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帝国顶梁柱

进了书房之后，朱祁钰就把内侍都留在了外面。等到侍卫把门拉上之后，他这才长出了口气，然后从书架上拿了一只玻璃瓶下来。“怎么样，没见过这样的瓶子吧？”朱祁钰把玻璃瓶给郑梦秋看了一眼，然后才打开了瓶子，从里面倒了几粒黑色的，如同豆子般的东西出来，“这是西方的白羊王国的国王送给朕的咖啡。这东西喝起来是苦的，不过却能提神，而且还能回甘，配上牛奶，白糖的话，味道就更好了。咖啡这东西也是从欧罗巴那边传过来的，不过其产地却不在欧罗巴，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是欧罗巴的商人发现的。等下你来尝尝。”郑梦秋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他对这些新奇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他也不太注重自己的生活品位，可以说，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发展产业上面，几乎没有时间与心情来关心自己的生活了。“你再看看这玻璃瓶。”朱祁钰把装着咖啡豆的瓶子递给了郑梦秋，“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西方出产这种东西，当时还被视为名贵的奢侈品。不过，玻璃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当然，这肯定也会在帝国大受欢迎吧！”“陛下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大规模生产玻璃？”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白羊王国就有专门烧制玻璃的工人，你想办法去找一批过来，如果能够在国内大规模地生产，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到外国去进口了，不但成本将降低很多，而且这也能改善百姓的生活，是不是？”郑梦秋连连点头，因为此时帝国的玻璃制品几乎都是依靠进口的。最初，朱祁钰使用的那副望远镜，就是帝国商人花了重金从西方买来的。而望远镜的最重要部件就是玻璃镜片。如果能够在帝国生产玻璃的话，那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买卖。这时候，金英也端着两杯熬好了的咖啡进了书房。熬制咖啡的办法还是朱祁钰告诉金英的，当然，最初几次几乎都失败了，最近金英才掌握了怎么熬出好的咖啡来，并且因为皇帝喜欢喝咖啡，让他感到很高兴，也很得意。等金英放下了咖啡，离开书房之后，朱祁钰这才说道：“之前，朕给你谈过了关于商人集团的事情，现在朕已经准备向商人利益集团宣战了！”郑梦秋一愣，很是惊讶地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应该谋定而后动，如有任何差池，都将给帝国带来一场深重的灾难！”“对，朕确实考虑了很久！”朱祁钰苦笑了一下，然后长出了口气，“自从与你们谈过之后，朕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反复思考之后，朕认为，现在妨碍帝国发展的根本原因，说白了，还是因为商人追逐利益，帝国大量的财富集中在了少数商人的手里，结果导致百姓收入下降，国内物价飞涨。如果我们不能铲除掉那些只为自己谋利，而从不考虑帝国利益，百姓利益的商人的话，那么就算帝国还能发展，还能继续走下去，可也坚持不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也许就这几十年吧，终究有一天，帝国会被这些商人拖垮的。到时候，我们再来找商人算账恐怕就太晚了，而且朕也不可能在几十年之后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见到皇帝如此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郑梦秋也如同身受。“不管怎么说，这次朕是考虑好了，必须要让那些在帝国获得了好处，同时又不为帝国做贡献的商人尝点苦头，要让他们彻底地认识到，认为违背帝国利益的行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与无情的打击！”“陛下，此事关系到帝国的根本，我认为，最为重要的，就是要防止商人的反扑！”郑梦秋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这个，朕会处理好的！”朱祁钰其实也正是担心这一点，“不过，现在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听说，你十多日前，就已经向全国的工业资本家发出了邀请，现在情况怎么样？”郑梦秋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大部分人都表示支持态度，而那些同窗校友，也全都支持陛下发行纸币，以此打破大商人集团在流通方面的垄断地位。另外我们还争取到了一部分商人！”“商人？”朱祁钰皱了下眉毛，自从出了这事之后，他对商人几乎没有什么好感了。“陛下，这事还请听我慢慢说来。”郑梦秋当然明白皇帝的态度，也许在皇帝的耳朵里，“商人”这个词，就如同“苍蝇”一样地让人觉得恶心。不过，为了帝国的未来，他不得不把此事说得更明白一点。“臣认为，帝国的商人，其实不可一概而论。至少，柴大人，丁大人这些商人就是在一心一意为帝国服务的，他们并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国家。所以，我们也不能对其他的商人妄下定论。要对付那些商业寡头，我们就要从他们中间下手，分化商人的力量，争取到一部分开明的，爱国商人的支持，这样才能够更有效的打击商人利益集团！”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有理，而且朕也是这么想的。并不是所有商人都存心与帝国作对，其中不少甚至还一直在为帝国服务，他们都是好的商人，这些商人就应该得到扶持，得到支持！”“陛下圣明，臣要说的，也正是这个事情！”郑梦秋略微停顿了一下，“前几日，臣离开了京城，去拜会了两个大商人。陛下可听说过胡大名，以及叶子天这两人？”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朕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这些事了，这两人有何来历？”郑梦秋笑了起来，说道：“这胡大名可是帝国这几年来迅速崛起的一名奸商。不过，也就只有日本人，南洋的那些土著王国的人称呼他为奸商。他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份子，而且是个爱国的商人。最初是以贩卖南洋的香料起家的，后来在几个领域内都有所发展，现在在帝国商人中的排名至少已经是在前五十之内了。此人头脑极为精明，在经商方面很有一套手段。当然，他对帝国的忠诚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这次，臣听闻，他在商人集团中第一个支持发行纸币，并且因此而得罪了其他好几个大商人，所以就特意去拜会了他！”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是不是奸商，只要去赚外国人的钱，并且为帝国服务，那么他就是朕所需要的商人。当然，他必须要对帝国绝对的忠诚。那么，另外一个叶子天是谁？”“这叶子天就更有来历了。他的父亲叫叶无道，这名宇虽然难听了一点，不过却是几十年前，帝国最大的商人之一，可以说，叶家当时鼎盛一时，与柴氏家族并称为‘北叶南柴’。”郑梦秋显然对叶家的事情极为了解，“叶无道最初以私贩海盐起家。后来在帝国开放了盐业市场，允许一些私人企业来经营盐业之后，叶家就控制了帝国北部的所有盐业市场。后来，他又在采矿，金属冶炼，木材等等方面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在叶子天继承家业的时候，叶家已经有着帝国最大的矿业集团与金属冶炼集团。而这几年，他们通过从日本大规模地进口木材。建立起了完整的造纸业系统，大有成为帝国第一造纸业集团的趋势。可以说，叶家在商界是除柴家之外。另外一个巨型商业集团了。”“那叶子天这人如何？”“陛下且听我慢慢说来。”郑梦秋端起旁边的杯子就喝了一口，一下就苦得变了脸色。不过他也忍耐了下来，却没有怎么去仔细品位咖啡的味道，“叶子天在承接家业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岁，现在也不到三十岁，不过却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叶家能涉足其它好几个产业，就都是叶子天的功劳。而且，他也秉承了叶无道的管理理念，以‘感激和奉献’为企业的根本文化，并且首先提出了‘企业文化’这一观念，并且以此来要求企业的员工，以及家族的成员。作为年轻的商人，准确地说，叶子天应该是工业资本家，他对陛下，对帝国也是感激不尽的，叶家能有今日，也多是出于陛下的关照，以及帝国新政的帮助。我去拜访他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鼎力支持发行纸币的事情。当然，他也委托臣，向陛下表示了感激，并且希望有机会，能够亲自觐见陛下！”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此人也是一个爱国商人。当然，他如果有心为帝国出力地话，朕可以召见他，并且给他更大的机会，更多的好处。对了，你开始说，叶家现在的主要产业是不是金属冶炼？”“这是他们主要产业中的一项。叶氏集团是一个覆盖面很广的大集团，他们有很多的产业，而且规模都不小！”“那就好，他现在在京城？”“对，听闻陛下要在京城首先发行纸币，所以他也赶了过来，想在第一时间内，将一笔金银兑换成纸币，以表示对陛下的支持！”“很好，那么，找个机会，朕还真要见见这个年轻人。”朱祁钰说着就站了起来，“只要他是在为帝国考虑，那朕就送他一份厚礼。郑梦秋，这事你去安排一下。现在，京城的局势有点复杂，所以朕不想太张扬，而且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殷切了。你找个合适的机会，让朕跟他见见面！”“陛下，其实机会就在眼前。”郑梦秋觉得皇帝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过既然皇帝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这次，是叶子天在正式成为了叶家的家长之后，第一次到京城来，他已经在京城南面购买了一栋豪宅，并且准备以后每年都会到京城来住一段时间。而他到了京城之后，就向京城的各大商人发出了邀请，准备举办一场宴会，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嫌弃？朕会嫌弃吗？”朱祁钰笑了起来，“这也好，朕还顺带可以去认识一下其他的年轻商人。这十多年来，帝国肯定涌现了不少的新兴商人，朕还都不认识呢。你去与叶子天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宴会的规模扩大一点。当然，他叶家有的是钱，自然也不会吝啬这一点吧？”郑梦秋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陛下若肯出席宴会，那叶子天必然欣喜望外，自然不会在乎那点花销了，而且这也是陛下给他面子，是他们叶家的荣誉！”“对，就这么安排，宴会什么时候举行？”“三日之后，就在叶家的新豪宅里！”“正好，朕不需要等多久了。”朱祁钰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三日后，朕带皇后去参加宴会，你安排一下，给美娇准备几套好看点的衣服。这段时间，朕都在忙着处理国务，还没有时间陪她们，也算是让她们出去透透气吧。要做，我们就做得彻底一点，朕要让全帝国的人都知道，叶家为国家服务，那么朕就给足他面子，让其他人看着都眼红！”见到皇帝这么说，郑梦秋也笑了起来。当然他并不会在乎几套衣服，如果皇后能够为他的那家成衣厂打广告，恐怕要不了多久，帝国的贵族妇女，还有大户人家的女性都会争相订购这些衣服吧！当然，朱祁钰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很简单的。在他要决定对付那些专门与国家作对的商业寡头的时候，就必须要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将那些开明商人，以及爱国商人都拉拢过来。叶子天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通过参加叶子天的宴会，自然能够赢得更多人的支持，而且还能够表现出皇帝开明的一面。当然，朱祁钰这也是在给郑梦秋面子，打响郑梦秋的名气，毕竟是郑梦秋来请动了皇帝的。如果今后这些年轻的爱国商人与资本家能够团结起来，为帝国做贡献的话，那么帝国必然会发展得更好，并且逐步取代那些老旧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