曾经拥有一支举世无双的庞大将军，而且在三宝太监的率领下航行到了天涯海角。眼前这个年轻皇帝的魄力绝不在当年成祖皇帝之下，那他打造出来的舰队，也绝不会在当年三宝太监的舰队之下！当朱祁钰带着李舜臣在“岳飞”号上转了一圈之后，李舜臣的信心也树立了起来。明军水师第一次出海作战，却表现出了远超过朝鲜水师的素质与能力！那些炮手，每一分钟就能将一发炮弹打出去，而且动作非常地有规律，从不出任何的错误。即使是在朱祁钰去视察的时候，炮手也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因为皇帝到来而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另外，明军使用的炮弹也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不过，效果他却已经见到了。有这么一支强大的舰队。还怕打不过日寇吗？“李将军，这次我也早就听闻日寇要采取打规模的行动，对付朝鲜水师，所以我先遣主力舰队进驻朝鲜海峡，封锁日寇与朝鲜的连接，拦截日寇的商船队，而我则率分舰队北上，准备接应将军。看来，我们的时间来得正好啊！”李舜臣尴尬地笑了一下，问道：“陛下，战舰以这么快的速度炮击，炮弹够用吗？”“炮弹？当然够用，这次所有压载的货物都是弹药，而且我们只带了不到一个月的给养物资，尽量多带弹药，放心吧，在击溃日寇舰队之前，我们的炮弹是很充足的！”确实如此，朱祁钰在率领舰队出海的时候，虽然没有想到会跟日寇舰队打起来，不过柴汇送来的情报显示，日寇的战舰都在对马岛集结，且朱祁钰下定了决心要打劫日寇的运输船队，所以尽量多带了炮弹，少带粮食。现在，这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当两人回到了指挥舰桥上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到了白热化阶段。明军战舰在进行了三十多轮炮击之后，右侧的火炮已经打得过热了。舰队立即顺风转向，调头向南航行，用左舷的火炮开始射击。当炮击再次开始的时候，日寇的舰队也已经发动了冲击。不过，战场上的局势对日寇非常不利，风向对他们不利，阵型对他们也不利，当然，火力对他们更为不利。日寇战舰上的火炮本来就少得可怜。而且不擅长使用火炮作战，明军则充分的发挥了火炮的威力，且占据了上风口，摆出了防御阵势，用火炮在远距离上，一点一点地消耗着日寇的战斗力与士气！已经打顺手了的炮手的动作更是迅速，而当两支舰队的距离拉近了之后，明军炮手更是大胆地将两份发射药，两发炮弹同时装入火炮，一次进行两轮射击。火力密度顿时翻倍！当然，前提条件是，明军的火炮质量必须够好，如果火炮质量差了的话。这就只会炸膛，伤着炮手，而绝不可能对敌人构成威胁！显然，青铜炮的优势在此时显现了出来，明军神机营的炮兵就不敢这么做。因为他们的火炮都是用生铁铸造的，生铁的韧性远没有青铜好，装药过多的唯一结果就是炸膛，炸伤炮手。当然，陆战中，炮兵也不需要这么做。而现在，水师的炮手则对自己的火炮充满了信心，这都是用最好的青铜一次性浇铸制造的，炮身的韧性非常好，且炮手也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对炮击战术非常地了解！打到这个地步，日寇也逐渐乱了阵脚，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非常的残酷！猛烈的西北风。让日寇的战舰只能够缓慢的靠近明军战舰，而且战舰被大风吹到了一起，当炮弹成批地落下时，总会有几艘倒霉的战舰被击中，然后燃起熊熊大火！而撤退吧，打到这个地步了，伤亡这么惨重，要撤，甘心吗？而且，明军战舰占据了上风的位置，要撤，还不一定能够跑得过明军的战舰呢！当越来越多的日舰起火燃烧，退出战斗的时候，日寇心里惊慌了。虽然对手就只有那么十艘战舰，组成了一道封锁线，他们却根本就无法越过明军火炮组织起来的火线，根本就无法靠近了与明军打接舷战！撤退，是日寇唯一的选择，如果不想将日军仅存的战舰全部赔在这里，那就只能撤退！明军战舰上的炮手也都疯狂了起来，此时左舷上的火炮也打得过热了，不过，没有时间让明军战舰调整航向，炮手将海水汲上来，浇在炮身上降温，有的甚至干脆就在火炮上撤尿，以降低火炮的温度。见到日舰要逃跑，朱祁钰下达了自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道命令：追击！十艘明军战舰迅速地调整航向，由朱祁钰的“岳飞”号率领，排成一字队型，所有战舰都扬起了风帆，迅速地向日军战舰杀去！显然，明军战舰的速度与机动性能，以及明军水手优秀的素质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十艘战舰就如同一个结合在一起的整体一样，没有丝毫的混乱，成长蛇状，迅速的向日寇舰队杀去！李舜臣心里也是大惊不已，这种以往他没有见过血战舰所表现出来的优秀性能，让他自以为豪的龟船都相形见绌。虽然，龟船在防御能力上要比明军的战舰好一点，不过，明军战舰的速度，火力：机动能力，这些都远超过了龟船！特别是在顺风航行的时候，明军战舰的速度性能体现得淋漓尽致！朱祁钰没有给日寇打接舷战的机会，很简单，现在日寇仍然有兵力上的优势，而且是非常明显的优势，如果打接舷战的话，明军舰队不是日寇舰队的对手。朱祁钰利用的是明军战舰的灵活性，速度，活力！十艘战舰迅速地穿入日寇舰队核心，就如同在大草原上突击的骑兵一样，杀入日寇舰队之后，十艘战舰两舷的火炮同时开火，炮兵们更是发了疯似地将火炮的射速提高到了极限，很多情况下，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要将炮弹打出去就保证能够命中目标！而战舰上的水手除了一些操帆，掌舵的之外，也纷纷拿起了火枪，对准日舰上的水手就是一番猛射！而当时，明军战舰上几乎人手一枪，所以很多人都准备了好几把火枪，极大的加强了明军的火力！日本战舰基本上都是单甲板型的，见到明军舰队杀到，日舰上的大部分人员都集中在了甲板上，以准备在接舷的时候杀上明军战舰。不过，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明军战舰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密集的火枪子弹立即夺走了大部分日寇的小命，而当日寇从打击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明军战舰已经飞一般地离开了！明军舰队飞一般地从日寇舰队中杀过，虽然大部分战舰都只有数次开炮的机会，而且无法集中火力打击任何一艘日舰，不过，十艘战舰依次冲过，连续十轮炮击，对日舰来说，绝对不是好玩的事情。特别是大部分的日寇都集中在了甲板上，准备接舷作战，当密集的炮火打过来的时候，日寇的伤亡非常惨重！如果将这场战斗比作两个剑客对决的话，那么明军舰队此时已经一剑穿透了敌人的胸膛，虽然日寇舰队还没有土崩瓦解，不过却也没有剩下几口气了！一轮冲击下来，数十艘日舰都失去了战斗力，不是因为伤亡过于惨重而不得不撤出战斗，就是因为战舰上燃起了大火，根本无法继续作战了！打到这一步，明军舰队已经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而且抢占了战场上的下风位置，挡住了日寇舰队逃跑的路线，明军也是士气大振，在给了日寇重创的同时，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伤亡，这士气不爆棚才是怪事！此时，李舜臣也不得不佩服大明皇帝了，以往，都说朱祁钰是大明不世出的天才将领，现在看来，这个年轻的皇帝不但能够在陆地上战胜大明最强大的敌人，而且在海洋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连李舜臣自己都得承认，即使他率领朝鲜舰队，也不一定能够打赢这支强大的明帝国舰队！而打到这时，战场上的局势也出现了变化，日寇舰队在遭受重创之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而明军绝不收容日寇俘虏的事情也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了，日寇要想活命，就只能拼死突围，投降，对他们来说照样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