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良久,不觉还是对自己的执着有些失笑。千年田地八百主,一人口插几张匙?我为子孙辈谋算得再多,能够保太昊的江山万年?莫说翟族人出一个英主,即便是在太昊出几辈庸才,也足以让眼下的太昊文明优势丧失殆尽!就算是眼下我用武力阻止了翟族人南迁,隗王就不会在稍北的地方建城?隗芸就算什么都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只需要将来从大夏城或者豫城多挖几名翟族人过去,也足以在数十年间掌握太昊的主要生产技术,我又能够为太昊保持多久的优势?罢了,权且相信太昊的文明优势,能够在这一两辈人之内,让翟族人充分地融入到大河文明中来吧,说不定后世就会为此而大大推迟游牧文明与农业文明的殊死冲突呢?我知道,不管现在的翟族人会不会演变成为后世北方的游牧民族,始终会有另一个民族从北方崛起,何况所谓的中原文明在成千上万年的发展中,又曾经消融了多少所谓的“异族”,谁能够说得清楚?“风林,下个月你就是族长了,就算是我任族长时的最后一个重大决定吧,今晚你把长老们召集起来,我会提议派遣匠人去帮翟族人建城,还有发展农业,长老们多半会支持我,以后的太昊大事,就得看你的意见了,希望你不会每件事情都征得我的支持才作决策。”我拍拍风林地肩膀,走出了宗庙。不出所料。长老们或者还有些微疑虑,却都不会明确地反对我作出的决定,隗芸仍旧以翻译的身份带着翟族长老们听取我们地决定。但这个结果让他们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尤其是在我知道隗芸的身份,以及他们在河北的建城计划之后。翟族人走后,宗庙的要务即为筹备族长职务的交接仪式。六月一日,上午10点,太昊宗庙主殿内。庙外的铜钟传来第一百响,太昊城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族长交接仪式正在举行。风极带着我和风林,一齐向太昊祖神祷告,所有的长老都静静地站在距离我们十多米外地后方,听风极向祖神禀告这次的族长变更大事,请祖神庇佑太昊的新族长风林,以及太昊的所有族人。“风林,跪下!”风极厉声喝道。风林依言向祖神跪下,我让宗庙族人捧出交接的物品。这两样东西都是交接之前才让土鲁赶铸的:一件是新铸的“太昊族玺”,重约三斤半,浑体青铜,铜光鉴人,手握处是一条简陋的铜龙。这让土鲁费了不少功夫,连我都多次参加木模的制作和分模。第二件是“族长铜杖”?以示和其他长老手杖地区别,拿在手里时,却让我有“丐帮打狗棒”的想法,只是浑体反射出铜光。有些区别而已。“风林族长,自今日起。元齐将太昊族长事务托付给你,这是太昊诸城主、长老的共同选择!希望你能够深体太昊族人的厚望,不负族人重托,自此以后,全力为太昊发展效命,为太昊族人谋利,今天你获得的是只是权力,更多地却是责任!从今日起,须要负责太昊宗庙族长事务,上敬祖神,下悦族人,勤勤恳恳,全心全意,尽职尽责,不可稍有懈怠。你明白了吗?”“是!风林明白,我将不负太昊族人所托,谨遵族长教诲,为太昊族人尽力!”风林答道。“好!风林族长,去见你的族人们吧!”风极开心地笑了起来。长老们无声地分开一条通道,风林一手拿着铜杖,一手端着铜垒,缓缓步出主殿,走向庙外,沿途由宗庙卫队组成了一条人廊,我和风极带着长老们,排成两列跟在风林后面。广场上,服役期地太昊战士骑马排成两个千人方阵,威风凛凛。方阵的外围,数千族人围成一个大圈,所有人的目光都对着缓缓打开的宗庙大门。“风林族长!风林族长!”战士们高声呼叫,族人们随声附和,这声音响彻了太昊城,直振云霄。我和风极互视一眼,都不觉感慨万端。太昊城内,属于族长元齐地时代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从太昊的事务中脱身出来,去做自己想做地事。梅梅此刻就站在庙门附近的人群中,却是泪水盈眶,不知道是喜是悲。“父亲,虽然我已经接过了族长之位,可是太昊事务仍然离不开您,以后我和长老们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您请教,父亲万不可推脱!”宗庙内,第一次的长老会议上,新族长就提出了这个议事的前提。“是!是!是!”“元齐族长乃是太昊所有一切的中心,虽则不再参加太昊的日常事务,却不可置身太昊宗庙之外,若无您参与,太昊族何来发展?”“不若请元齐族长出任六部的长老,日后也好经常参加宗庙议事,族长看可好?”一时间,座中的长老们附和者众。风林转向我,却没有立即表态,看样子是想请我自己提出意见了。“呵呵呵!族长和长老们不用这么着急,这些年来,为太昊族我也够累,可不可以让我这把年纪了,喘口气歇会儿?再说家中还有个外孙等我去抱呢!所以嘛,宗庙的事务,你们作主就好,否则我这个族长退和不退和什么分别?”这话一出,座中诸人脸上都是一滞。“不过我仍然是太昊族人,今后还是每天在太昊学校讲课两个小时,其他时间,若没离开太昊城,要么在家中,或者在匠作区,诸位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协助的,都请来找我,询问则可,却不能帮你们作决策,这样可好?”这让长老们稍感安慰,没有再强求我到宗庙“上班”。“爸爸,您真的就只是教书和抱风越,其他的事情都不再管了么?”晚餐时,梓桦抱着风越,有些不安地问我。“哈哈,这两桩事还不够多?”我笑道“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爸爸还会做出些好玩好用的新东西来,你们想不想看到?”“真的?”梓桦睁大了眼睛,连风越也不哭了,像他妈妈一样看着我。“对,比如同样能够演奏音乐的其他东西,却不是钟,你们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