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这杯酒,有的战士眼睛都湿润了,酒喝进肚子里,也仿佛把这半年以来流下的血汗也喝进了肚子里!严正平又倒上一杯酒,这次的他,却有些严肃,站在人群前面,将酒举过胸膛,郑重地说道:“兄弟们,这第三杯酒,我要和教官们一起敬大家。为什么要敬大家,这里是有个原因的。大家刚来到教导大队的时候,大概都感受到了教官们的冷酷,甚至有的兄弟感觉我们这群教官们都是变态!”大家一阵轰笑,却都十分赞同。严正平顿了顿,说道:“那段时间,你们都恨我,恨所有的教官,可以告诉大家,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们是你们的教官,不是保姆,也不是保镖,我们的职责,是让你们在这里懂得残酷,懂得生存的意义,懂得该如何面对困境!你们可以狠我,可以骂我,用残酷无情为你们的生命负责,我们所有教官都觉得值,所以,我们愿意成为你们的仇人!因为只有这样,当你们面对真正的敌人时,面临真正的困境时,你们才不会感觉到突兀和不适应,你们才能真正地生存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们将来都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干了!”队员们感动地举起手里的啤酒,再次喝了下去,这杯酒喝完,大家都已经理解了教官们的“冷酷无情”,无论当时对他们有多么的恨,现在看来。他们却是那么地可爱。严正平喝完酒,冲大伙吼道:“三杯酒喝完,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兄弟们吃羊肉,喝羊汤,灌啤酒,愿意和谁喝就和谁喝,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喝,下了这笨蛋山。规矩还是规矩,纪律还是纪律!”“喝啊!”全场都沸腾了,大家纷纷倒满了酒,痛快地喝了起来。场面很快“失控”,一开始是自己班的兄弟们喝,后来是队员们和自己的区队长、教官喝,再后来是大家纷纷向严正平敬酒……喝到最后,就没有这么多的程序了,只要杯里有酒。不管和谁喝,就是一个字“干!”,杯子空了再倒酒,满了再喝!祝酒的话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讲究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只有一句话,是大家说地最多的:“兄弟。好好干吧!”已经被通知调到军区特种大队地刘风、吴亮、杨先平三个人。这时候都端着酒,围着钟国龙。明天就要分别了,三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跟钟国龙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三个人含着热泪跟钟国龙干了一杯又一杯,刘风哭着说:“班座,咱们可说好的,等将来复员了,我们都去湖南找你,到时候你可别不认咱兄弟!”钟国龙心里也难受。排着他的肩膀。强挺着悲伤,坚定地说:“兄弟。你记住,现在咱们是兄弟,脱了军装回到家咱也是兄弟,就是将来咱们全都老死,进了熔炉化成灰,咱们还是兄弟!是兄弟就没有别的话,我要是不认你,我就不配是你的战友,不配是你的兄弟,那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兄弟,说的好!”几个人又端起酒杯,这时候刘强他们也回来了,全班一起,痛快地干了一个……旁边,只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干着一杯又一杯啤酒,那就是许则风。许则风喝得有些多了。“兄弟,干一个!”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许则风木然地抬头,却一下子吃惊了,端着满杯的啤酒,站在自己面前地,是笑容满面的钟国龙。钟国龙微笑着,再次挺了挺酒杯:“兄弟,喝一个!”许则风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来,端起自己的啤酒,钟国龙将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喝完,钟国龙笑了,许则风也笑了,大口把自己的酒喝完,许则风红着眼睛,冲着钟国龙伸出大拇指来:“钟国龙,我服你了!”“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服不服的?”钟国龙笑道:“明天就分开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保重吧,兄弟!”“钟国龙!”许则风忽然吼了一声,引得大家纷纷停止了喝酒,目光全都集中到他们两个身上,不明情况地刘强和陈利华以为他俩又争上了,就要冲过去,却被旁边地赵飞虎拦住了。只见许则风又倒满了啤酒,冲着钟国龙说道:“钟国龙,我承认,我一直很嫉妒你。我处处想把你压在下面。今天看起来,我错了!我不单单是这个错了,我有许多事情都想错了。钟国龙,你是关云长,我是吕布。咱们两个的差距,永远也不能用训练成绩来衡量。自从走出总评室,听完队长对我地总评,我就一直在思考自己……不!确切地说,我在反省我自己,我想出了一身的冷汗啊!”许则风哭了,哭着走到场地前面,对着所有的队员,对着所有的教官,哭着说着自己的心声:“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认识到集体的观念,也从来没有认识到什么是军人的意义。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也只为了我自己而活着,我为了我自己去训练,去演习,去比赛,去战斗,任何的其他人,也无法进入自我地这个***。就是钟国龙,就是这个让我十分嫉妒地钟国龙,他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了我什么是集体,什么是团结,什么是兄弟……兄弟啊,我许则风敬所有地兄弟一杯酒,算是我向大家道歉了……请大家相信我,我会回来的!再回来的时候,我会用心……用自己的心装着我的兄弟回来!”许则风含着眼泪喝下了酒,喝完,一个摇晃,坐到了地上,旁边两个战友赶紧过去把他搀起来,许则风猛地想甩开他俩,却最终没有,两个人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来,许则风这才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经过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似乎也让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兄弟的意义。大家重新端起酒来,这次,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儿,兄弟对兄弟,全都哭了。这群经历了无数残酷的钢铁战士们,现在哭得跟泪人一样。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样的场面的人,才会懂得战士们的泪水,这泪水为分别而流,也是为兄弟而淌……钟国龙,赵飞虎等12个人坐在客车上离别教导队的时候,车子缓缓的驶出教导队营院。严正平带领这大队领导站在院子里向大家挥手告别。车子一出院子,驶到外边的路上,钟国龙眼睛依然盯在教导队的营房,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不舍、伤感,车子里没一个人说话,气氛显得十分低沉。这个时候,也不知谁突然对着营房吼出一句:“教导队,永别了!”。这句话刚刚吼出,其他人心中也是一震,似乎受到了感染,一起对着营院大吼“教导队,永别了……”回威猛雄师团驻地的火车上,坐着钟国龙、刘强、陈利华、余忠桥,还有就是顺利完成了半年教导大队教官工作任务、返回原部队的一排长赵飞虎。分别的酸楚刚刚过去,坐在火车上的四个人又感觉到了失落,这失落真是让人烦恼,本来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但是当真正收拾行李登上回去的火车的那一刻,那压在心底的情绪还是不由自主地翻腾出来。四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起,旁边的赵飞虎早就看在眼里。这时候看着四个人,笑道:“怎么了?都不愿意回去咋的?”经历了昨天晚上严正平的一番话,特别是最近几天赵飞虎的及时“转变”,大家已经明白,以前的一排长又回来了,现在见他这样问,四个人都不好意思了,钟国龙皱着眉头,苦恼地说道:“排长,我也是纳闷了!其实说心里话,我们几个并没有因为回老部队而闷闷不乐,相反,一想到马上要跟兄弟们见面,我们兴奋还来不及呢。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起人家都留在了特种大队,我们却回了原部队,这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嘿嘿!”赵飞虎笑了起来,“那你们就跟我在书里看过的那群戴项圈的猴子一样啦!”“什么戴项圈的猴子?”刘强一脸的疑惑。赵飞虎笑着说:“我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位心理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他找了一些用松紧带做的项圈,这些项圈紧绷的时候,周长刚刚小于猴子颈部的周长,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个项圈戴在猴子的脖子上,猴子就会因为项圈太紧而非常难受。这个科学家先给一个猴子套上项圈,然后立刻播放出一段猴子喜欢的音乐,他自己和助手也都在旁边为这个猴子喝彩鼓掌,使这个猴子十分有成就感。这时候他发现,旁边一直在观察的其他的猴子,都显得十分的羡慕。反复几次之后,每个猴子都戴过了项圈,都体验了一下成就感。然后科学家退出实验室,观察猴子们的举动,最终他发现,尽管猴子们都体会到项圈戴上很难受,但是当项圈摆在面前的时候,它们还是都争先恐后地戴上项圈。没有抢到项圈的猴子,明显地表现出焦急和失落。这个实验是为了证明猴子也和人一样,有这种得到别人羡慕的需求,也有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