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助手

一个月之中，朱祁钰忙着接见各个方面的代表，光是要求觐见朱祁钰的人就在狮城排成了长队，其中不少是华侨各个家族的，这些大家族的人听闻帝国皇帝驾临狮城，都纷纷赶了过来。一是要见见这个威名远播的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二来，也自然是要实现自己家族在南洋的利益，毕竟，现在南洋已经落入了帝国的控制之中，如果李家独大的话，那对其他家族没有一点好处！朱祁钰也算是大开眼界，让他充分的认识到了华侨在南洋的实力。如果从历史上来看，李家只算得上是南洋华侨的暴发户，而如同宇文家族这种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迁居南洋的华侨家族并不在少数，其中很多在其控制的地区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简直就是一个小的王国！当然，朱祁钰也更为了解了南洋的情况，显然，仅仅依靠李家来统治南洋是不行的，就算是帝国，也难以单独统治南洋！当朱祁钰认识到了南洋的混乱局面之后，对南洋的看法也改变了很多。显然，明帝国要占领南洋，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就算那些南洋华侨支持帝国占领南洋，只去对付当地的土著王国，帝国都要动员数十万兵力，上千条战船，以及不计其数的军费，花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才能达到这个目的！显然，这是不现实的，朱祁钰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平定南洋，帝国也承受不起这么巨大的战争压力。最重要地是，通过这种极端的手段，最后即使控制了南洋，对帝国也没有丝毫的好处！现实情况迫使朱祁钰不得不产生了全新的想法，用来对付日本的办法在南洋是行不通的，那么，就要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不过到底应该怎么做，朱祁钰却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想出来。不过，他很快就会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助手，一个可以帮他出谋划策，且对南洋的情况极为了解的人就将到达狮城了！舰队在港口靠岸之后。朱祁钰立即就看到了柴汇从旗舰上走了下来。朱祁钰大吃一惊，柴汇怎么跑到南洋来了？不过一想到自己面对地这么多问题，朱祁钰就笑了起来，柴汇来得确实很及时，他肯定也是在知道了南洋这边的麻烦之后，这才赶了过来地吧！“柴大人，这边请！”金英非常聪明，一见到柴汇，立即就迎了上去。然后带着柴汇，绕开了码头上欢迎的人群，来到了朱祁钰的旁边。“陛下，臣有礼了！”“柴汇，别客气了！”朱祁钰笑了起来，“相信，你也不是没事跑到狮城来的吧？”柴汇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向四周扫了一下，说道：“陛下，狮城的变化很大啊，两年前，我来过一次，当时狮城的港口还只能容纳几十条商船而已，现在却能容纳上百艘战舰，那边正在兴建地是干船坞？”“对，顾成林要在这里建五座干船坞，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朱祁钰转过身来，金英立即带着人在前面开路。“柴大人，你应该已经得到了南洋的消息了吧？”柴汇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遇到了麻烦，做臣子的自然应该来为陛下效力。原本丁大人准备跟我一起来的，不过现在国内的经济建设正处于关键时期，所以内阁总理大臣没有放丁大人来！”“国内建设毕竟是重中之重，没有一个稳固的根基，其他任何都是虚谈，于大人做得并没有错！”朱祁钰先上了马，然后对柴汇又说道，“不过，国内有于大人看着，朕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现在南洋的问题，确实让朕很头痛！”柴汇笑着点了点头。“南洋问题由来已久，几百年来，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们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决好这个问题，确实很困难。不过，陛下也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地事情，只有做不做的问题！”“对，而且还得看我们怎么做！”朱祁钰笑着看了柴汇一眼，策马跑了起来。不多时，两人到了朱祁钰的行宫，其实就是港口后面的一座别墅而已。这里原本是李家在狮城的一座郊外别墅，李天正让了出来。当然，这是对朱祁钰的尊重，也让李家的地位得到了证实，皇帝肯住进李家的别墅，这自然对李家特别对待了！“柴大人，狮城偏僻，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将就点吧！”朱祁钰笑着请柴汇坐了下来，然后就直奔主题，“这次的南洋问题确实很棘手。大大小小十多个土著王国，另外还有二十多个南洋的华侨家族。现在，他们都盯着我们地行动，想从变化中捞取好处。不过，这好处本身是有限的，恐怕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柴汇笑了一会，突然问道：“陛下，我们在南洋主要保护的是谁地利益？”朱祁钰一愣。“当然是大明的利益，这次我们动员了两支舰队，数万陆战队，为的可不仅仅是帮助华侨在南洋巩固地位！”“对，保护帝国利益是首位，那么次要的呢？”“次要的？”朱祁钰皱了下眉毛，说道，“次要的就是维护所有大明子民的利益，华侨也属于大明的子民，当然以保护他们的利益为主！”“也就是说，最后才会考虑到土著王国的利益？”朱祁钰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这些土著王国之前虽然也臣服过我们，不过，这几十年来，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且一直与华侨为敌，从根本上来说，这些土著王国对我们的帮助不是很大。不过，我们却不能将他们全部推翻，很简单，我们打不起这场战争，就算这场战争打赢了，也无利可图！”“那么，陛下地意思就是，我们不与土著王国交战，不过，却要削弱土著王国在南洋的影响力。是不是？”朱祁钰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问题的关键也就在这里。我们既不能出兵灭了土著王国，也不能放任其发展，威胁到了我们在南洋的根本利益，那么，怎么办？”柴汇看了朱祁钰一眼，把下半句话收了回去。“柴大人，这就应该是你这次来狮城的原因吧？”朱祁钰也看了出来，显然，柴汇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想法。柴汇笑了起来，说道：“陛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或者说，是用其他人的力量来对付当地的土著王国！”“其他人的力量？”朱祁钰微微地皱了下眉毛。“对，其他人的力量！”柴汇点了点头，“臣斗胆再问一句，如果我们完全占领了南洋，消灭了土著王国，就算不为此付出一点代价，这对帝国有多少好处？”朱祁钰一愣，考虑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从根本上来讲，我们占领南洋地利益不大。就算是其他土著王国都愿意归顺大明，成为大明的番国，甚至是直接隶属于中央统治，取消王国的地位，我们都不会有太多的好处。现在，帝国的发展依靠两点，一是资源，二是市场。而这两点都需要在海外获取，帝国本身的市场规模，以及资源，特别是人力资源是无法满足发展要求地。所以，我们只能通过扩张来获取这两样发展的必备品。如果，我们完全占领了南洋，将南洋地区变成了帝国的一部分的话，带来的就将是更为漫长的边境，以及更多的百姓。这就需要我们组建更多的军队，并且为更多地百姓提供生活保障。这其实是增加了帝国的负担，反而对帝国没有多少帮助！”柴汇笑了起来。“陛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显然，我们不能占领南洋，只能利用南洋，利用南洋的资源，市场，才能为帝国自身的发展提供足够的帮助！”朱祁钰点了点头，其实，这就是南征的根本原因，帝国国内的资本发展需要这两样东西，没有了这些养分，帝国就发展不起来。“那么，我们就不占领南洋！”柴汇郑重的看了朱祁钰一眼，“不用占领南洋，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南洋设置据点，贸易站，以及控制一些重要地港口就足够了！”朱祁钰皱了下眉毛，问道：“这样，就能保证我们在南洋的利益？”柴汇点了点头。“当然，我们还要做更多的事情。就臣所知，南洋华侨的数量在五十万到八十万之间。虽然这比起当地的土著王国来说，仍然显得人单力薄，不过，这五十万华侨绝对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朱祁钰看了柴汇一眼，顿时明白了柴汇的意思。思考了一阵后，朱祁钰问道：“柴大人，你应该知道，南洋华侨虽然有几十万人，不过主要的力量都控制在二十多个大家族的手里。这些大家族控制的华侨就占到了一半以上，恐怕，要将这几十个家族联合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对，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臣认为，如果有陛下出面的话，那么问题就不复杂了！”柴汇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朱祁钰不说话了。朱祁钰思考了一阵，也笑了起来。“柴大人的意思朕明白了，不过，要让这二十多个华侨大家族联合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就看我们怎么做！”朱祁钰点了点头，他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办法并不复杂，就是他在帝国想推广，最后却流产了的一个计划。因为帝国内部的巨大阻力，朱祁钰当时妥协了，放弃了。不过，南洋的情况与帝国国内完全不一样，这些华侨都是在血与火的煎熬之中生存下来的，他们的思想更开放，而且目的更为明确。只要是能够让他们获得利益，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的事情，都是好事情，这就是南洋的群众基础！“不过，我们也不能明确的表示完全支持华侨在南洋的扩张行动！”柴汇叹了口气，“南洋土著王国的根基很扎实，这场战争打起来，将持续很长的时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如果我们卷进去的话，对帝国不会有一丝好处。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双方之间游走，斡旋，充当调节人！”“对，还有利益获得者，打仗，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朱祁钰笑了起来，“当然，我们不会出面去得罪土著王国，还会给他们一定的支持，这样，才能够更好的实现帝国在南洋的利益与目的！”两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意见是统一的。其实，说白了，明帝国，以及帝国的皇帝当时在南洋是没有领土野心的，他们需要的只是南洋的资源与市场。从整体上来说，帝国的领土野心都不大，需要的都是资源与市场，这一点，在对日问题上就体现得淋漓尽致。日本的战乱，让帝国可以牟取巨大的利益，同样的，如果南洋也陷入到战乱之中，只要死的不是帝国的臣民，那么就可以为帝国带来足够巨大的利益。“陛下，为什么不趁这次的机会，先解决华侨内部的问题呢？”朱祁钰一愣，笑着点了点头。“也好，正好大部分华侨家族的代表都在狮城，趁这个机会，先表明我们的态度，给所有家族一个选择的机会。在建立起了这个华侨国家之后，我们提供支持，可以适当的向他们输出一些先进的技术，以帮助华侨立国。至于今后该怎么打，在生存的压力之下，相信南洋各大家族都会统一起来的！”“这也需要我们的鞭策！”梁岳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朱祁钰点了点头。“过几日，等朕有了一个完善的想法之后，就招集南洋华侨，先宣布我们的政策，然后给他们一点考虑的时间！”两人都笑了起来，虽然华侨的数量并不多，不过，只要帝国全力支持华侨，那么这就将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一股将改变整个南洋地区的力量，而且一个新的南洋就将在此之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