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范佩西脸上盖着一张树叶,遮挡住上方似乎不曾动过的太阳,眯缝着眼睛努力去感受空气中那一丝丝湿气带来的细微凉意,口中哼着谁都听不出来什么内容的调调,身子下面的棕绳吊床微微的晃动着,好不惬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停靠在岸边的炮艇,上面除了有一门五点五寸炮之外,就是一挺水冷机枪作为主火力,四名印尼土著水兵很自觉的轮流靠在顶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虽然绝大多数时间他们的眼睛也是闭着的。搜索队已经进入到丛林五个小时了,似乎还曾经传来一点点的枪声,当然传到这里的时候微乎其微,简直跟捏破一个鱼鳔般的轻微,或许那帮家伙们闲着没事在打猎?据说这丛林里面好东西很不少呢,就是有点太危险了。枪声很快就平息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大的战斗。事实上,没有那个荷兰人会认为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大的战斗,因为即使有那些所谓的反叛者存在,他们手里没有枪,就什么用都没有,即使是上万人攻击一个不足百人把守的警察局都不一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谁怕这个呢?嗯,没人在意的,不是么。“噗噗!”突然,范佩西的脑袋上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摇动树叶的声音,他浑身一惊,马上从吊**做起来,瞪起眼睛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没有任何的发现。不过他还是比较谨慎地。他指着一名土著水手大声喝道:“嗨!该死地。就是你,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快去!不要磨磨蹭蹭!”那名水兵答应一声,敏捷的从船上三两下跳下来,端着步枪猫着腰小心的往树林里走了几步,扬起头瞪起小眼警惕的四面打量着,结果连一条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他不敢继续再往里走,掉转头回来向范佩西报告说:“报告长官!那里什么都没有!”范佩西使劲挥舞着双手大叫道:“你这个懒虫,该死的,没有东西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难道是风吹的?见鬼了!再去看!仔细的看!”他又指挥船上的一名水兵下来跟这个胆小地土人一起去那个方向看看。没什么动静。范佩西嘟囔着重新躺到吊**。刚晃了两晃,突然就觉得自己脑袋上面有点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尽管他看不大清楚,但是那种感觉似乎不会错。他拿开树叶仰起头来仔细一看,“哇啦”一声怪叫反身从吊**摔下来,连滚带爬的往前窜了两步,嗓子变了调儿的大声喊道:“蛇!毒蛇!我的天哪!好大一条!”他这一声鬼叫把其他人吓得不轻,除了进林子搜索的那两人之外,船上的另外两人马上利索的跳下来,献媚讨好的冲到近前查看这位尊敬的荷兰长官出了什么事情。一听是毒蛇。其中一个家伙乐了,他眯着眼睛在树上瞅了瞅,突然闪电般地身手抓住一根看起来很不自然弯曲着的“树枝”,拖下来之后却是一条一米来长的蛇。真的是毒蛇,还是婆罗洲特产的一种具有变色能力的毒蛇,不太多见,但是杀伤力绝对不小,看来就是这条家伙在搞鬼,导致范佩西大惊小怪的大呼小叫。那水兵手段很高。正好捏住那毒蛇的七寸,而后甩手将其关节松开,咧开嘴嬉笑着跑到范佩西的面前献媚:“长官,是一条蛇!你看,我抓住它了。没事!”范佩西往后面躲出去几步,大声叫道:“该死地!给我拿远一点!这东西太恶心了,太可怕了!我还是回到船上比较安全!”他吊床都故不得收拾,拔腿就窜回了船上,看看四下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存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却是没有看见,那两名土著士兵见到他这受惊过度的样子。背地里相对无声的贼笑不已。显然是对这位白人长官的胆量不怎么佩服啊!范佩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忍受着太阳地烘烤。却又不想回到更加炎热的船舱之中,无奈之好一边咒骂这该死的天气和该死的海盗叛军,一边尽量使劲呼扇着树叶子,以这种方式驱走热气。他真的很怀疑那些还在船舱里憋着的同伴们怎么会受的了,就那些破风扇能顶什么用呢?四名土著士兵没有马上回到船上,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地躺到了那张吊**悠哉起来,其他地就地找地方一靠,小声的说着话,打发这等待地无聊时间。其他机帆船和拖船上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也只是嬉笑着,没当一回事。实际上,这样的所谓船队用到的军事人员也不过这么十几个而已。范佩西的这一次大惊小怪兼出丑让昏昏欲睡的众人重新清醒了一下,但紧接着出现的结果很让人扫兴,除了能嘲笑一下这个家伙的胆量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乐子可以看,失望之下,他们不免更加的懒散起来,感觉自己快要被蒸熟了的荷兰士兵都躺在遮阳伞或者棚子下面,闭上眼睛养神。流动不息的河水突然间冒出来一团团气泡,紧贴在炮艇和拖船的船舷边,没有人去注意关心水下面发生了什么动静,这一带也没有鳄鱼,更没有发现过传说中的巨蟒,也没有凶残的食人鱼,这里除了蚂蟥偶尔经过之外,没什么有害的水生生物。“淙淙”的流水声和偶尔一阵风吹过森林发出来的怪异呼啸掩盖住了那微不足道的动静,昏昏欲睡的人们没有看到,在每一艘船的旁边,都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许多脑袋,他们嘴上带着简易呼吸器。身上地衣服是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地贴身水靠。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甚至没发出什么声响。他们一个个口中咬着经过处理后的亚光色匕首,手臂上装着一具小巧的钢制手弩,攀附着炮艇的边缘几下倒手便窜到了船舷边,远近几艘船的人相互晃动一下大拇指,几乎同一时刻翻身而上!身如轻烟、落地无声。眯缝着眼睛的荷兰士兵和靠在一边偷懒的土著士兵突然觉得船身晃动的频率稍微乱了一下,幅度好似也大了一点,他貌似睁大眼睛朝前方看了一眼,便准备继续养神。突然有人觉得不大对劲,眼睛余光好似看到了某些不该出现地东西。当他再次凝神准备看清楚怎么回事之时,一只手臂从后面揽过他的脖子,黑黝黝闪着锐芒的刀锋从肋部捅了进去。范佩西也感觉到了船身的动作变动,但是炮艇的体积使得这样的变化看起来微不足道。何况那边还有土人士兵在警戒着,他不以为意的翻了个身,微闭的眼睛突然看到两只湿漉漉的脚正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猛吃一惊,瞪大眼珠子顺着往上看,赫然发现一个个子不高但浑身肌肉浮凸彪悍地如同丛林豹子般的汉子正呲着牙冲他笑着,手中的一把刀正在他的鼻子底下摆动着。如同寻机突袭的眼镜蛇!范佩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闪电般的往后一缩身子,咧开嘴巴就要大声喊叫,同时右手摸向腰间,准备拔出自己从来都不离身的手枪干掉这个不速之客。他自以为反应已经不慢了,但是那只手中的匕首却是更快!森冷渗人地刀锋几乎快到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嗖”的塞进范佩西的嘴巴里,恰到好处的停在他地舌头上面压住了他将要颤抖的那条长舌,将他已经从胸腔里逼出来的半生呼喊硬生生憋成了一口粗气。冰凉的刀锋和略微发苦的金属味道让范佩西的舌苔犹如鸡皮疙瘩般凸立起来,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不断地扩散!刀锋太锋利,究竟还是割伤了他地口腔。但是他不敢动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得到那支稳健有力的手会在零点一秒之内将刀尖穿透他地脖子,将他的英俊头颅从肩膀上卸下来。这样的事情不划算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但是范佩西的眼珠子却不安分的四下里乱转。他的眼角瞅着岸上的某个地方,那里有四个土人士兵在放哨,他们一定可以看到这边的突变!但是他马上就失望了,当他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最后一个士兵被一柄弯曲的好像阿拉伯长刀一般的二尺刀锋将脑袋砍了下来,动手的人个子不高。但是看到鲜血从土人的脖颈里喷射出来飞上两米高的天空的时候。那人竟然脸上露出狂喜一般的笑容!他甚至还伸出舌头在滴血饿刀锋上舔了一下!范佩西只觉得嗓子眼里发痒,自己的胃部好似灌进了一升发臭的鱼汁。从头到脚**着扭曲着,将自己早上吃的牛奶面包和还未消化掉的些许残渣一股脑的挤了出来,甚至连那柄堵在口中的利刃都阻挡不住,“呃”的一声吐了!拿匕首的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生怕这个倒霉的家伙这么往前一倾身,将自己的脖子在匕首上撞出一个窟窿来,急忙掣手闪身,恰好躲过了那喷溅出来的胃容物,一股子馊味顶的他直皱眉头,很是不悦的嘀咕了一句:“他***!这家伙真恶心!”反手一掌砍在范佩西的脖子上,顿时将其打昏过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栽,干净的白脸正好趴进自己刚刚吐出来的那一摊狼藉。眨眼之间,几声惨叫,运输队伍的守卫士兵全军覆没,只留下几个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船夫。岸上,刚刚砍倒四个土人的刀手从地上抓起来那一条吓了范佩西一大跳的毒蛇,很是亲昵的摸摸那狰狞的蛇头,任由其将细长的身体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咧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白牙,笑了。旁边走过来一条汉子,站在旁边两米外笑道:“蓝苗子,你就不怕这蛇咬你一口?这样的品种咱们的蛇药可不一定好使啊!你最好悠着点!”手臂上盘着蛇的蓝苗子满不在乎的将手中刀在死人身上噌干净了,反手插入背后鞘中,满不在乎的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这有啥子!这样的小东西我从小就揣在怀里睡觉,灵性的很!它敢咬我,我把它的苦胆扒出来吃了!没事!”前者貌似无奈的摇摇头,跟他始终保持一点距离,生怕被这凉飕飕的玩意儿咬上一口。旁边树林里钻出来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看到战斗早已经结束了的景象,非常遗憾的摇着头,惋惜自己没有出手的机会。炮艇内,一名荷兰军官敞着怀从舱里走出来,看都不看的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我听到有人在吼叫……呃!”他突然看到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的驾驶室里面,站着一个穿着很奇怪的制服的小个子华人。荷兰军官几乎下意识的大声喝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随即从对方那讥讽的眼神中警醒过来,“啊!你是海盗!叛军!”禁不住倒退一步,右手按向腰间,企图拔枪。他的身后突然有人一把将他的胳膊抓住,力量之大仿佛是钢索一般,令他立刻动弹不得,就听前面那人用熟练的荷兰语说道:“艇长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这艘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应该有做俘虏的觉悟!”枪被拿走,手臂被松开,吃惊的艇长先将自己的衣服扣子扣上,而后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个面带微笑的华人,又有些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抓得自己生疼的那个家伙,却见对方高大的身形矗立在自己后面,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睛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的盯着他。他浑身汗毛倒竖,出了一层细汗,但仍然强撑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们会被绞死的!”对方丝毫不在乎他的威胁,淡淡的笑道:“我们早就是敌人了!艇长先生,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找到我们然后斩草除根的么?记住了,我们的名字,是华夏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