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袭（二）

十几名奉军中枪后的惨叫惊呼顿时让其他的士兵心中一惊，此时他们对对面潜伏而来的对手愈加的重视起来！这样的条件下，专门出来收拾他们，还把枪打得这么准的，附近就只有工业城的那帮子护卫军和商团了！这些家伙这是知道了风声专门来围剿的！围墙内，一名头目低声问长官：“营长！对方来头不小啊！咱们怎么办啊！得赶紧想办法啊，要不兄弟们得困死在这里啊！“奉军营长低声喝道：“他***！这帮家伙鼻子够灵的！这么快就找上来了！不过，要想收拾咱们弟兄也没那么容易！摸黑打冷枪光他们会？咱们兄弟也不是吃干饭的！你去，把那几个准备好的家伙拉出来，先干他一家伙再说！”那头目担心的问：“咱们这一动火，要是山那边的听见了搞咱们怎么办？那可是大炮啊！”营长冷笑道：“不怕！就因为他是大炮，离着咱们不够远，跨射过来是一定打不到的，这里就是个瞎眼窝子，放心整吧！”所谓的“准备好的家伙”却是两门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来的铜炮，估计是当年济南城圩子墙上拆下来的货色，在现代战争年代帮不上什么用场，但是抵近防御大面积散射却是一把好手，本来是这个村的村民守护用得，现在却落在他们这帮人手中。两门铜炮就在房子下面准备着，炮膛中塞得黑火药，前头是砸碎的铁锅、马掌、铁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围子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好了两个大窟窿，七八条壮汉使劲将架在轱辘上的铜炮推着将炮口从窟窿中露出去，然后点燃引信，一伙人四散而逃！他们都不傻，这不知道猴年马月的老古董塞了那么多的火药进去，万一炸膛把自己给崩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嗤嗤嗤！”引信迸发着红色火星迅速的烧进了炮膛里面。附近的人都将身子在掩体后面躲的严严实实，堵着耳朵张大嘴巴，静候着臆想中的大响到来。两枚炸弹加上几次准确射击压下了围墙中地火力，日军小队长马上又分出十二人转头哈腰对着最早开枪发话的地方摸了过去。他们听不清那是喊得什么，但是可以肯定是中国人，不过那几枪和手榴弹大的太怪异了。这算是报信？还是挑衅？半蹲着身子，四十多名日军眼睛一眨不眨的顺着瞄准基线将枪口对准前方围墙，他们知道对方一定还有新的反击到来，只要对方有人开枪，他们就能抓住那短暂的火焰照亮地空档将其打下去，这是他们的自信。“轰轰！！”两声突如其来地巨大爆炸忽然从对面传来。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所以然地墙面上突然爆发出两大团斗大红色火焰。中间还夹杂着黄色翻腾地火团和少量蓝色弧光。空气中爆发出一股好似八级大风骤然掠过树梢一般地狂啸。日军小队长一声“小心”还没喊出口。便以自己最大地速度往地上趴去！无数地金属碎片和说不上什么名目地大小碎片各自画着极其诡异地轨道眨眼间就冲过一百多米远地距离。呼啸着朝他们这小队人马地藏身处打过来！“啊！嘿！吭！”各式各样地叫声顿时响起！无论他们躲避地速度有多么快。终及不上火药喷发出来地那些杂物飞射地速度更疾速。数名日军被钉子扎穿、被碎片切掉某一块身体组织。或者被铁弹丸开了瓢。各式各样地伤损怪异地让人难以形容。小队长躲地地方非常好。他听到至少有两三块东西险之又险地贴着他地头皮呼啸而过。在四五米后忽然下坠。将一大片麦子拦腰削断。另有一些铁砂之类地东西打在前面地田埂上。“噗噗”地激起一米高地烟尘。最惊险地是一块鸡蛋大地铁锅碎片竖直插在他脸地旁边。差一点就将他地耳朵削掉。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正在其表面上散发着地袅袅烟气。以及那股子说不清多古怪地腥臭味道。“八嘎！这帮家伙有铁炮！”小队长地脑袋无比准确地得出来结论。他低声吼道：“掷弹兵！打掉那两个该死地家伙！”此时小队长有些能够断定，这里的都是些符合他们心目中形象的中国士兵，或者是不服王化的乱民，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枪法这么差，还用土炮当大杀器。不过他现在有些郁闷，要是带上迫击炮就好了！两个掷弹筒迅速发射出去，又是准确命中那两大团火光射来的墙面之后。其精准程度令人惊叹！两枚炸弹“轰隆”一声将地面翻开两个大坑，并将坚实地墙面给扒下来一层，四散地弹片“咻咻”的将两侧院落窗户打得七零八落，但是没有伤到一个人！这里面地奉军，都是张宗昌队伍里面数量不太多的铁杆士兵，他们不光平日里被张大人喂的饱，关键是都能打仗，战斗素质属于上流的一类。他们那里会不知道自己的火力点一旦暴露马上就可能遭受反击？因此大炮一响，壮汉们马上就跑回来拖着铜炮就跑。没多久就窜到了另一条胡同里面重新架设起来。那两发炸弹对他们丝毫没有损伤。人的日军小队扑了个空，他们没有找到一根人毛。那里曾经有人匍匐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东西，连弹壳都没有一个。一名士兵有些愤怒的将粗短小腿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一下，不甘心的在周围瞪大了小眼搜寻者，意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但随即他发现有些不大对头，随着他脚步的重重下落，四五条微不可见的烟尘如同被弓弦弹起似的从地面上崩了起来，在月色中仅仅是轻纱舞动般的那么隐约。但随即他就惊恐的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烟气！啊！手榴弹！”其他几个士兵也猛地跳了起来，他们正弓着腰在地上搜索，突然间脚下的麦子丛猛地一颤，随即一股淡淡的烟气伴随着“嗤嗤”的细响喷了出来，他们地鼻子中马上就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德式木柄手榴弹拉响之后导火索燃烧的烟气！众士兵纷纷变色。大声叫着：“快炮！”扭头就往外窜！按照他们的知识，手榴弹拉响之后一定有十几二十秒的时间缓冲，足够他们跑出去爆炸范围了。但是现实却是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烟气仅仅冒了三秒钟，也就是他们刚刚发现之后抬腿没跑出一步远的时候，“轰轰轰！”足有五枚手榴弹呈梅花阵型散布在直径五米地环形地面上，一齐爆炸！“轰轰轰！”不知道填充了多少炸药的特种超短时间手榴弹猛地崩裂成数十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带着巨大的动能四面溅射开来，刚刚直起身子拔腿要跑的日军士兵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情发生？！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巨大的火团齐齐升起，将这一片地方照的分外明亮！手榴弹不能将人炸碎，但却把他们炸得半死不活残肢断臂，一个个惨叫着被扬飞到半空，血肉横飞！梅花形阵势笼盖的范围，恰好将排成弧形阵线地十二个日军全部照顾到，没有一个人逃脱得了，全部死伤在地！“八嘎！该死的支那人！狡猾的乱匪！”小队长狠狠地在地上捶了一拳。恨恨的骂道！对方实在太狡猾了！他们似乎早就料到自己这边一定会摸过去查探敌情，所以在那里埋设了绊弦，只要有人用力踩在上面就能引发手榴弹！而且他们还将时间调的那么短！从发现到爆炸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他们在这边也都听得见士兵们的喊声！这是些什么人，这么卑鄙无耻！小队长怒不可遏的拔出刀来，冲着远处的村子围墙大声吼道：“八嘎牙鲁！你们这些胆小懦弱的支那人，有本事出来跟大日本士兵面对面的战斗！不要躲在里面！死啦死啦地！”看到同伴受伤，其他的日军感同身受，纷纷怒吼着从地面上弹起来，拉动枪栓朝着围墙上“砰砰”地不停射击，掷弹筒也一刻不停的迅速将炸弹丢了过去，炸得村子里面火光冲天硝烟不断！围墙里。营长与那头目埋头在掩体里躲避着日军的射击，那头目嘿嘿乐道：“这他娘的美啊！这是那个混蛋设下的埋伏啊！一家伙炸翻了十几个，我看得真真儿的！爽！”营长也哈哈笑道：“是不错。待会儿问问是哪个憋孙干的好事，老子非好好的奖赏他不可！这家伙，够过瘾！”他笑了没两声，忽然变色道，“不对！我怎么听着刚才喊话的声音像是日本人？！”头目张口结舌道：“不可能吧！日本人怎么会黑漆嘛乌地跑到这破地方来？光北伐军和济南城还不够他们忙活的啊！”营长摇头道：“不对不对！日本人这是来找白天放炮的那阵地来了！他们肯定是吃了大亏，想趁着夜景儿找回来！咱们占得这个地方正好在鼻子底下，***。麻烦大了！”头目顿时也紧张起来，大叫道：“那咱们得赶紧叫停火啊！现在咱们也算是友军那！这稀里糊涂的打起来，这不是自己坏自己的买卖么？！”营长果断的说道：“赶紧去问问谁会说两句日本话的，叫他们喊话！快！”他话音未落，已经运动到别处的两门铜炮很自觉地“轰轰”又是两炮！冲着打得正欢地日军所在地扫了过去！营长面色惨然的一屁股坐在那里，长叹一声：“坏了菜了！这群混蛋！平常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来？这个节骨眼上这不诚添乱地嘛！”日军又给扫到了几个人，那黑火药炸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不标准，但这如同铁扫帚似的横扫过来，其中大部分东西还没有一定的弹道。横七竖八胡乱飞舞。让人躲都没地方躲，该中的地方他不到。不该打到的地方，他拐个弯就穿过来，直起身子打得正欢的一些日军到没事。可是趴在地上的小队长地屁股上却被铁片狠狠的咬了两“哇呀！八嘎！”小队长气疯了，大力挥舞着战刀吼道，“来人！快去请求支援！把迫击炮拉上来！炸死他们！”奉军营长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时候的日军已经气疯了，就算他们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一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付出这么大的伤亡。日军三日晚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有地！却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不过也不用小队长烦躁了，他们这边又是打枪又是放炮的，动静之大离着十几里都能听见，能把突袭搞成了强攻，很能说明问题啊！所以一名中尉带着人迅速增援过来，就在他们刚刚挨了两炮之后，大部队迅速的靠拢了。不用多吩咐，四门迫击炮一溜排好，一声令下“通通通”的爆响着将弹丸扔了出去。几秒钟后准确的降临在阵地前沿，将厚实的夯土墙上方撕下一大块来，整个正面的抵抗火力顿时一空！上百名日军立刻站起身来端枪往前猛冲。疏散的阵线加上飘忽的跑位，在月色中显得人数极其地多，此起彼伏的枪声更令人有一种千军万马压境而来的感觉！围墙内，奉军营长一拉手下弟兄，大声喊道：“弟兄们！风紧扯呼啦！”那手下头目犹自晕晕地道：“营长，咱们干嘛要跑啊！有这么个地方挡着，就算来三五百人咱们也抗得住啊！”营长暴怒道：“放屁！迫击炮都过来了，那是大队的日军！你想让他们给圈在这里当糖葫芦给穿死？老子还没活够那！再不跑来不及了！”不由分说拉着手下沿路吆喝着其他士兵，朝着正南面的围墙那边冲了去。那边的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让他们做了手脚，三两下就扒开一个两米高两米宽的大窟窿，营长一马当先钻出去，顺着沟边冲着正南方向撒腿就跑！这个奉军营长想得一点都没错！日军大队在正面压制之后，迅速分兵从东侧包抄过去，若是他们再迟疑片刻的话，肯定会被人家三面包围在村子里面，到时候除了下沟之外在没有别的办法！但是下了沟，根本跑不快。那就是活靶子啊！就是这样，跑的慢了些的奉军还是给堵住了七八个，日军夜间射击地水平真的不是夸张，离着四五十米影影绰绰的一枪过去，就将人撂倒在地，冲上去七手八脚就活捉了。村子中守军一跑，日军马上感觉出来，他们迅速冲过去打开寨门，结果里面除了几个受伤过重不能动弹的奉军士兵外。没有抓到其他的头目。审讯之后。他们这才知道自己这是稀里糊涂的跟一帮准备配合他们行动的“友军”闹了乌龙！村子中间最大的祠堂里面，那名中尉叫过先前的小队长来。“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怒冲冲地训斥道：“八嘎！你怎么会上这种愚蠢的当！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小队长的？！”“嗨！”小队长立正，将脖子深长前倾，如同案板上等着被剁的王八，大声回答着，却不敢有任何的辩解，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先前开枪的那些人就是在中间制造事端的！这原本是他们最擅长的拿手好戏，但是这一次却栽在同样地手段中，不能不由得那中尉愤怒！中尉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带着白手套的右手使劲挥舞着，叫道：“这么简单地一个村子，居然要搞成这个样子才攻下！伤亡将近二十人，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你上军事法庭！或者你干脆切腹自杀的好！这么大的举动，山上的支那军士一定早已经知道了，难道要让我们在黑夜里强攻上去么！”这样的问题没人能回答他，本来就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换做另一个人来做，也不可能在数百荷枪实弹的士兵防守之下将一个村子悄无声息的拿下，就算是施放毒气都不可能！他这么做，大概也是发脾气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这边动静闹得越大，对敌军的吸引力就越大，那么另一边的半个大队人马进行偷袭的成功率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