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质询

小小的南洋一地，搅动的确是整个世界的风潮，殖民地的大变局，绝不仅仅是对某一些人有影响，在革命风潮吹遍世界的时候，一点火种往往就能掀翻整个世界的格局，任何人都难以视而不见！此时，在有人看不出来印尼的事情是陈晓奇在后面捣鬼，那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连两艘仅有的驱逐舰都派了出去，光明正大的打出“护侨”的旗子来，差点跟荷兰海军打起来，并且双方数十架战斗机在海上大打出手的场面，很多人又是亲眼所见，这就再也瞒不过任何人，证据确凿的，陈大老板成了搅动着一切的大勺，自上次他大嘴一张将全世界列强骂一个遍之后，再次将无数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对于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却经常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人踹一脚的家伙，很多人是比较头疼的。比如说一直在主导着世界和东方政治格局以及大势走向的英国人，他们心目中的东方领导人不光是要能压得住那么多蠢蠢欲动的派系，维持一方政局平稳，保证他们在东方的利益，敞开巨大的消费市场。这些条件，现在的当家人蒋主席不完全合适，那是一个小聪明太多打算也太多的人，他对于独揽大权凌驾于亿万人之上的权威兴趣更高，将所有隐患和大势力彻底削掉的动力更强，而且现在，他正在集中精力与最后两派能够跟他在政治上捣蛋夺权的两个大军阀混战，抽不出空来干别的。陈晓奇么，这个身上挂满了各种光环的怪异家伙总是有令人看不透的底牌可以往外掀，而且似乎他的胆子非常不小，那种逼急了可以拉着无数人一起玩完的光棍脾气在这时代地东方尤其管用。恼人的是，他似乎有办法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弄利索的事情搞得相当不错，能够在文盲占了百分之**十的地方搞起一个工业农业商业完全自给自足自我良性循环的小王国，谁也不能说他不能干。但是，他这种一点功夫都不闲地给别人找麻烦的性格太令人头疼了。你想忽视他的存在都不可能，他就如同一只大蜘蛛似的蹲在自己用多年时间编织出来的大网中间，通过异常完备的网络散发着自己的影响力，那比任何乌龟壳还要坚硬地外层保护令人下手都困难，想要收拾他，不是那么容易。本来英国人是有这个打算要警告一下这个家伙的，经济危机却突然不可收拾的降临了。而南洋风潮迭起，一时间什么都耽搁下来！除了英国人之外，美国人也是相当有想法的。陈晓奇一直以来跟他们的冲突几乎没有，合作倒是不少，若不是去年的那一排大炮打击面太广，奉行孤立主义的美国人是不大算怎么过问中国政治建设地，但是。陈晓奇地标枪戳了过去。总得回应一下不是？但是同样的原因让他们动弹不得，股市大崩溃与大萧条接踵而来，看似花团锦簇的美国一下子便成了无限下沉的破船，欧洲资本忙不迭的抽回去避难，高速奔驰的列车一下子载到沟里去，想要爬出来，恐怕得整个世界去救他才行！这时候，急需要工业和技术的苏俄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以饿死千百万人的代价向美国输出资本。购入机器和工程师移民，准备许久借着美国人倒霉全世界遭殃地经济危机赚了大钱地陈晓奇也假惺惺的充好人。拿出数以亿计地美金来消化早就盯准了的美国破产企业和失业人口，抢先苏俄人一步劫胡。这种及时雨一般地钱。美国人怎么可能不要？完全可以解决数以万计就业人口的军舰订单，他怎么能不要！但是要了，还怎么跟陈晓奇算账掐架？就算觉得面上无光的美国政客们，骨子里他们还不都是各大财团养的狗么？所以，除了哀叹陈晓奇的运气实在好，每次都赶上好时候之外，他们只能暂时忍着不去直接找他的麻烦，这个时候能花钱找他们买东西的，也只有这个新军阀了。然后。南洋风潮再起。陈晓奇地明确表态。令列强一下子看清楚了此人地嘴脸和野心。印尼群岛。一块已经开发出来被证明是绝对有价值地香料群岛。黄金宝地。胆大包天地陈晓奇就算不是要从殖民者那里虎口夺食。起码也是要将他地触角伸进去搅合搅合了。他地手段一点都不稀奇---挑动当地华人造反！现在。英国人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拦阻中国人地偷渡移民。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大错误。在他们看来去了也只能当最低下地劳工地软弱华人。居然会有另外一副模样。而他们将荷印当局五万大军直接吞掉地气魄。也让关心者看到了他们地实力有多强--这是一群尾大不掉地麻烦人！要想解决掉他们。荷兰人恐怕要付出很大地牺牲了！就在他们以为婆罗洲那一帮自称“兰芳共和国”地家伙在占了大半个岛屿能够偃旗息鼓地时候。他们却得寸进尺地去吞并了苏拉威西岛。就在他们以为差不多要适可而止地时候。苏门答腊北部又乱起来。到此若还判断不出这帮人是不彻底把荷兰人折腾垮了不算晚。那他们也就不要再吃这碗饭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地事情！连印尼土著人地总人口十分之一都没有地华人。要想在那里挑起争端并最终占据主动权。这种事情不是太过狂妄。就是他们疯了。总之没有人相信这些华人可以做到列强废了多少年才干出来地大事业。特别是在印尼群岛。荷兰人、英国人、西班牙人三班倒地彻底把所有以前地统治格局都摧毁了。再想立足于此。那就要面对上百个民族和无比复杂地环境地威胁。那绝不是想想就能得逞地。全世界都在经济危机地威胁下。所有人都希望这时候可以偃旗息鼓地平稳过渡下去。毕竟任何一次地经济危机都需要好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地复苏时间。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大乱子。一团糟地国家经济实在难以担负起战争地拖累。他们必须要知道这些中国人地底线。特别是在这里有着巨大利益地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受创太重。可不像跟荷兰人一起倒霉！所以。许多人都想知道陈晓奇到底是怎么想地。于是乎在一连串地紧急磋商之后。一堆大使难得地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公使团共同访问山东。美国驻华公使舒尔曼博士。英国公使马克瑞。法国公使韦礼德。荷兰公使欧登科。日本公使芳泽谦吉。以及德国公使陶德曼共同组成地公使团。是当即世界在远东地区最具有号召力和震撼力地一组人。他们联合作出地决定甚至可以影响世界。至少在东方。无人能够比他们更有权威。这样的阵容首次正式拜访山东势力，这对中国人来说简直是难得的殊荣。连蒋主席本人也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然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却只是陈晓奇这个军阀而已，貌似有点小题大做，但是知情的都知道，这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体面，有多少暗流涌动，非旁人所能知晓。陈晓奇对公使团地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他非常难得地亲自去青岛迎接公使团的到来，并用自己的专列把他们接到了济南。以最高的规格安排好住宿之后。公使团便迫不及待的要求展开跟陈大老板的对话，共同磋商正在危机中的荷属印尼群岛的事情。这里边，不用说是荷兰人最为着急。当他们判定是陈晓奇在背后撑腰地时候，是非常紧张地。与其说是磋商，还不如说是质询更为恰当，当各方面人都济济一堂，客套话废话说过一篇儿之后，早就按捺不住的荷兰公使欧登科率先发难，他毫不客气地瞪着主持会议的陈晓奇，质问道：“陈先生，现在正在反叛荷兰王国统治地那些叛军，使用的武器和战机都是来自于您的军火供应，并且您的战舰未经许可就擅自进入我国的领海，阻拦我们的剿匪军事行动，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解释！”陈晓奇笑眯眯的答道：“武器这种东西，别人出钱要买，我不能不卖啊！虽然我现在当了一省主席，但是大家想必都知道，我本身还是个商人嘛！商人哪有看着利润不去赚的道理？这个纯粹是商业行为，我想在座的各国都干过吧？不说别的，看看我们中国正在进行的战争吧，那些武器可都是在座各位的国家提供的，因此，这个问题我们不必讨论。至于说我们的军舰进入坤江的事情，我们是这样理解的，我本人是认同兰芳共和国的合法权益和地位的，至于你们双方之间存在的分歧，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矛盾，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军舰对贵方有什么敌对行为，这个指控我是不能接受的！”现场超过一半的人心里对这样的回答非常鄙视，这很显然是耍赖皮么！荷兰人问的这个问题出发点太过委婉，反倒让陈晓奇抓住空子给撇清关系，明明是支持叛军的行为便成了卖武器，这两者之间相差千里啊！欧登科也听说过这个家伙的不好对付，要不是这一次来着阵容强大，他未必就肯出面招呼，听了他的辩解后，忍不住眉头皱了皱，这时也后悔没有上来就施加压力，再想转变口风那就成了他不上台面了。不过他手里的牌也不少，当下换一个问题道：“陈先生，关于加里曼丹岛的叛军所声称的政权，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主要国家的承认，所以不可否认您的军舰是非法侵入荷兰海域，这是其一！另外，我们有证据证明那些叛军来自于您在中国以招工的名义送往印尼的所谓工人，从1925年到现在，通过您的招工机构运往印尼的劳工至少有两百万，而到目前为止您在印尼的注册企业中合法工人的总数不足十万，陈先生，您如何解释那一百九十万以上的劳工都去了哪里！我们有理由相信，是您在支持纵容那些所谓的劳工在加里曼丹岛反叛滋事，对此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陈晓奇一双眼睛眯缝起来，似笑非笑地瞅着欧登科。声音缓慢、吐字清晰的说：“公使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的招工行为是符合我国法律的，我们运去印尼婆罗洲的劳工也是经过贵国相关机构地检验许可的，我们只关心那些为我们工作的劳工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守法的良民！至于您说的二百万。这个数字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是不知道地，另外，我可以提供证据，证明这五年来我们的合法船只一共只运送了九万七千人的劳工过去，其他的，您最好查明白。就我所知。从十八世纪开始，好像贵国的殖民团体就有从我国走私劫掠华人当劳工的习惯！而且被截去的劳工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三！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填在了锡矿坑里面呢！”这话刺得欧登科脸面发白，陈晓奇如此不客气地点出来他们曾经干过地丑事，的确不是外交家的风范，而荷兰人最想让他承认的那些事情，却是一点实质的回应都没有，他说能拿出证据。那就一定有。其实那么多的人怎么过去的？还不都是在英国人和美国人的纵容下走私过去地？想到这个，欧登科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英国公使马克瑞和美国公使舒尔曼。马克瑞很清楚，对于陈晓奇的直接质询，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有任何地直接关系的，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闹不好就是一场大风波！另外，荷兰人本身地能力在那里摆着，以今时今日的陈晓奇的势力，他还真不用怕荷兰人。他在乎的是这个西方群体。或者说是了了几个国家而已。马克瑞轻轻咳嗽一声，接过话茬来。说：“陈先生！我国关心的是，在加里曼丹岛的华人是否会对我们沙捞越地区的安定造成影响。另外，我们知道您跟东南亚华人团体的某些领袖人物有非常不错的私人关系，我们可否这样认为，您会不会支持这些人谋求某些不符合现实的非法利益！比如说类似于兰芳共和军这样的军事化组织！我们必须确定在英国管辖区的华人是可靠的，遵守法制的！”陈晓奇呵呵笑道：“公使先生，婆罗洲的华人怎么做我不可能替他们回答，同样我也不能代表上千万的东南亚同胞的意见，不过就我所了解的情况看，在婆罗洲的华人同胞，他们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合法的、平等的地位罢了，我们都知道荷兰当局对华人的极端压迫和仇视，人为的划定阶层权利，专门针对华人制定不公平的法规，这是**裸的种族歧视行为，我想在你们西方国家通行的教义里面，没有任何一条是赞同这种贬低并且仇视其他民族人民的做法的吧？据我所知，美国的《独立宣言》曾经宣称人人生而平等，这种故意将华人放在对立面的敌对行为才是招致华人反抗的原因吧！除此之外，他们应该不会对英国的统治造成任何的影响，至少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英国人参与过针对华人的大屠杀！”东南亚各国的排华运动，本质上都是在列强操纵支持下的针对华人的屠杀掠夺和驱赶行动，最为酷烈的就是曾经发生在印尼群岛的几次血性杀戮，这里面荷兰人尤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另外在菲律宾，西班牙人主政的时候也同样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跟华人的能干是分不开的，同时也种下了华人与殖民者之间的深仇大恨，至少在现场这些人中，也就是荷兰人干的最不值得称道，陈晓奇将责任归结在此，他们心知肚明什么原因。马克瑞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那将是没完没了的，殖民者谁没干过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就连伸进手来最晚的美国人，若是追究起来他们在美国对待帮助他们开山挖矿修铁路的华人的做法，以及现在愈演愈烈的排华，还不同样是混账透顶？因此万万不能在这上面扯皮！他连忙重申：“我们无意专门对华人表示任何的敌意，毕竟华人组织的存在对于大英帝国的商业利益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我们对此是比较认可的。我们担心的是，一些在贵国特别是山东治下接受教育地华侨，会不会把某些非常不利于地区安定的思想和行为带回去，会不会吸引各种有这种企图的力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希望中国特别是山东这里输出革命！放在以前地那些年来，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先驱们可以说是周游列国以宣传他们的革命思想，最近这些年又有苏俄的红色革命思想在那里搞得风声四起，若是陈晓奇这边再插上一手，那么混乱就更加严重。这个时候各国可是真的遭不起太大的损失了！而严重的问题在于，目前整个南洋华人团体内，在山东接受各种中高等教育地青年就数以万计！这些人如果都跑回去闹革命，那么英国人非忙死不可！以前的那些人都是毫无头绪的瞎撞，各个分散没什么大的组织和体系，山东不一样啊！他既然能够在五年之内朝婆罗洲输出一个完整的组织形态的革命群体，一出手就搅得荷兰人鸡毛鸭血。同样的模式复制到英国殖民地又会如何？马来西亚地华人更多！整体受教育程度更高！经济条件更好！他们合起伙来造反，英国人绝对抓瞎！陈晓奇放慢了语速，慎重地说道：“华人是世界上最勤劳最朴实的一个群体，他们追求的是安详平静的生活，如果不是社会环境逼得走投无路，他们绝对不会对别人造成任何的危害，这是中国历史几千年来证明了的。我们的优良传统就是。与人为善，我想这一点在座的诸位都可以了解。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英属殖民地中，数百万华人都辛勤工作来赚取自己应得地报酬，同时追求自己应有的权利，比如说平等，自由，受教育。和参与政治地机会等等。我想有了这样的公平环境，没有谁会去故意找麻烦。这样地意见同样适用于美国。我想把内部矛盾归结于华人的太能干是非常不合适的解决办法，怎样合理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聪明智慧来为整个国家治区的发展和稳定作出贡献。这才是最重要的！诸位应该可以看到这其中蕴藏的巨大机会，而不应把他当做是一种危机！”陈晓奇的话也算是挑到了明处，你们怎么对待华人，华人就怎么应对你们的统治。英国殖民地中，华人过的要稍微好一点，麻烦就少一点，美国人把国内矛盾转嫁到华人头上，华人自然不高兴，你现在把我们赶出去，对于国家是好是坏，对于美国自我标榜的自由平等民主是不是一个绝大的讽刺，这都是想想就知道的问题，光想把责任扣到俺们头上，不吃那一套！当然，这样的事情这些死硬的西方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的不够好，他们单纯从自己的角度和利益出发，恨不能把所有华人的聪明才智挖出来为他们创造经济利益，然后如同一群奴隶一般不能要求任何的回报和条件。他们一直就是这么做的，放在以前，没办法反抗是可以的，但是等华人的整体素质提高了，大量脑袋灵活有组织有手段有胆量有野心的青年回去之后，变局不可避免的要发生！美国代表舒尔曼博士最为轻松，他担负的使命说白了就是各大财团的委托，作为在东南亚投入巨大的势力之一，在印尼他们有着重要的经济利益存在，他们关心的也是这个，要是这时候出点什么幺蛾子，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假惺惺的政治质问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条，私底下各国都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瞅着经济危机越演越烈，大萧条的迹象愈加明显，人人都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市场和足够大的外来资金流来挽救本国经济，减少损失程度，不管从哪一方面看，累积了大量良性资产和流动资金的山东方面都是不能放过的大肥羊，这时候谁手里有现金流，谁就是大爷，美国人才不管那些呢！所以他的问话开始就直奔主题：“发生在荷属印尼的骚乱和动荡，会不会造成美国资本的损失，会不会影响美国利益的正常运转？”陈晓奇一口咬定：“我们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搞破坏那是愚昧的土著人才乐意干的，只要美国人不参与那些针对华人的不公平的压榨欺凌，华人不可能也不会对美国人怎么样！婆罗洲被占已经两年了，各国的人不都是过的好好的么？”当着大家的面美国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轮到日本人时，这个非要塞进来充当大头的无关势力代表，上次谈判没赚着便宜的芳泽谦吉眯缝着小眼说：“我们日本在印尼投资数亿，大量的国民和资本被反叛事件严重威胁，我们认为很有必要出动军力干预这样的混乱局面，我们愿意帮助荷兰方面维持那里的治安！”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面色大变，英国人马克瑞当即厉声喝道：“我们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