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狭路相逢

海面上，舰队也在天快亮的时候封锁了港口。相比之下，顾成林的压力更大，他要同时指挥三个方向上的作战行动。西面，他要派遣十多艘战舰支持陆战队的进攻行动。东面，他还要负责掩护萧涯离的陆战队登陆，拔掉红夷在海湾出口处北面的炮塔，并且封锁海湾的出口。最重要的，还是顾成林坐镇指挥的主力舰队，他将要面对港口内，随时有可能杀出来的红夷舰队！“将军，今天红夷会来应战吗？”顾成林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军官，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红夷没有选择，现在陆战队在两翼进攻，如果他们还不组织舰队突击，夺取制海权，切断陆战队的支援以及补给通道的话，那他们就彻底完了。所以，红夷舰队今天肯定出来的。让各战舰按照昨天晚上的部署，做好战斗准备！”数十艘战舰排成了两列战列线，左舷火炮全都对准了港口的出口处。昨天晚上，顾成林将所有舰长都召集到了旗舰上来，部署了作战行动。要打垮红夷舰队，最好的办法是与红夷舰队进行战列线决战，如果有机会的话，顾成林将首先率领旗舰突击，一口气杀入港口之内解决战斗。当然，这只是极端情况而已！“出来了！”顾成林点了点头，他向西面看了一眼，陆战队正在进攻红夷防线。接着，顾成林地目光落到了港口出口处，只见一艘庞大的战舰正在缓慢地驶出来。“将军，开火吗？”顾成林摇了摇头。“等一等，如果红夷战舰沉在了港口处，那么我们就无法突击进去了。多等一会，拉出来打！”军官点了点头，没有急着下达开火命令。其他的战舰见到旗舰还没有开火，也都耐着性子等待着。很快，数十艘红夷战舰从港口内驶了出来，只不过，要排列成战列线，并没有那么容易，至少，在明军舰队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而红夷舰队又不敢靠得太近的情况之下，数十艘战舰要想在狭窄的海面上排好战列线，这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将军，那边有情况！”见旁边的军官向港口方向指去，顾成林一惊，立即拿起了望远镜，向港口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庞大的战舰，不，应该是一艘运输船出现在港口处，接着，是另外两艘运输船。“红夷只有这么点战舰？连运输船都要出来作战了，看来红夷也快要完蛋了！”旁边的军官冷笑了一下。顾成林可没有这么开心，略一思索，他立即反应了过来。“糟糕，肯定是红夷准备堵死港口，他们要背水一战了。立即下令，舰队开始炮击，各自寻找重点目标开火。不要犹豫！”随着旗舰“帝国”号的火炮开始怒吼起来，其他几十艘战舰上的火炮也跟着怒吼了起来，成批的炮弹如同雨点般地砸向了红夷舰队。不多时，红夷舰队也开火反击了，只不过，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到了距离明军舰队大概两三百步的地方。顾成林做出的安排很明确，明军的火炮能够在最大射程上打击红夷战舰，而红夷的舰队要向发挥自己的火炮力量，就必须要拉近距离！果然，港口出口处的那三艘红夷的大型运输船并排抛锚之后，就开始缓慢下沉了，而船上的红夷水手也飞快地搭上了小艇，离开了即将沉没的这三艘运输船。显然，这三艘船的通海阀都被打开了，其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本来港口出口处的水深就只有两三丈而已，结果，当三艘运输船坐沉到海底的时候，还有大半部分桅杆留在海面上呢！海港外，数十艘红夷战舰也在进行决死之战。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封锁了，所以，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击溃明军舰队，要么就失败！显然，楚霸王破釜沉丹，背水一战的勇气红夷也学到了，不过红夷知不知道有项羽这个人，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见到港口已经被封锁，旧港一幕再次上演，顾成林咬了咬牙。对这种情况，他没有任何办法。红夷封锁港口是非常“正确”的举动，这能够拖延明军舰队杀入海港的时间，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防御时间。显然，这是防御一方不得不做的事情。不过，对明军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至少，要拖开那几条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将军，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军官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先打败了红夷舰队再说，传我命令，不得放跑了一艘红夷战舰，全都消灭掉！”顾成林也下了狠心，红夷要玩狠的，他就奉陪到底，看谁狠！随着红夷舰队逐渐靠近，明军的炮火显得更为猛烈。不出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多艘红夷战舰被打着起火，不得不撤出了战斗。而这些红夷战舰为了防止弹药库爆炸，一部分主动注水，另外一部分则冲上了港口西面的沙滩，战舰上的红夷官兵则仓皇逃到了沙滩上，并且撤回了港口去。不过，仍然有很多红夷战舰压了过来，即使明军的炮火再猛烈，红夷战舰仍然在逼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囟炮准备，舰队准备突击！”“将军快看，红夷舰队突击了！”顾成林一惊，立即转过身来。果然，靠近了的红夷舰队正在变阵，大多数的红夷战舰都调转了方向，不再用侧舷火炮与明军对轰，而是改为舰艏朝向明军，并且升起了满帆。顾成林感到很惊讶。接着他看了一下风向，发现吹的是东北风，正好有利于红夷舰队突击。接着，他就看到大量红夷出现在了甲板上，不过因为着弹面积减少，明军的炮火已经不容易打中红夷战舰了！“他们要干什么？”顾成林一愣，突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接着大声吼道：“立即让舰队散开，准备近战！”那年轻军官没有能够及时反应过来，不知道顾成林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快。还愣着干什么？”顾成林推了那年轻军官一把，“立即发出信号，舰队散开，准备近战，千万不要让红夷战舰靠近，如果无法封锁的话。让海湾外的第二道防线进行拦截。该死的，红夷要准备火攻！”这下，那军官立即明白了过来，赶紧把命令传递了出去。顾成林的判断完全正确，红夷拼死一博，采用的正是火攻战术。早在南洋的海战中，红夷舰队就采取了火攻，结果差点就让明军南洋舰队大败而归。荷兰人的纵火船非常厉害。而且对主力战舰的威胁极大。这次，红夷做得更绝，那些纵火船不经打，往往一发炮弹就足以解决掉船上的所有水手，甚至将纵火船炸沉。这次，红夷将主力战舰当做了纵火船使用，明军的炮火很难快速击沉这种大型战舰。所以其效果必然更好。虽然，这会使红夷自身也蒙受巨大的损失，不过。只要能够击溃明军舰队，那就能阻挡明军地面部队的进攻，就能够守住亭可马里堡垒，损失再大，也要比最后的彻底失败好得多！当明军舰队开始散开，并且加强了炮击的时候，战舰上也站满了拿着火枪的水兵。不过，当时明军战舰基本上都只升起了三分之一的风帆，而且风向对明军极为不利，一时之间，舰队根本无法散开，眼看着红夷战舰逼近，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军，我们必须要阻止红夷战舰逼近！”顾成林点了点头，开始他还很焦急，突然一下冷静了下来，当他的目光落到了甲板上的那些随舰作战的陆战队队员身上的时候，顾成林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即让陆战队上小艇，必须要登上红夷战舰，控制红夷战舰，如果无法夺取战舰，就把战舰炸掉！另外，所有战舰全面掩护陆战队的行动，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红夷战舰靠近！”陆战队员迅速地行动了起来，每艘战舰上都有数量不等的小艇。原本这些小艇是用来供各战舰上的人员来往，或者是在最后时刻供水手逃离战舰的。不过，现在却成了战斗武器。一条小艇能载十到十五名左右全副武装的陆战队队员。而为了加快小艇的速度，每个陆战队队员都分到了一柄木浆。很快，上百条小艇离开了舰队，朝着红夷战舰驶去，舰队的炮火则对准了红夷战舰的甲板，打击暴露在甲板上的红夷，帮助陆战队登上敌舰。当第一批小艇靠上了那艘最庞大的红夷战舰时，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陆战队官兵都很清楚，如果无法阻止这些红夷战舰的话，那么这次海战他们就失败了，他们是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而随舰作战的陆战队本身就是为了保护战舰安全的，现在正是发挥他们作用的时候！还好，战舰上空间狭窄，火枪这类武器几乎没有用武之地，而陆战队官兵配备的三眼短统，以及战刀成为了最好的短距离作战武器。虽然，登上战舰的陆战队队员不过就几十人而已，而一艘红夷战舰上的水手在两百到四百人之间。不过，陆战队控制了甲板之后，大量红夷就被封锁在了下面的舱室里面。陆战队迅速地控制了首甲板之后，立即砍断了风帆的缆绳，并且让战舰转向。不过，战舰上的轮舵已经被红夷破坏掉了，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炸掉这艘船！几乎所有的陆战队都选择了这个办法，在无法让敌舰转向的情况之下，只有炸掉这些战舰。当然，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顾成林见到大部分战舰都已经控制住了之后，这才让舰队恢复编队，并且集中火力炮击那些没有被控制住的红夷战舰。当数百发炮弹纷纷砸上去之后，就算是最强大的战舰都承受不住！第一艘被引爆的战舰上的上千斤炸药将整艘战舰炸成了两截，随后迅速地下沉，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海面上。战舰上的数十名陆战队官兵安全地撤了下来，而被困在战舰里面的红夷官兵则无一幸免。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宣告了明军的胜利，结果，突击的数十艘战舰，除了八艘被明军炮火撕成了碎片之外，其他的战舰都被陆战队成功登舰，并且炸掉了。数千名红夷水手只有十多名暴露在甲板上的做了俘虏，其它的都成了战舰的陪葬品。见到海面上一个个巨大的旋涡，顾成林松了口气，这场战斗打得太惨烈了，或者说是太惊险了。明军只有几十水手在炮战中负伤，不过却数次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当然，这场战斗也证明了陆战队的重要性。如果没有陆战队的行动，那么恐怕会有很多的明军战舰被烧成灰烬了！“将军，要继续进攻吗？”顾成林朝港口方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进不了港，不过，港口内残余的红夷战舰也出不来了，我们去支援陆战队作战！”很快，舰队就按照顾成林的命令，分成了两批。一部分去支援东面正在登陆作战，夺取亭可马里堡垒南面红夷阵地的明军陆战队。这股陆战队是由萧涯离将军指挥的，虽然人数不多，不过进攻却很快，如同尖刀一般地刺入了红夷防线的心脏部位，并且正在扩大战果。另外一部分战舰向西航行，支援朱祁钰率领的陆战队。这股陆战队数量庞大，进攻却不是很快，这是朱祁钰的性格。虽然，陆战队并没有突击，不过却在不停地扩大着进攻的正面宽度，并且不断地压缩着红夷的防线，将红夷赶回了港口区，并且控制了战场上的局面。明军陆战队在两翼的进攻，迫使红夷不得不收缩防线，并且将主力集中在港口与亭可马里城堡附近。不过，明军进攻的步伐也就在港口与城堡外围停了下来。红夷的防御准备很充分，他们在亭可马里潜心经营了好几年，将这里建设成了一座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堡垒，一时之间，明军要想打下这座堡垒，还并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