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九一八（完）

从31年8月开始。张学良就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日本人要对他的地盘图谋不轨。“万宝山事件”和“中村事件”都不过是日本人制造出来的借口而已。外交上日本人保守力量要的是逐次逼进缓和矛盾。以不流血的方式博得利益。而制造这一切的激进派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通过这些事情激发出矛盾来。最好是东北军某些人喊出军事冲突的口号。借机挑起争端擦枪走火以造成既定事实。这些事情张学良都看的清楚。想得明白。作为东北军少帅。手下掌握着三十多万强悍大军。主掌数千万百姓的安危福祉。他岂能轻举妄动？若然战端轻开。定准了是他东北军在前面顶着日本关东军的兵锋精锐。直到耗尽了他的力量为止。蒋总司令定然会在后面摇旗呐喊推波助澜。鼓励支持他们血战到底。直至一兵一卒不存。而不会真的派出部队来对他施加援助。利用这种方式。兵不血刃的将不服从他指挥、又没有能力以大军压境一举击溃的其他地方力量消耗殆尽。是蒋某人的拿手好戏。从他起家开始的连篇大战中。这种手段已经显露无疑。张学良再蠢也看得出来。而今在冯系军阀腾出来的地皮上完“一山二虎”的把戏。令那些人自相内斗而不得不借助他的权威力量。不管是谁赢了。最终都要听他的摆布。如此不费功夫仅凭一点虚名就能把持地方收纳力量。端的是好手段！一直到现在。这一手腕整死的人不在少数。陕甘宁地区不必说他。河南河北还不是在掺沙子？龙云被他一顿蛊惑跟两广把关系彻底闹僵。贵州内部纷争不断。四川三位大佬皆是袍哥当家。倒还算知趣。死死抱成一团暂时拆不得。便是山东那铁板一块的地方。他不也是想把韩复榘塞进去以便生乱么？只是没得逞罢了！阎老西老奸巨猾。死守山西一地闷头发展不出头。经营地水泼不进。8月的时候在日本人护送下回去。招摇的说出了日本人的图谋。他是知道天下将要多事。老蒋没工夫搭理他了！东北军。是老帅张作霖几十年经营下来的老底子。除了日本人和俄国人在里头搅得动之外。蒋某人想要下手却也没那么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其他的力量来消耗掉。不管是打内战还是对外用兵。都行！可惜的是。阎锡山吃了大亏之后绝对不再上当。蹲在山西不动弹。有能力的陈晓奇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死守着山东老窝就是不贪功冒进。当初驱逐张宗昌跟东北军结下了的梁子随着张作霖地死一切皆休。日本人五次三番想鼓动张宗昌潜回山东重夺地盘。却是连烟台海岸都登不上来就给轰了回去！这样一来。张学良在华北稳住了。山东仍旧不变样。老蒋期待中的内战打不起来。但是也没出现两个人合起伙来霸占华北架空他。甚至倒过头来再搞一场争权大战的意思。所以他才能安下心来集中大军去剿匪！张学良在去年审时度势站队成功。一举囊括大半冯玉祥的地盘。自以为非常成功。殊不知这一切本就是个天大的坑！东三省外加热河那么大地地皮他父子两代都经营不好。29年对俄一场战事已经折了锐气。京津之地是那么好吞的？蒋某人自己都鞭长莫及不敢轻易上去戳的马蜂窝。极有可能变成大黑锅的地方。他却是抽调了大批精锐兵力进驻。活生生将老家东三省那千里沃土扔在恶狼们面前。这不摆明了让人家啃么？北边毛子在惊觉自己已经严重落后的情况下。打他这么一支偏师都不甚利落。此时集中精力搞国内工业发展。谋求在五年之内实现重工业的全盘追上。这才放弃军事争端。以政治手段稳定当地态势。而日本人则正相反！他们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久了！三十多万东北军精锐在那里的时候。以三个师团地关东军。借他们俩胆也不敢去轻开战端！其他那些蠢蠢欲动地想换新主子的势力也不敢扎刺。比如说吉林的熙洽、张海鹏之类！30年。兴兵入关占了京津花花世界。日本人的扩张势头一下子加快起来！张学良看在眼中。却心存侥幸！他满脑子的自以为看破了这些人的伎俩。殊不知正是这看似可口地大餐已经成了吊住他的金鱼钩。现在想摆脱。何其难也！保存地盘。还是保存实力。两害相权取其轻。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假如日本人只是想要弄点好处呢？他们未必就真的会一举占了东三省吧！这个问题张学良不会不去想。也不可能想不出答案来。他自以为已经弄明白了日本人和俄国人的底细。自以为看清楚老蒋的伎俩。加上已经得到了好处地盘地东北军将士们。也不可能把现在拥有了的原来冯系地盘让出来。如此他呆在京津安之若素。起码几年之内闹不出大事来！老蒋剿匪不成便腾不出手来对付他。即便剿匪完了。西南两广也够他忙活的。真的弄完了那一切。中间还隔着一个陈晓奇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学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些日本顾问实则就是随时看着他给他出馊主意的日本特务！他更加想不到。在日本陆军武士道精神沉渣泛起的紧要时刻。一场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对日本人来说有多么的严重！眼看整个国家经济就要崩溃了。日本人怎么可能不着急找一个倾泻压力的缺口！他东北军的地盘。那是首当其冲！看错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张学良全盘皆输！8月。蒋中正告诫他要对日本人的挑衅忍耐、不抵抗、顾全大局。他正好不愿与跟日军死磕伤损实力。所以痛快的答应！9月12日。事态已经明朗化。老蒋再次告诫他一定要与中央步调一致。一切由外交手段解决争端。他也信了！甚至在9月18日这天夜里。日军已经开始攻打北大营沈阳城了。电请老蒋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不抵抗、忍让。等待外交解决。他仍然答应。吩咐照办。不惜罔顾东北军有抗争之心将士们地血气钢骨。不惜给整个东北军数十万虎贲背上骂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仍然不相信日本人有那么大的胃口。敢吞了他东三省的地盘！他仍然想要保持自己的实力。避免跟日本人死磕消耗掉。以防止自己的地盘地位被老蒋通过这种方式修理掉！他敢这么做。是因为老蒋三番两次的告诫他。叮嘱他。无论如何都听中央的。听他老蒋的。张学良认为。就算真的闹出不可收拾的大事。全国上下群情激奋地时候。他也有话可说。这一切都是执行中央的命令！事情都是他老蒋做得决定。非是我张学良没有爱国心。不是我不想抵抗。是老蒋不让！是的！这样的借口可以将责任丢到老蒋的脑袋上。东北军保存了实力。避免了争端。仍然有威慑华北地力量。仍然保有京津要地。日本人就算抢了一点地方去又能怎样？他们未必就能真的做到一具拿下东三省。一举干掉他东北军的力量！但是。到了现在。一切都变了！日本人在集中力量抢占整个地盘！朝鲜关东军已经动员起来越境作战！吉林的熙洽已经跟日本人抛出媚眼准备反叛！东北军不战而退一片溃散！数十年经营的沈阳老巢变成一片火海！整个辽宁工业毁于一旦！不是被炸毁。就是被日军掠夺。人家连一点渣滓都没打算给他剩。他数十万大军的基业。完了！沈阳城只是被占。就算损失些军火物资设备银钱。那也还能承受的住。他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但是一切都没了。整个东北沦陷。沈阳城完全毁于大火。他东北军不抵抗造成了这一切。东北三千万父老不恨死他张汉卿才怪！家在东北的那些士兵们。又怎么可能跟他同心同德？这一着失败。全盘皆输！地盘。民心。队伍。分崩离析！最后地关头。他最后地希望。因为有老蒋的命令忍让才造成这一切。希望这些能够有点说服力来为自己脱罪。结果。老蒋紧要关头变卦了！什么叫“相机行事”！这摆明了是否认以前的说法了！现在日军已经全面展开。老蒋不再坚持命令他不抵抗。那么这件事。就成了他东北军自己的问题了！日本人打进东北。你们卫戍在此。守土有责。不打出去侵略者。有何面目在这里蹲着？张汉卿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样的肮脏事不能干！但是。已经散了架地民心军心还能收拾的起来么？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东北。还能整顿利索么？已经展开了进攻阵势的日军。是那么容易对抗的么？此时再发动起来。岂不是要面临更加危急更加残酷地搏杀！东北军岂不是要将所有本钱都赔上。来做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老蒋这种谋算。这种心机。何其恶毒！怪不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仍然在那里集中兵力剿匪！却是打得这般好算盘！不管如何处置。东北军名声是臭定了。张学良身败名裂是肯定了。三四十万东北军分裂是确定了。日本人要想吞下东北那么大地盘。没个几年是成不了事的。这正好腾出功夫来放心干他想干的事情。全国舆论监督之下。张学良何去何从？已经不再是威胁的东北阵营。这一招之下彻底垮了！9月19日上午。呆在协和医院中差点没缓过劲来的张学良思虑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再次下令：“东北军。不抵抗！等着中央寻求国际仲裁解决！”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就这么搞下去吧！9月19日清晨。日军侵占沈阳的消息已经占据了全国各大媒体的头条要闻。几乎每一家报纸都出了号外特刊。以鲜红的大字将这场事变宣扬出来。在山东方面的报纸之中。给出来更为详细的资料。中午时分就有大量照片资料详细描述了日军进攻沈阳的诸多细节。含含糊糊地点名了蒋总司令下达的不抵抗命令。和东北军弃营逃跑的窝囊景象。并以最触目惊心的大幅照片和血红大字标明。沈阳城毁于战火！数十万百姓陷入危难之中！事态一下子就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对于这一切毫无准备的整个世界都震惊了！日本国内。内阁和外务省紧急磋商。电令朝鲜关东军停止越境行动。同时严厉制止已经发动的第二师团继续扩大战果。并向南满铁路沿线收缩。不得继续推进！关东军的回应。却是连续攻占安东、营口、长春、凤凰城、本溪湖。施肇基在国联理事会痛哭流涕。力陈日军暴戾行径。无端践踏中国主权。悍然挑起争端战事。此为极其野蛮混账之举动。务请国联对此调停斥责。给中国以公道。日本公使芳泽谦吉则轻描淡写的称。完全不必要重视东北的地方性事件。似乎是为了应和这种表态。已经占领了沈阳周围地关东军司令本庄繁发布公告。称这次的军事行动纯粹是为了惩治东北军的跋扈和挑衅。他们如此的不尊重日军。这样的军事行动是必要地惩罚。所谓沈阳城毁于战火一事。纯属是不安分的乱匪和东北军借机抢劫所致。非是关东军战火波及！这样的话谁信啊！民国以来。日本人连续多次的嚣张跋扈已经令相当多的国人不满。这一次更是悍然兴兵侵略。导致千年古城被焚。这不是战争行为又是什么？这样的狡辩。怎梦服人？若然真的是惩罚东北军。怎么现在还在不停地抢占东北地盘？这等为自己的兽行说好话地伎俩却是瞒不得人地！即便是那些日本鹦鹉们说破了嘴皮子。写出亿万卷不朽的文辞。也遮掩不住这熊熊战火之下的狼子野心！中华大地上。顿时间群情激奋。抗声四起。各地学子纷纷上书中央。要求立刻出兵剿灭此犯境之敌。捍卫国家主权尊严！此时的蒋中正蒋总司令。仍坚持在剿匪第一线。亲自指挥大军队局促在方寸之间的那些心腹大患做殊死搏杀。至于东北到底是天翻地覆还是流血千里。貌似跟他的关系不太大。而且根据很多人地说法。是“全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直到船到南昌。才收到来自于南京的电报。然后马不停蹄的乘坐飞机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飞回南京。9月19日这天。将会有很多的人不能休息。放眼整个世界都在紧锣密鼓地去想方设法看清这一场不知道结局的发生在远东中国东北的战事。大英帝国一如既往的率先表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第一时间响应中国的要求要组团去沈阳调查详情。而美国人却出乎意料的认为这件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即使已经有美国同胞在得到消息的同时即刻启程赶往引发这一切的“柳条湖”去查探真相。十几年后。在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作证时。这位名叫巴鲁的记者尊重事实地说：“中国士兵的尸体放在离路轨约五十到一百码的地方……同行中的一个伙伴。调查了一具尸体。他见到的是一个没有血迹。被放置了相当长时间的尸体。”日军占领沈阳后。竟得意忘形地在爆**竖立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昭和九月十八日支那兵线路爆破地点”。闹剧仍在持续。各方面关注者仍在紧急磋商。“没有接到消息”的蒋主席直到20日才返回南京。正在召开的中央常务会议决定“对日本武力可退却。交涉决不放松”！中央执行委员会致电广东方面正在闹倒蒋的那些人。“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要精诚团结。共挽沉沦。”日本关东军没有听从国内的警告。一意孤行的迅速攻下抚顺、昌图、盖平。而被蒋中正调集大军团团围困的“叛匪”们。则公开发表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宣言。发动民众斗争。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要求推翻国民党。并决定追逐袭击国民党军队。就在张学良再一次电告辽宁荣臻参谋长。继续执行不抵抗政策。并通电中央也坚决拥护执行委员会的武力退让政策的时候。山东方面却出人意料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了许多不和谐地声音。9月20日下午。山东方面陈晓奇主席代表山东四千万同胞和十五万子弟兵宣布。对于倭寇悍然践踏我国家主权。侵略我国土。伤害我同胞。焚毁我城市。掠夺我财产的野兽行径。身为一个中国人。断不能袖手旁观！日本人狼子野心蓄谋已久。自明治以来就对中华宗主国之地位觊觎不休。趁着我中华文明落寞之时暴起发难。侵略朝鲜。夺占琉球。霸去台湾。又抢我旅顺。致使数万百姓不分男女老幼横遭屠戮。横行山东。令齐鲁故地腥膻数年。累累罪行罄竹难书！而今。他们再次张开利口。垂涎中华大地故土。不但制定出《田中奏折》这等肆无忌惮谋夺中华威慑亚洲甚至以全世界为敌的嚣张计划。今日更开始身体力行之。趁我国内纷争不止之时。罔顾流氓特务横行我国土之上遭受惩罚的正义举动。毫无廉耻的行贼喊捉贼之浪举。更悍然偷袭我东北将士。直至焚毁沈阳之千年大城。一夜之间。致使我东北同胞损失何止亿万。此等劣行。若然不奋起抗争。任其肆意践踏。则中华之尊严何在？中国人民之利益福祉何在？此等兽性若不加惩治。则中华从此沉沦不远也！故而。凡是身为中国之人者。则定要紧记国家荣辱。当此时禽兽横行嚣张之际。应该放弃自身利益纠葛。统一方向一致对外。集中全力将此劣虏一举清扫出中国去。绝不可助长了这等魑魅魍魉的气焰！国仇当前。无人可置身事外。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力抗击倭奴。以洗雪耻辱。重铸我中华上国泱泱之魂魄也！公开通电的同时。更有数十封山东各界的请战、请愿电文通告天下。营造出一种山东上下对于东北正在发生的事情同仇敌忾誓不罢休的气氛。更有东北籍地战士愤然写出血书。登载报纸之上。誓言不将日寇赶出中国。决不罢休！刚刚赶回南京的蒋总司令。第一时间就迎来这么一份“别致”的宣言和电文。当时就觉得脑门子发紧。脑仁儿生疼！这个陈晓奇。这是会找节骨眼添乱啊！而当这份宣言传遍全国的时候。陈晓奇竟是同一时间就收到了三方面的通电。他们地态度竟然出奇的一致。都火刺刺的断然拒绝山东出兵抗日的行动。两个字---“不可！”蒋总司令当然不能允许山东方面擅自行动了！不但不允许他行动。甚至连这种过激的言论都不能乱发。9月20日晚。回到府邸的蒋总司令摸起电话要通了济南。找到陈晓奇就是一通语重心长的劝慰：“兴汉那！值此多事之秋。你就不要再给国府添乱了！湘赣匪患未除。广东犹自闹家务。国事不宁。何堪如此重大之搅扰？日本出兵东北之事尚无定论。今日日本内阁已然在紧急筹措。严厉申斥关东军擅自行动之浪行。相信很快就有个结果。其撤兵不远也！而国府亦在恳请国联干涉调停。定然可以妥善解决！国家方才统一。正需同心协力整顿振兴。不可以个人之私擅自干涉国策。慎加考量方为上策啊！”陈晓奇在电话里倒没有那副慷慨激昂的架势。只是将山东各界地态度重申了一遍。并非常诚恳地说：“主席也需要体谅兴汉的难处！山东各地人民在东三省多有亲戚连襟好友。上去几年还都是闯关东山东人的老家。焉能不关心这等沦丧大事？现今民主社会。民意为最重要者。不得不顺应一二！而日本军队擅自行动之事。小弟看法却不一样！今日日本深陷重重危机之中。黄金储备减少七成。经济败坏的无以复加。正是要寻求出路之时。关东军之独行虽说有不听中枢号令之嫌。但如果真的占领了东北三省之地。则整个日本的工业产品便找到了宣泄口。掠夺地资源和财富足可以支撑他们的危机过度。而缺少资源的日本更可以借东北之丰富资源完善其重工业。加之东北数千万民众廉价劳动力地补充。不出五年。必成中华之大患。如此关键。想必主席不会不知道吧！”蒋中正回味半晌不做评论。只是温言安抚：“事态未到不可收拾之地步。一切要看国联调停结果再行商定。在此之前。无比要听从中央号令。统一行动。不可意气用事。毁坏外交大计！若然独行其是。则与今日之关东军有何异耶？”逼急了。蒋总司令那也是要扣大帽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晓奇并不坚持。事情暂时就这么搁置起来。好歹把这个麻烦地家伙暂时稳住了。蒋总司令疲累不堪的躺在沙发上。一手捂着额头叹息不已。这样的状态。却令蒋夫人宋美龄有些不解。难道事情很麻烦么？“达令！莫非剿匪的事情办得不顺利么？还是那陈兴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给咱们添麻烦了！”虽说宋三小姐已经荣升第一夫人的级别。在大半个中国没什么人不敢尊敬她。但是在其心目中。这个优秀的丈夫才是最值得夸耀的人。放眼中国。便是自视甚高的汪兆铭也远远不及。当世最顶尖之人才也。非其莫属。世间。更没有能够难得住他地事情。今日表现出这样疲累烦闷的样子。却是少见的很。往常碰上这样的人事情。他或许会大发雷霆的骂两句“娘西皮”。或者操起电话来对着某一个负责地人好一顿训斥。绝少这般状况。听刚才电话里的交谈。莫不是那个陈晓奇又在玩弄什么鬼把戏不成？蒋中正闭着眼睛。拉长了声调说：“夫人那！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寻常。若然处置不当。则极有可能酿成麻烦。轻则我要下野。重则中日国战不免。则中国重陷分裂之局指日可待也！最可虑者。是陈兴汉这等伺机而动的野心家。若是控制不当。则其祸害未必比不上那些共匪！”宋美龄给他这话说得吓了一跳。她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按说东北方面折腾起来。将张学良的力量牵制在彼。从此之后数年之内当无暇难顾。蒋便可从容整顿那些敌对势力。统一南中国并非难事。届时有半壁江山多半国民之地。足可以进退裕如。真正图谋一通天下之大业不远。至于说日本人是不是真的要占领东北。其实区别并不太大。占领与否还不都在张学良的掌控之中？好也坏也。蒋系一派是难以分一杯羹的。还不如踏踏实实经营长江势力范围更加现实。若能够将两广云贵以及四川快速平定。借助英美之力数年筹措。则雄居亚洲之势可成。中华大业可期也！前几日日本妄动地情况这边早已经看地清楚。因为此。蒋才能够放心离开南京亲赴剿匪前线指挥行动。今日却是为何只接了山东一份电文。与陈晓奇通了一次电话。便忧虑如此？这里头莫非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有严重内情么？她缓步过去给蒋中正按摩着太阳穴。温声问道：“那陈兴汉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在这个时候他要与你为难？还是想要跟张汉卿联合起来。谋夺北方霸权？他不是也答应听从中央统一号令么？”蒋中正仍旧闭着双眼。双手平伸在膝盖上。脑袋随着夫人玉手的揉按晃动着。曼声说道：“倘若他能直接表明态度。无论正反还倒好办些！他今日发表的通告想必你也看了。第一时间喊出来抗日救国的号子。看起来比谁都积极。实则这是在将我地军！表面上打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旗号来。私底下却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周旋余地。只要我们的态度表示出来。无论开战还是谈和。他只需将话锋一转听从中央指令。谁也拿不到他的把柄。好人好名声却是落下了！此种手段端地狡猾啊！”“再则。便是他对中日局势之判断。精准深邃可谓惊人那！国府那么多的参谋顾问。加上英美外交英才的分析结果。他一语就可道破。对于日本人接下来的举动图谋似是深有把握。我甚是怀疑这次事件他有在里头推波助澜！我们若是应对不当。很可能被他架在火上烤了。此事不得不防！”“他还能怎样？难不成要绕过张汉卿去做那有名无实的抗日之事？若是日本人尊从国联调停临时收手。他今日这一番宏论便要落空了。如此徒惹笑柄尚在其次。如此大言不惭的针对日本。他就不怕日本人事后找他算账？我们可是不会袒护着他地！”宋美龄有些不以为然。中国的事情。说到底是这个所谓的“民国”有名无实。仅仅占着长江中下游的蒋系势力同样也是内部不靖。到了今天。两广还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搞事端闹矛盾。中央的决策政令发不到一半的国土上去。没有真正亡国灭种的大灾难临头。这些人是不会真的合起伙来共同面对的。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还不是要相互拆台互相算计？这种事情蒋中正便是行家里手。像今天这样地事情。其实便可算作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两广那边应该很识趣的偃旗息鼓等待中央议定大局。以免一不小心的就把自己陷了进去。若是真的跟日本形成国仇。他们这些跟日本不清不楚地人便要遭受全方位的口诛笔伐。那地位名声可就不保了！因此。事情发生两天了。蹦出来说事儿的一个没有。倒是对中央的决策商议做出些好的态度来。今天这陈晓奇跟个愣头青似的一番狂言。出风头不假。可却很有可能把自己架在上面下不来！他凭什么敢这么做？真的是智珠在握？太难令人置信了！蒋中正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轻轻笑道：“夫人那！若你是这般看待那陈晓奇。你可就上了他地当了！这个人一向谋定后动。出手必中。不贪不占。谨慎有余而冲劲不足。但在今日情势下却是极好地做法。那阎锡山现在不也是如此做法么？你应该还记得前些日子他发来的那篇文稿。上面罗列中日两国详尽经济军事数据。当时或许不明其意。加上今天说的话。便可一览无余了！若说他们有计划周详。断然不会这般行动的！”“那篇文字？一堆的数据。如何能用在今日的事情上？这两下能贯穿地起来？难以置信啊！”宋美龄没把那篇文字当一回事。中国的经济数据。连中央政府都说不准。他陈晓奇窝在山东一隅凭什么就知道？至于说日本的就更是可笑。莫不是他成了人家的大藏省不成？“夫人啊！不要小看了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数目字！有些时候。它可能救人。也可能杀人！关键在于谁来掌控谁来利用！陈兴汉十日之前炮制出这份文字。我敢说他便是为了今朝之事引而不发。若是没有料错。在中央发布对日事件处置态度之时。便是那篇文字发挥效力之际！我今日也是能大略知晓他地用意了！”宋美龄追问：“他的用意到底如何？”蒋中正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心中。却是不停的在翻腾着各种念头。有针对东北事变的。有针对陈晓奇的。更有一些。是针对张学良的。“汉卿老弟啊！这一回你可是躲不过去了！”蒋中正两口子在讨论陈晓奇的时候。放下电话后唇角泛起阴阴笑容的陈晓奇身边。却也有夫人周云卿在为他泡上一杯崂山新出的绿茶。侧身坐在他的旁边。见他那古怪的样子。“噗哧”一下笑了起来。陈晓奇讶然看去。道：“夫人为何发笑？为夫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乎？”周云卿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乎你的头啊！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跟主席通电话。那是立正躬身诚惶诚恐。你倒好。如此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大言炎炎的毫无恭敬之态。末了还要这般的笑法。可不是为人臣下的态度啊！你今天把实话都跟他挑明了。难道是想让他背离自己的意思转变做法么？我看。你这是痴心妄想！”陈晓奇对此不置可否。关于蒋中正在“九一八”事变的态度上。他最初是没有自己意见的。当年在网络上看到的各类评论。不管是张学良自主不抵抗政策。还是后来的翻案称这是老蒋给下的命令。言之凿凿如同亲见一般。便是后来地《张学良自传》也决然否认蒋的命令存在。这件事陈晓奇觉得甚为可疑！张学良没有蠢到家的话。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不去问问老蒋的意思。日本人事前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结论早就已经做出来了。张学良岂会不知道？张作相专门派人警告他的事情。陈晓奇可是知道的！情报人员把那些天的大行动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张学良绝对不会那么武断的就做出“收枪入库、挺着等死”地决定。其自大过头的事情是可能的。但要说为了保存实力就那么轻飘飘的把基业都丢了。一句“没想到”就完了？这个谁信啊！无论如何。日本人是一定要下手抢东北的。这个不管在哪一个时空都难以避免。除非张学良强大到逆天地程度。或者起码有山东今日的军力和心气。特别是有陈晓奇这种对日本人恨入骨头的家伙当领导。而日本军人和政府之间的不合作、不妥协。甚至是币原外交政策那所谓“平和”的面目下。真实的对日军的纵容态度。这都是摸得着的征兆。否则地话。为什么历史上日本关东军三番五次违反内阁决议。无数次挑起争端并获得利益。却没有一个人为此下台？反倒是那些真地反对关东军做法的人。却被一次次的刺杀、干掉。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日本人从上到下的那些个心思么？因此。陈晓奇不但在十天前发出了那样的报告。还再一次将《田中奏折》发表出来。其用意不必多说。便是要提醒诸公。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到今天事情出来了。也绝对不能听日本人自说自话地辩解。什么是“关东军”不听号令的“独走”？这纯粹是日本整个国家和民族为了找出路的必然做法！所以。9月17日的时候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作出否认日政府对中村事件出兵计划”的声明时。陈晓奇权当那是放屁！这并不是说因为他知道历史走向。而是来到这里认真分析了日本面临地现状压力。是不得不然。不得不这么干！至于说通过这样的手段说服老蒋抗日？那简直是在开玩笑！诚然。如果是在这个时候就明确对日本的态度。将关东军从东北彻底赶出去。那么对于日本的发展来说是非常不利的！而根本就没有做好动员的日军未必也就能打得过全面集中起来的百万中国军队。这是可以通过比照得出的结论！但是很显然。这不符合蒋总司令的意愿！他期望的是通过各种事情对全国各地的力量进行“削藩”。不管是内斗。还是外藩的侵略。只要不是对着他的老巢江浙地带或者长江中下游下手。他是绝对不会倾力去搞的！凭着黄埔军起家的他。怎么能不明白。只要保留自己的军力强大。他才能真正的说了算？陈晓奇笑道：“我是绝对不指望老蒋能做什么改变的！我只是提醒他。提醒很多人。我们有这么一个机会而已！现在看来。我的一片好意全都给人家误会了！呵呵。不过这样也好。该是真么还是什么。人要往绝路上走。咱们劝过了也就算了。拉着人家就没有必要了吧！”“那你到底是要不要发动这埋下来的后招呢？若然一切都是按照这个形式走下去。终究还是一场脱不开的麻烦！已经被鼓动起来的民意。你又怎么去交代？咱们山东的父老。和全国各地来的那么多青年才俊。可是看不得你陈大老板食言而肥啊！”周云卿感到不好解决的。却是这样一件事。煽动民意固然是一着好棋。但若是处置不当。受伤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啊！陈晓奇翻了翻眼皮。沉寂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