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蓟县的张辽并没有和曹操就此回家,因为他们回来的时间实在不好,正好是午时三刻,且不说一日三餐尚未成为幽州的主流,就是习惯了三餐的张辽家如今也是午餐结束了。与其回家劳动自家厨子,还不如让官衙的厨子多活动一下呢。抱着这种占便宜的心态,张辽进城后就直冲蓟县镇北将军府,自从幽州整军之后,张辽将原本合署办公的幽州牧府和镇北将军府一分为二,以示军政分离。幽州牧府原地不动,后院自然还是张辽一家的住处,而镇北将军府则移到为扩大的枢密司准备的地方,好在所需地方并不大,也不至于影响枢密司的工作,反而会因为枢密司的官员大都是镇北将军的僚属而提高工作效率。对张辽的动作草擦却是不置一词,这纯属曹操在顾忌张辽家的某两个人,所以既然能为曹操打掩护的张辽不急着回家,曹操也不好独自去面对那两人,干脆反而一言不发的跟着张辽就走,而郭嘉、曹洪、曹纯、曹休这几位在老大不开口时他们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意见。不过当张辽冲进官衙之后却发现其中的气氛不似平常那样,将军府中不少来来往往的吏员和杂役不是捂着嘴偷笑就是板着脸走路,只不过他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路过一间大屋子时全部都加快了速度一闪而过,好像那间屋子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莫名其妙的张辽定睛一看,那间屋子分明就是枢密司为培训大批远道而来的军官而特意开辟出地教室。张辽仔细听听,似乎还能听到屋子里隐约传来的争执的声音。“文远,这地方怎么和几日前有些不同?”郭嘉从张辽身后探出脑袋问道。“鬼才知道呢!”张辽看着那间屋子心中有些明了,可嘴里还是没好气的答道。曹操走到张辽身边说:“应该是那间屋子的问题。屋子里应该有人,就是不知屋中发生了何事?”“主公,若要知晓,上前看看就是。”曹洪的好奇心最强烈,若不是前面有三位大佬挡着,他早就冲上去看个究竟了。“这间屋子是给主公送来那数十人上课用的,若是我没有猜错,此时里面应该有人正在上课。只是不知他们究竟如何让路过众人神色异常地?”张辽说道。“正如子廉所言,上前一看便知。”曹操说完便打头向前走去。“主公,若真要一看究竟哪个,尚需轻声才是。”张辽拦住曹操。“唔!呵呵!就依文远之言。”曹操扭头对身后的曹洪等人说:“不许出声,悄悄随我前去。”从张辽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到那间屋子也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曹操、张辽、郭嘉、曹洪、曹纯等五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子的窗边,侧过头仔细的听着屋子里的声音。只不过他们四人此时的这种形象实在是不佳,让曹休、张新暗自腹诽的同时立刻让士兵封锁附近通道并一律脸朝外面,可不能让这几位这不雅地形象被外人看见,那就实在是有损领导的面子了。再说张辽他们,这间屋子是传统的汉代建筑,只不过面积够大才被枢密司大祭酒、军师中郎将荀确定为教室。不过这时候可没有透明的玻璃窗,张辽还没有逆天到能记住烧制玻璃的程序,他只知道玻璃地成分是二氧化硅以及沙子里有,但要想获得玻璃,还得等几年前派出的西行商队回来。所以这些屋子的窗户也是中规中矩的木格窗,但也正是托了张辽的福,这些窗户上都糊上了上好的白纸,大白天也算是采光充足。而且这些窗户也并没有关上,为了通风,均都开着部分,这也是张辽先前能听到声音的缘故。所以,曹操等人静悄悄地站在窗户边上,便能通过开着的窗户看见屋子中的人。而且因为曹休在附近的清场行为,使得屋子周围十分清静,曹操等人可以将屋子中军官们的激烈辩论听得一清二楚。屋子中除了坐在最前面的高高的讲台上的荀之外,台下的70多名军官分成两组,一边是军服统一,各自挂着军衔的幽州军地余名军官,另一边则是50多名军服不同但依然有着明显军人气质的军官,他们就是曹操送到张辽这里代为培训地各处挑选出来的优秀军官。这两方人泾渭分明地坐在讲台下方,他们前面各自有三人围着屋中央地一个沙盘,用手中的教鞭指指点点在进行辩论。每次辩论时,两方仅派出一人上前,围绕着沙盘进行推演,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着。而后方的军官便成为他们的参谋,为上场地军官出谋划策当然,他们也可以传递纸条来帮助己方的战友。现在地屋子里,双方持续多时的辩论已上升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个是挂着中校军衔的幽州军军官,一个则是穿着制式的军候的皮甲,两人倒也算是级别大致相当。张辽看得清楚,那挂着中校军衔的幽州军军官分明就是郝昭,至于他的对手,则是已经改名的曹真。虽然他的父亲并未因掩护曹操而死,但却依旧在两年前因为积劳成疾而病故,曹操因和其父的关系而怜惜与他,干脆收其为义子,改姓曹。“曹军候!事实上,当我的骑兵已经赶到战场时,只要让弓骑用箭射住阵脚,你的步兵便根本就冲不过来。战场的地势为平原,对骑兵的发挥极为有利,何况我的骑兵又全都是机动力最好的轻骑兵,在面对你的步兵时,纵使兵力数量是三千对一万,我也能战而胜之!”郝昭对着曹真,挥舞着教鞭侃侃而谈。“郝司马虽然言之有理,然却不能忘记,我军的步兵中有一千防御力强悍的重装步兵。建安五年的平原之战,一千重装步兵的战力无与伦比。况且我军阵中还有三千弓弩手,步兵弓弩的射程远胜骑兵。我以盾牌兵为先导,长矛兵随后布置拒马,再以弓弩手阻止你的骑兵接近,然后全军以防御圆阵步步为营,缓缓前进。你的骑兵又何来的攻击机会?”曹真毫不示弱的反击。“哈哈哈!曹军候,你的弓弩手能保持多长时间的射击?若是轮换射击,箭矢的密度势必不能阻挡我的骑兵突进。虽然骑兵的马刀劈不开前排的重盾,但骑兵们配备的绞索却可以将你阵中的士兵扯出来,从而破掉你的圆阵。随后骑兵从缺口突击,就此便可宣告你的万人步兵队不可避免的失败命运。”“郝司马,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我承认骑兵的绞索可以让我的步兵圆阵出现空档,但你的骑兵若要突进阵中,将我的步兵冲散,那就势必要面对我步兵阵中的重刀兵和重戟兵。长柄大刀自上而下的劈砍,大戟从下面用小枝钩你的马腿。不知道在这样的攻击下,郝司马的骑兵还能留下多少?”“曹军候,莫要忘记,骑兵的速度。况且我军的轻骑兵除了马刀之外,每人还配有一张三矢连弩。除了重装步兵之外,你的步兵均是布衣皮甲,如何能正面抵挡数千发箭矢?”“那我就只见以重步兵迎敌,你的马刀再锋利,你的箭矢再密集,也一样对重装步兵无可奈何!”“我的骑兵可不单单是正面突击。我可以利用步兵速度的劣势,分出一千骑兵,从两面包抄,以奔射战法,敲开你步兵圆阵其他地方的防御。”“你敢于分兵,兵力自然薄弱,我便命弓弩手集中攒射,将你的偏师先行歼灭!”“曹军候,你太自信了。先不说你的圆阵是否有足够的重盾,单就轻骑兵的速度,你的弓弩手需要消耗多少箭矢才能命中目标?一旦我的偏师绕到你的身后,缺乏重盾保护的步兵便可由我随心所欲的射杀!一旦前后均被重创,你的步兵是否还能够保持军心不散?”“这……”曹真终于被郝昭问的一愣。原来他们约定推演时各自使用自己最熟悉的军队,曹真用的便是夏侯训练的步兵大阵,并加入了在平原之战后各军纷纷效仿的重步兵。而郝昭则使用的是幽州突骑,而且还是以胡人为主的骑兵。…………听到这里,曹操忽然回头轻声对张辽说道:“文远,这便是枢密司的培训吧?这个办法不错,与争论中汲取众人的优点,完善自己的兵法修养。子丹虽如今已是军候,可是常年跟在操的身边,并无多少实战经验,这样的推演辩论却能弥补他的缺点,确实不错!”曹洪对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侄子倒是很爱护,他对郝昭的咄咄逼人的态度略有不满,“学兵法嘛,有必要言辞如此激烈?”“呵呵!子廉,此人名叫郝昭,表字伯道,是文远自袁绍降军中特意挑出的人。不到三年,已从袁绍军中的都伯成为我军的军司马,以文远的眼光,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子丹何其辩论激烈也罢,缓和也罢,能学到东西就是好事!”郭嘉轻笑道。“不激烈不行啊!”张辽小声的说:“我让这帮小子住宿时就安排在一起了,结果他们谁也不服谁,此次推演的胜负可是关系到他们谁帮谁洗衣服的!”张辽此言一出,曹操等人尽皆失笑。好在及时闭上了嘴,否则定会惊动屋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