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变局

最近几年，英国人观察发现，这个突然冒起的家伙对待日本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完全不像是一般政治邦交的手段，那是毫无保留的憎恶和决绝，直接就是势不两立！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恨，但是这样的态度，却是英国人乐意看到的！这一次事变中，陈某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深谙其中妙处的英国人想的非常深刻，尽管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做得抓不到把柄，以英国人丰富的经验怎么会看不出来陈氏做得手脚？这样更好！这样一来，或许在英国而言，又多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中国分裂的现状迟迟不能解决，既有的场面没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局是不可能改观的，既然如此，拥有强大实力和潜力的山东势力，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利用一下？！既然他们是这么的讨厌日本，那不妨再给他加一把火好了！1931年9月底的一天，秘密到达济南的英国公使兰博森与陈晓奇密议一番，内容无从知晓，但在数日之后，停滞了两年的开发澳洲铁矿计划重新启动，齐鲁商会向英国订购大量棉花和棉纱，另有一宗战舰建造协议达成意向，总数额可能高达一亿美金。此外，从当日开始，英美两国甚至是西方其他国家的各类商船但凡来往于辽东与国内东部各沿海城市航线的，一律增加了一门新地业务，那就是对要求搭乘他们的船南下的人。尽量的加以援助运转回来，不论是送往山东各港口，还是从最近的葫芦岛、天津大沽口，只要是能够把人从日军铁蹄践踏下的东北都弄回来就行了，特别是学生、青年和工人，其次是妇女孩子，都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这项来自于神秘委托人的奇怪业务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地重视和注意，包括那些接了活儿的外国商人都是如此。在他们想来，即便是发生了战事，在完全不抵抗的东北军退让之下，东北也许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恢复平静。那么按照中国老百姓数十年来养成地性格，多半是将就着继续过下去，南南北北的这么折腾，还不都是一样的困苦度日？谁当头领还不都是收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嘛！但是，结果就是那么出人意料！从那时起一直到后来的许多年里。东北航线都是出乎意料的好，敏锐觉察到这其中有大利地英国人和美国人早早的提前很久就专门开通几条客运航线，最短的在旅顺到烟台，最长的甚至延伸到了海参威，更有从山东、上海、福建各地到南洋的航线，更是出乎意料的好！等很多人想起来再下手的时候，发现人家早早地占据了垄断地位。发了好几年的国难财了。918被称作国难，国耻。全国有识之士热血青年奋起抗争，各界纷纷表示要支持国府抗争到底。然而在国府坚决执行国联决意地态度要求下，他们这些没有权势没有军队的力量不管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这么多年来，从苏俄到英美。再到日本连续多少次地践踏民意，侮辱国民，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南京政府，采取的措施几乎都是以强权来压制民意，而非从民意以强国权。这样地处理结果，当时看来是把一切危机都消弭下去了，实质上，却是在不断的积累各方面地仇恨力量，同时也将民众对国家政府的不满如同积石成山一般不断的砌成了万丈高塔，不知道那一天就行将崩溃！身在其中的南京国民政府此时茫然不觉前所未有的危机已经开始在他们脑袋顶上汇成黑沉沉的乌云，外交上不断取消租界和治外法权的节节胜利给他们带来的声誉，在两次三番对日本人的无端挑衅退让再三中迅速消弭，他们对那些掌握了喉舌和民意的书生学者浑然不在乎、专一将精气神都围着为他们提供财税基础的地主士绅资本家买办们转悠，其实已经在大伤人心了。二十世纪初的中国，表面上推翻了帝国统治，好像施行所谓的民主就真的改天换地了，其实大谬不然。两千年来，已经根深蒂固的“士农工商”理念几乎不可动摇的扎根在亿万人之中，真正能够主导民意的不是他们这寥寥政客或者大富士绅，而仍旧是那些以读书人自居的文人学者们。这些人无论在朝在野，对黎民百姓的号召力是无以伦比的，远超过他们手中的军队。南京政府地这般人。表面上是聚集一时之英才。大局在握斗得风生水起。其实根基一点都没有夯实。自古以来“无农不稳”地政策他们半途而废。“三民主义”几乎全然背离。“无工不强”地事情他也没做到。空自做出来一副强国救民地姿态。却几乎没有什么建树。到目前为止最为兴盛地其实都是民间资本和国外资本在争斗。他们地政府资本则几乎看不到泡影。而最为关键地重工业更不必提。在买办们“造不如买、买不如租”地理念把持下。一个完全没有自主重工业地中国未来如何。可想而之。“无商不活”他倒是搞得非常在行。南京政府上下基本上有今天地地位。除了当初苏俄毛子打着援助地名义卖了几百万地枪炮装备给他们之外。陈晓奇曾经前后资助了一部分。剩下地主要资财都来自于江浙财团和两湖地主士绅们。再后来便是英美势力地支持。林林总总算起来。其实都是些早期买办和满清以来存留下来地商帮在使劲。而国府要员中。出身于这些势力地人更是占了大多数。那自然是要优先照顾自己人。所以。活地仍旧是他们。而不是普通百姓。“无兵不安”。这一条大家做地都很好。有枪就是草头王。说地拳头大谁就能够大声说话。他们从列强那里都学会了这一手。礼义廉耻道德法制都是弃如弊屐。谁都不比谁差。就算表面上“下野”。不是战败便是将军权委托给信得过地心腹。实则谁也不肯放松。只不过到头来。安地是他们自己和利益相关阶层地心。国民百姓地心。谁管？最最要命地。也是国府最没有做好地一点。便是“无士不治”！自古以来两千年。“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地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读书出人头地上位鱼肉百姓---不对。是给老百姓当“父母”地想法前生后世地谁也免不掉。这“官本位”地力量何其之大。不光读书人时刻铭记着。便是亿万平头百姓山野村夫也都有这个念想。但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放弃。而南京政府却生生地在这上面坏了大事！他们既然号称民国。那就自然要广开言路接纳民意。实质上呢？民意算个屁啊！我官老爷说话你敢不听？不听地封。再不老实地。杀！结果。连“九一八”这样地事情他们照样如此处理。妄图以政权压制民间呼声。占了百分之九十数量地普通百姓说不出自己地话来。这不要紧。可是能说地这些人你不理他。那才是真地麻烦！外交部长公然在大街上被学生逮着痛揍。这说明了什么？在政府看来这是袭击大员、践踏国体、有辱斯文。在学生和文人们看来。这帮尸位素餐不知所谓地家伙除了卖国似乎一点好事干不出来！这等情形连番折腾之下，刚刚成立时间不长的国民政府的号召力还没到顶点，便开始走下坡路了。社会上很多的风声已经开始变样走形，庙堂之上的龌龊事情成了茶余饭后地笑柄，他们走马灯似的挟持民意洋洋自得，茫然不知在暗地里地一些人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名门，十几年后地全盘溃败，其实在今日就已经种下了祸根！失望的学子文人们，开始追寻他们希望看到地英雄，贫苦百姓们，希望找到能够安居乐业的人间乐土，这两样，都被一个叫陈晓奇地人明里暗里的在经营着，鼓动着，作为新兴力量的代表，他用自己的方式开始与南京政府争夺真正可以奠定大局的民心民气。而另外一股令蒋总司令寝食难安的力量，却已经找到了未来席卷天下的重要门径，那些完全不被当朝诸公看在眼中的山野村夫们，却正是这片古老土地上最为坚实的基础，自古以来不管王朝更迭多么频繁，没有人敢轻视这股力量的强大，然而今日的国民政府，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忧虑，甚至在江南大水肆虐十八省的时候，他们的重心仍然是“戡乱救国”，治乱在前，国民在后。孰对孰错不必去分辨，关键在于，建国为谁？孙中山终其一生没成就梦想的大业，但是他自始至终贯穿的，则是一个“民”字，民为国本，违背这一切的，无一例外都是失败者。“九一八”事变，将大半个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中国东北那片热土上面，百忙之中的列国似乎已经淡忘了的南洋群岛之上，另外一场足可搅动世界风潮的决定**件则已经酝酿到了极限。1931年9月30日，两艘英国重型巡洋舰护送下的荷兰海军陆战队先头部队两万人登陆苏门答腊岛北段棉兰港口，已经处于疲惫不堪境地的荷兰人，下定决心要一次解决掉这里的顽敌悍匪，将香料群岛重归平静。三年了，自从接任上任荷印军司令官职位以来，范迪赛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仿佛都是活在噩梦中一般，却是拼劲力气也没有挣扎起来，相反的却是一步步朝着更加不可预知、更加恐怖黑暗的深渊在坠落，这样的折磨令正处在壮年地他快速的衰老，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已经苍老的好像风烛残年的耄耋老朽一般。本就不怎么精神的头发此时都斑白起来，往日令他自傲的挺拔身躯，在激烈反复的操劳之下，已经佝偻变形，不复当日地雄健。两年前的这个时候，范迪赛怀着破釜沉舟一般的豪情和气魄，带领一万精锐的荷印殖民军来到苏门答腊北部地棉兰沿海区，对这里发生叛乱、攻占了城市的华人武装开始无情的清剿。锐气消散的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自己即将面对地敌人，不再是那些拿着钢刀梭镖半**身体在从林中呼喝蹦跳，乱纷纷毫无组织纪律性的土著人和华人劳工了。他们是一些经过正规军事训练、拥有不弱于他们的现代武器装备、人数和对地理环境的熟悉程度上甚至还高于他们的一群军事化的叛匪，对付这样的人，不能再采用以往征服某些新殖民地地做法那样，随意打散分化压制就能解决。对于这样的人，只能消灭。不留后患。上次因为巴斯坦斯总督地大意轻敌和莽撞行事，结果将五万荷印精锐悉数陷落在婆罗洲那千里丛林之中，到现在还没有找得回来，而那片土地已经被建设成越来越稳固的堡垒，曾经在他们手中获利较少地原始大岛，被那些突然崛起的叛军迅速注入地资本和技术、设备乃至人力的综合整治之下，现在整个婆罗洲、苏拉威西岛合起来地“兰芳共和国”已经拥有了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从基本的炼钢、煤炭、电解铝、炼油、化工、机械等等，到汽车、造船、飞机、轻工等等各方面迅速整合崛起。凭借东、南婆罗洲的地下矿产和遍布全岛的木材、椰子、棕榈、橡胶、香料等等自然资源，他们整理出来足可容纳数百万工人的庞大产业规模。只要他们能够在爪哇、马都拉本岛上面打开局面，这些工业就能一下子扑过去。将原先的整个印尼群岛的产业结构迅速改观，工商业、农业全面提升并非梦想。看起来，似乎他们更像是这一片土地的主人，他们才更有办法将这里的丰富资源利益最大化！但是，这一切似乎都跟荷兰人无关了，他们不会接受荷兰人一毛钱的税赋勒索，更不会在乎荷兰人的所谓统治，当两艘轻型巡洋舰堂而皇之的领着六艘轻型驱逐舰不断的在印尼海域出没的时候，这里的话语权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朝着华人方向倾斜，荷兰人昔日用枪炮建立起来的威信和统治地位，在华人的强势反弹之下已经岌岌可危，本岛那几千万原本懦弱温顺的土著人自从掺合到排华大屠杀之中后，到现在两年内他们损失了上百万的精英，全都投入到苏拉威西岛和苏门答腊岛那漫漫无边的丛林山地之内，到现在也没弄出点什么丰功伟绩来，不信任、怀疑、背叛，成了最近半年来的主旋律。情况还将继续恶化下去！据说，英国人那边还将继续建造新的驱逐舰，位于婆罗洲沿岸的造船厂不久后就要有新的驱逐舰下水，中国本土的青岛造船厂和威海造船厂日照造船厂甚至其他不知道的地方都在筹划新的战舰制造，这些建成的海上力量极有可能在第一时间云集到这一片地区来，英美两国没有坚决反对的情况下，他们赖着不走的目的很明显---打破这一地区的失态和平，已经开了头的事情，想要结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华人武装已经成了气候了！后果不堪设想！深知这一切的范迪赛赶上了这样的烂事，不知道是不是该哀叹时运不济！对今日的荷兰军人来说，想要建立功勋是非常难得，已经没有了新的殖民地可供征服，荷兰在上次战争就中立了，尝到甜头的他们下一回说不定还是中立，不管下一次大战什么时候打起来，似乎都与他们无关，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再进一步，没有军功何其难也！还好，有个更加脓包的巴斯坦斯总督阁下将事情做到了最坏的地步，他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果似乎都交代的过去，有了这个打底，他可以从容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包括一场真正地战斗。没有那个愚蠢的家伙掣肘碍事，对于陆上的战斗。他自信是有把握的。所以，在率军登上棉兰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指挥部队开始进攻，凭借久经考验的军队攻势，无论如何总要比那些性情温顺的华人训练出来的军队要好地多吧？就算一次不能剿灭他们，击溃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一万军队，曾经的大航海时代，所有殖民国家的外派军队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几百人就能够征服一块大陆、一个王国、一个民族地事情屡见不鲜，即便是后来剿灭兰芳共和国、剿灭亚齐王国，似乎都没有这么费力的，一万更加先进的大军。加上还有一万后备力量，在狭长的苏门答腊岛上，完全可以摧毁任何的力量。两年了，毫无城防可言地棉兰城，依然还矗立在五公里外。从上岸发动进攻的那一天开始，荷印军队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次他如果那片曾经属于他们管辖的文明土地，以棉兰正面东海岸为准，在长达一百公里的宽阔海岸线上，荷兰人封锁了所有通往棉兰的交通要道，他们甚至还将整个北苏门答腊都割裂开来，以为以这样的方式令这片土地上的华人彻底失去外界补给。依靠着海运生存补给地他们将会很快的四分五裂了吧！他们希望地事情并没有发生，从一开始就陷入到激烈抵抗的战斗成了胶着拉锯地消耗战。凭借无比强大的海上运输补给，荷兰人拼着让英国人发了一次战争财地代价。运送两万士兵在这里的正面发动猛攻，结果他们神奇地发现。似乎对方也在持续增兵！而他们似乎并不担心被围死在里面！棉兰城的七万人中大部分其他族其他国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而绕道跑了，剩下来的华人却越来越多。到了今天，棉兰城中仍旧七万人，但是却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华人！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养活的呢？答案很快揭晓，去年的时候，醒过味来的荷兰人绕道西海岸沿途巡查，并在伦登、巴鲁斯登陆以绕道棉兰后方居高临下的冲击之时，愕然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占领了！从那里到高山中的多巴湖区在内，已经被华人早早的控制下来，随着棉兰战事的拖延，他们不但没有萎缩防守，相反的却在棉兰正面吸引了荷印军主力的同时，翻过山来对这些不太受重视的地方预先下手，一条穿山公路倾斜着接通了围绕多巴湖的交通环路，再通道棉兰大后方，荷兰人的所谓封锁根本就是漏风的筛子，起不到任何作用！肥沃的北苏门答腊根本不必担心没有粮食补给，拥有大后方的华人武装也根本不担心没有物资储备，想要围死在这里的人，那不能只封锁一两百公里，也不能指望两万人的军队，这将是一场比政府亚齐王国更加艰难的战争，麻烦还长着呢！意识到这是一场极有可能打不赢的战争时，范迪赛已经十分后悔当初想尽办法来抢荷印军司令官的这个职位，他们这些在荷兰农庄长大的人极少能想象出来漫无边际的热带丛林中作战究竟是多么恶劣的一件事情！开始的两个月持续战斗耗尽了第一批一万人的锐气，紧随其后而来的第二个师的兵力投入换出之后，发现对面的人数不减反增！他们在轮换，人家也在轮换，华人武装还不光是轮换的问题了，那直接就是新老结合的拿荷兰人的军队做实战练兵！以压倒荷兰人军队数量的兵力保持优势，然后在一半老兵的帮助下迅速磨合操练，在雨季降临之前，他们可以尽情的轮换几次，训练出来数倍于己的经过实战见过血的老兵，这样的结果，就是华人的合格士兵越打越多！荷印军队越打越费力！英国人出于保护殖民者的尊严，禁制中国人的战舰从马六甲海峡出去威胁苏门答腊岛的东海岸，但是他们却不能阻止有人从马来西亚往苏门答腊运送货物，两国之间有着非常重要的贸易往来，区域性的战斗不能影响大局，否则整个荷印殖民地的买卖都要受影响，这样一来，趁着雨季进行的物资输送就根本拦不住了。而在本岛，时刻要防备中**舰的荷印海军也不可能天天堵在巽他海峡中不让人过去。形形色色地船只不停地在这里进出，有谁知道多少船是运送军火物资补给的呢？这些家伙只要有一搜千吨级的船到了西海岸港口卸下，荷兰人的封堵就变得没有丝毫意义可言！雨季，是双方的休战期，连绵不绝的倾盆大雨造成的洪水泛滥从高山上倾泻而下，沿海平原上根本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安然无恙的继续穿行，双方之间地堑壕工事全都被填满冲平，荷兰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退却入城修养而毫无办法。战争期间。这些华人已经从匆匆构建起来的土木堑壕工事，发展到了连成一片的木石结构高塔堡垒，能够抵抗75山炮轰击地坚厚堡垒成为棉兰正面战场十几公里内最为高大显眼的建筑，没有承载重磅炸弹的战斗机支援。军舰上的150毫米舰炮又够不到这里，荷兰人看着躲在里面凭借重机枪和机关炮避雨防守的华人无可奈何，这样地恶劣自然环境他们也克服不了！当然，华人武装也没让他们闲着，大雨间隙里。他们时不时的就窜出来，穿越双方之间不足十公里的阵地，或者顺河下去乘坐小船绕过某些地方，以小股部队不断的给荷印军制造麻烦事端，令他们不胜其烦、防不胜防，脸面数月的大雨已经令人情绪低落，连场战斗不胜已经令人颓丧麻木。再有令人睡不安枕的袭击骚扰，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这样地战斗折腾到今天。荷印殖民军中的精锐已经折腾了个遍，苏门答腊岛中南部和苏拉威西岛地排华杀戮已经接近尾声。结果就是越杀华人越多，越杀华人越强悍越野蛮。他们从最初的据寨自守，发展到群起而攻之。从早期地斧头大刀，发展成了成建制的火器队伍，动辄以三五百人成群地清一色步枪、钢刀华人武装开始集体出动，跟数量多好几倍的土著人硬碰硬，实打实，领导人一经选出就立刻被不明力量斩首刺杀地土著人哪里是越来越有章法的华人的对手，一次次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巴斯坦斯总督是恶毒的，对于急于借着排华杀戮壮大起来的那些土著革命者和**份子他们不抓不杀，全都大开门户鼓励他们整队到这两个外岛、甚至是婆罗洲去展开事业，并给出口头约定，只要他们在外岛干的出色，不是不能考虑给他们**自主的机会。这样的谎言两年来骗了上百万的土著人雄赳赳的离开本岛奔赴几大外岛创业，荷兰人支持的两万条步枪分散出去后令他们胆气更粗，但是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懦弱的华人百姓，两年间被他们的杀戮和某些人的训练支持逼成了武装暴民，不但对着土著人的残杀反攻倒算，连荷兰人的税赋也一毛钱不给了，干脆就在自己势力范围内割地自保，等他们跟周围华人势力连接起来之后，情势更是不同。苏拉威西岛有正规军维持，成了吞噬土著人精英力量的无底洞，苏门答腊岛，则成了锻炼双方人民素质的练兵场！中国人，最不缺的就是人口，本土数十年的战乱和最近连年的灾荒，制造出来的灾民何止一亿！这些人但凡有十分之一有胆量出来闯荡的，一次次累加起来就是个恐怖的数字！外岛，不再是土著人的天堂和领地，华人正以他们不畏艰辛不辞劳苦坚韧不拔的拼劲，从原始从林中扎根崛起，从与天地挣命、与环境斗争、与土著人厮杀、与殖民者对抗的过程中，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再也不是中国本土那些唯唯诺诺麻木不仁的末世百姓了！野蛮的环境刺激了他们血脉中的血性，令他们蛰伏千年的大汉好男儿的雄风一点点的渗透出来，逐渐形成漫卷海外的潮流。打不赢了！殖民者的路快要走到头了！范迪赛终于在今年有了这样的觉悟。当他发现华人武装开始从不断的防御到慢慢的试探反击，再到现在毫不掩饰的发动进攻，大有一鼓作气将他们赶下海去的架势时，他生出了这样的感慨！本岛之上。觉悟出被他们当成了炮灰利用地土著人领袖们也开始磨洋工了，原本顺从的土生华侨发现荷兰人并没有兑现多少承诺的时候，外面不断传来的各类小道消息令他们察觉到荷兰人大势已去的迹象，从马来亚和婆罗洲以各种方式到来的秘密思想开始蔓延，本岛变得不再太平，香料群岛，也不再是荷兰人的提款机和自动金矿了！最要命的，是陷入经济危机后。荷兰金融体系遭受重创，本土经济大幅度倒退，列强各国更加需要殖民地地低廉成本和倾销市场，这一场拖延不决的战争不仅影响了这一切。甚至还打乱了苏门答腊岛石油产区的正常秩序，美国人开始表示不满。棉兰区是对英国殖民地的重要贸易口岸，常年地战斗影响导致的巨大损失更不是商人们所能忍受的，他们要求荷兰当局尽快恢复事态平和，否则不排除联合干涉！荷兰王国最终做出了决定。从本土派遣军队来集中剿灭苏门答腊岛的叛军以先期恢复这里的正常秩序，保证大部分地香料群岛正常运转，对于兰芳共和国的围剿，过了这段再说，荷兰财政难以支撑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了。替代范迪赛的人选已经有了，从国防部派下来的一名有着皇室伯爵称号的中将威廉姆斯，将替代范迪赛成为整个荷印殖民军的统帅。同时他也将暂时接管整个殖民地地统治管辖，整个本岛将暂时施行军事管制。范迪赛将作为负有次要责任的人受到撤职查办地处理，但是战争当前。他还得先帮着新来的伯爵大人收拢军队熟悉情况，并负责在当地招募不少于五万人地土著军队。以帮助本土军队作战。范迪赛长出了一口气---噩梦一般的日子终于到头了！1914欧战前地荷兰海军已经大大落后于其他强国，在战争中他们又保持中立。所以仅仅拥有了“七省联盟号”（“苏腊巴亚”号）这种级别的海防舰就算完事，新地大造舰计划，英美俄德日意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上马，就连龟缩一隅的陈晓奇都掺和进来，荷兰这个昔日的海上强国却仍然不紧不慢。在他们想来，战争没那么快就到来，荷兰本土又扛不住那么多海山强国进攻，做好陆上堡垒防御更重要，再不然便是印尼殖民地了。而就算这殖民地，他们想得也是有英国人和美国人强大的舰队做屏障，轮到他们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根本不必要花那么多钱维持开销庞大的海军，能省则省了。至于说有华人武装在本族海军支持下造反的事情，压根就没想到，他们或许以为，英美两国不会允许其他力量打破这里的平衡吧！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世事无常。荷兰人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在中国东北搞出来的事端居然会影响到数千里之外的印尼群岛的安危，失去了全球大国意识的他们没有站在英国人和美国人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极具扩张性的日本人拥有了庞大廉价资源支持之后，全面工业化带来的威胁是不可想象的，英美俄都需要有强大的军力来拖住日本人扩张的步伐，中国政府要承担这样的重任，开始表现出强劲实力的陈晓奇军阀势力，作为了英美的备选，作为远东决定性的力量之一，他们的诉求英国人美国人会不考虑么？牺牲荷兰人的利益来满足自身的稳定安全，这样的买卖谈不谈的拢？荷兰人做梦都想不到吧！没有强大的海军还奢谈海外势力的保护，荷兰人过早的失去了殖民者的心胸和头脑，范迪赛身在其中觉察出了致命的变化和诱因，然而已经太晚了，没人听他的。9月30日，他们租用的英国重型巡洋舰护航到达爪哇本岛修整，十天之后将会大军开赴棉兰战场替换已经疲惫不堪的评判军队，在这之前，范迪赛司令官必须要先迎接伯爵大人的大驾，然后交卸权职听候发落。建筑恢宏壮观的总督府中，一场欢迎宴会刚刚开始，新到任的威廉姆斯伯爵倨傲的挺直了身板，在装了新式中央空调的宴会大厅中，他得以穿着整齐的礼服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不觉得难受，身负王国赋予的重任，他有义务有责任让这两个失败者体会到国内诸位大臣们的怒火。两年间同样苍老了不少的巴斯坦斯总督依旧是大腹便便，皱纹多了不少的脸上带着些许苍白的颜色，举着红酒的胖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是身体老了一般不复以前的康健。他笑着对威廉姆斯说：“伯爵先生，祝贺你即将成为这片肥沃土地的新领主，我想这里定会因为您的到来而重新焕发出辉煌的光芒！”谦卑的姿态，和蔼的语气，那笑容是如此的陌生，范迪赛在旁边看的不由自主打个冷战，“这个老家伙看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妙了！他这是要将新来的伯爵大人当菜鸟替罪羊么？”巴斯坦斯斜着眼瞟了他一下，不咸不淡意味深长的说：“范迪赛司令官，你的身体不舒服么？”范迪赛常年在外面指挥战斗而晒黑的面色有些青白颜色，他的神态变化一定是被那个老狐狸察觉到了什么。范迪赛强打精神淡然笑道：“哪里！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面晒得习惯了，突然享受到总督大人的空调，有点不大适应而已！”巴斯坦斯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微笑着看威廉姆斯伯爵。威廉姆斯似乎没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在捣什么鬼，他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墙壁上正冒着凉气的排风格栅，手中高脚玻璃杯不紧不慢的晃动着，右眉微微提起来，大胡子轻轻颤动着说：“总督大人过的很适意啊！似乎这里的摆设装饰比女王陛下的宫殿更加舒适宜人呢！换作是我呆在这里，也是轻易不想走的。嗯，酒也非常不错。”这样的开场，令巴斯坦斯和范迪赛两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