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先生请看,太子不动则已,若是真有不轨之心,必定从此处发兵。依二位先生之意,这事儿本王该如何应对?”邬、林二人刚进入大帐,胤祚便指点着地上所画出的草图说道。于用兵之道胤祚有着绝对的自信,既然能猜到凌普可能发动的方向,就有绝对的把握击败凌普,不过这一次“鸿鹄”没有事先传来信息,胤祚没办法掌握其他阿哥的动态,自个儿心中有着太多的疑虑,不得不让邬、林二人多加参详。邬、林二人压根儿就没看地图,倒不是他们不关心军事,而是对胤祚的军事判断有着绝对的相信,两人相视一笑,林轩毅先开口道:“王爷,若是圣上出了意外,谁能得利?”嗯?谁能得利?反正不会是咱能得利。胤祚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若是圣上有个万一,最有可能得利的是太子,再来是老八。”林轩毅微笑了一下道:“不错,若真是如此,太子占着大义的名分,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前提条件是他能活着,若是不能,则八爷必将凭借着强大的朝中势力一举取而代之。不过若是圣上没事,那谁又能得利呢?”不错,是这个理儿,可老爷子真就没有防范措施?不可能,老爷子精得很,一生经历无数战事,岂是简单之辈,万一这是老爷子设下的圈套,那……胤祚猛地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来说道:“圣上……”邬思道接口道:“圣上未必无备,算人者。天亦算之,王爷不必多虑,权当不知好了,到时如此……即可。”胤祚没有言语,大步在帐内走来走去,默默地沉思了一阵才开口道:“就依二位先生所言,本王这就去安排一、二。”天已经黑了,老八胤的大帐内一伙子人也凑在一块儿议着事儿,老十胤锇搓着手道:“这回兄弟们可算是能出口子恶气了,嘿嘿。总算是摆了老六一道,若是诸事顺利。八哥的好日子可就要来了。”老九胤摇了下折扇,阴阴地道:“嘿,老六这会儿也该看出苗头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按咱们地线路走,这会儿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老十恶声恶气地道:“他不走,咱兄弟就逼着他走,嘿,算计好的事儿岂容他逃了。”老八笑了一下道:“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我等兄弟齐心,断无过不去的坎。温先生以为如何?”“八爷此言有理,小心为上,若是时机不到,宁可偃旗息鼓也不可轻举妄动,圣上乃英明之主,不是那么好欺瞒得了的,到时随机应变也就是了。但有一条----若是事有不谐。切记不可跟六爷起了冲突,让旁人捡了便宜。”温瑞和平静地说道。“不错,是这个理儿,我等只需看菜吃饭就成,旁的事自然有人会去做的。”老八胤微笑着将此事定了个调。热河省滦平县,热河督统凌普端坐在大堂内,默默地看着桌上摆着两封书信。这两封信一前一后送抵的时间仅仅不过相差数个时辰而已,两封信的落款都是凌普的主子----太子胤。所不同地是第一封信中用暗语写明了行动计划,第二封信却只有一张盖着“毓庆主人”的调兵堪合。凌普能成为太子地心腹并不全靠的是自个儿的娘是太子奶娘这层关系,自身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两封信一比较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两封信的笔迹看起来相同,实际上仅仅是形似神不似。其中必定有一封是假。凌普跟从太子多年。往来的书信多如牛毛,自然能看得出第二封调兵堪合是假冒的。可第一封信却是不假,但究竟该如何自处却让凌普伤透了脑筋。能登上高位地没有一个是傻子,凌普自己也很清楚一旦太子倒了台,身为太子心腹的他绝对没有好下场,即使他出卖了太子,也无法取得圣上的信任,即便能一时得意,光是“卖主求荣”之类的恶名都足以将凌普压垮,更别提老爷子将来定会卸磨杀驴,到那时凌氏一族只怕没个结果;可按太子之计行事,事成了他也未必就会有好结果,但至少凌氏一族还能有出头之时,事若不成,那后果则不堪设想。事关家族存亡,由不得凌普不慎重,独自坐在大堂内沉思着。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了,凌普猛地站了起来,高声道:“来人。”守卫在大堂之外的几个戈什哈大步行了进来,打着千道:“在!”“去,将各营统领请来,本将要升堂议事,尔等当须如此……都听明白了没有?”凌普面色狰狞地喝道。“喳!”数名戈什哈大声应答之后大步行出了堂口,各自安排去了,凌普拿起桌上的一封书信想了想,用颤抖的手将书信凑到桌上的灯上点燃了,默默地看着那封信烧成了灰烬,幽幽地长叹了口气,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堂外地夜色,满心眼里全是酸痛。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二日,圣驾抵达承德离宫,康熙老爷子似乎精神极好,当天便下令早已到了多时的蒙古诸部王公觐见,并赐晚宴,老爷子与几位老亲王、蒙古老王公自为一桌,由太子陪侍,张廷玉执壶,其它诸阿哥分散在蒙古王公中为主人,随驾的文武百官在外庭作陪,热闹异常。酒过了数寻,康熙老爷子略有些突兀地说道:“朕英雄一世,心中最得意的还是这些个儿子们,个个文的武的都有,但朕心里头最疼的还是胤,温文尔雅,甚体朕心,老有人说朕怎个不满太子,那都是没有的话,小人之见耳,衡臣,你身为太子少保,这事儿可得好好查查,看是哪个不长眼地家伙私底下乱发谬论,若是查了出来,朕定不饶的。”张廷玉是个灵醒之人,一听康熙老爷子这话有些蹊跷,心里头猛地打了个突,暗自寻思老爷子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事,持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忙低着头应道:“是,臣尊旨。”康熙老爷子这番话说的声音并不大,可原本就一直在注意老爷子动向的阿哥们都听了个清楚,各自心里头都起了疑心,闹不明白老爷子究竟想干吗,不过大家伙都是演技派好手,脸色却是不变地,不过耳朵都竖了起来,心思全集中在老爷子那一桌上了。太子胤忙起了身,一头跪下,语带哽咽地谢道:“儿臣蒙圣上厚爱,不敢有负圣上重托,自当为大清万世基业添砖加瓦,以全皇阿玛地圣君之名。”“好、好、好。”康熙老爷子满脸是笑地一抬手示意胤平身,笑着道:“你有此心,皇阿玛心中甚慰,来,陪着朕到各桌劝酒去。”眼瞅着这一幕父慈子孝的情景,诸老亲王、蒙古老王公各自腴词如潮,吹捧声四起,马屁声甚嚣尘上。不过在座地也不凡灵醒之人,嘴上是吹捧着,心里头却打着突,各自盘算着老爷子为何在这种场合提出此等事情。嘿,老二完了!胤祚一听就明白太子的命运已经注定,老爷子那番话其实应该反着听才是---温文尔雅?那不过是好听的说法,换个话说就是怯弱无能罢了,最疼爱?不过是最不满,最担心而已,那个私底下乱发谬论的只怕就是老爷子自个儿,看样子不光是老二,只怕所有的阿哥都落入了老爷子的算计之中,嘿,娘的,姜是老的辣这话一点都不假,可笑那帮子兄弟一个个都盘算着进位毓庆宫当太子,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谁最热心只怕到头来谁就得倒大霉了。就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个安排法,娘的,估计老子也被老爷子算计在内了,嘿,回头还得跟邬、林二位好生商议一番。一场酒喝得畅快淋漓,康熙老爷子与太子轮着到各桌劝酒,大家伙都放开了捧臭脚、敞开了喝,趁着酒兴,康熙老爷子宣布明日一早就上甫田围猎,让大家伙各自回去准备一、二,众人谢了恩,各自满怀心思地散了去。“太子完了。”邬思道一听完胤祚介绍的情况,一开口就说出了跟胤祚相同的判断,接着道:“王爷明日不可轻忽,一切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嗯!”胤祚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