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水淹江都西路军攻破摩棱口后,孙炳南在把捷报发给帝王四世后,召集将领们开会商议进入岭南的事宜。孙炳南感到军队进入岭南会碰到许多问题,岭南对于将士们来言人生地不熟,淮王在岭南统治达三十多年之久,在岭南可谓是根深蒂固,岭南的人民肯定不欢迎西路军的到来。而得到当地人民支持的淮军战斗力不可小视,军队进入陌生的环境下可能会遭到淮军的伏击,对此孙炳南不得不作充分的考虑,尤其是西路军将士在取得一连串的胜利后滋生出的轻敌的情绪多多少少会有意或无意地看轻军队进入岭南所碰到的困难程度。所以,孙炳南不得不召集将领们开会。会上,当孙炳南说出军队进入岭南可能会碰到的许多困难后,在座的将领都感到更大的困难还在后头。孙炳南征求在会的将领们军队进入岭南该如何行动时,罗夫康提出了他的建议。罗夫康说道:“西路军进入岭南确实会碰到不少麻烦,这主要是因为淮王在岭南的长期统治造成的,还有就是岭南对我们来讲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我们有困难,淮军也有困难,淮军的主要困难是他们的兵力的不足,我们五万人马进入岭南,以目前在岭南的淮军人数,怕是很难与我们相抗,当然他们或许会采取伏击偷袭或其它别的办法来对付我们。所以我认为大军进入岭南,只要保障物资的供给以及军队之间相互协同,不要分散作战,合在一起,那么淮王就拿我们没办法,我们谨慎稳步前进,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罗夫康还建议,先派出侦察人员侦探岭南那边的情况,再稳步推进。罗夫康说出的建议,孙炳南和与会的其他将领都没有异议。孙炳南在会上确定了西路军进入岭南的具体作战方针:“那么就按罗夫康将军说的话来做。”侦察人员进入岭南后汇报过来的情报使孙炳南感到岭南的人民已经受到了淮王的鼓动,正在“收割黄稻,忙着秋收”,“清空房舍,坚壁清野”。不过情报也传来一个好消息,前面没有发现大队淮军的迹象,看来在岭南的淮军兵力不多,已无法进行一定规模的机动灵活的作战了。孙炳南下令西路军各部在补足后勤保障后进入岭南,进入岭南“各部联系要密切,不可相隔太远,密切注意敌情和当地的民情,做好必要的准备”。孙炳南下达给西路军将士们的作战目的地是岭南的江都。虽然有些将领提议等帝王四世回复后部队再行动,这些将领说道帝王四世并未指示西路军进入岭南所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孙炳南不以为然,他认为岭南没什么可供西路军攻占的有价值的地方,除了江都。孙炳南猜定帝王四世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而考虑到帝王四世回示因为路程的原因需要一段时日,孙炳南怕到时会贻误时机,所以未等帝王四世回示,孙炳南便率大队人马进入岭南,朝着江都进发。在葛罗米斯,帝王四世得到了中路军全歼岭北淮军的捷报,接着孙炳南的西路军攻破摩棱口和杰王子的黄金甲率部攻入岭南的好消息也送到帝王四世的面前,帝王四世阅过后,心中欣喜,他构想的祭出三把尖刀一起捅进岭南的想法很快就将成为现实。帝王四世在给滕冲、孙炳南、杰王子以及杜德祥和康泽生的示文中,指示滕冲“在大战过后的休整期中要备好进入岭南的所需工具和各项物资,做好各项工作,尽快进入岭南,沿岷江和嘉陵江直下”;在给孙炳南的示文中,帝王四世指示孙炳南所部进入岭南后,不可袭扰当地住民,争取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或中立,率部循序前进,该快则快,该慢就慢;在给杰王子示文里,帝王四世提醒杰王子不可过于深入,免遭伏击,若遭敌顽抗而不得进,可暂取守势,待其它二路大军到来后再对敌发起攻击;在给康泽生和杜德祥的示文中,帝王四世让康泽生和杜德祥协助杰王子和滕冲做好后勤保障和后方安全。在下发给三路军队的示文中,帝王四世特意提示各路军队进入岭南后要“集中兵力,切莫分兵”,还给三路大军指定了会合的地方——岭南的中心——江都。不过,考虑到大军进入岭南,人生地不熟,又是在淮王的地盘上作战,三路军队又是各自为战,帝王四世也有所担心,担心三路军队因相距过远,在会合之前无法形成合力,会被淮王找到各个击破的战机,虽然这个担心有点多余,因为淮军的主力在岭南的外围防线上被消灭殆尽,在岭南剩下的淮军已无力再发动强大的攻势,正是看到这一点,帝王四世才敢祭出三路军队攻入岭南的架势,只是出于稳妥保险起见,帝王四世不得不对三路军队的指挥官有所提示和嘱咐,毕竟淮军主力虽灭,残存的淮军仍有一定的战斗力,轻视他们是不可取的。当东边传来敌情的消息后,在江都的淮王陆续又收到摩棱口失守和岭北淮军覆灭的消息,失利的阴影笼罩在淮王和他的文武官员头上,而随着这些令人沮丧的事所带给他们的影响的是萦绕在官员们头上挥之不去的关系岭南存亡的疑问:岭南还守得住吗?淮王一脸忧愁,他来回踱着步,思考着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应对眼前的危局。有的将领建议集中岭南所有的淮军与来犯的帝国军队作最后的一拼,由于西面和北面的帝国军队刚经历战斗,人马俱疲,要发动新一轮的进攻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期间,淮军可全力对付东边来犯的帝军,在击败东边的来犯之敌后,再相机对付来自西边和北面的敌人。将领提出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与敌人作最后力拼的建议,淮王本来认为这不能说不可行,以岭南现有的淮军人数,再加上对民众的动员,若全力对付东边的黄金甲,或许能打败他们。可是当岭南的西边也感受到帝国军队的切实威胁后,淮王感到即使淮军能击败黄金甲,面对着孙炳南的西路军,淮军取胜的可能微乎其微,这还没算上从北面而来的帝国的中路大军。若北面的帝国军队进入岭南,杀了过来,那么对于淮王和他的淮军来讲,这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淮王不想冒这个风险,在岭南无力守卫的情形下,淮王不想让淮军作徒劳无功的力拼,在败局已定的现状下,淮王迫不得己作出了一个在危局下保全自己的下策:主动退却,放弃岭南,率部向南撤往彤趾国。只是放弃岭南,放弃这块淮王苦心经营三十多年的地方,淮王心里恋恋不舍。在东边,唐骏来和金岭风吃力抵抗着人数多于他们的杰王子的黄金甲,在黄金甲骑兵的不断冲击下,唐骏来和金岭风渐感不支,淮军难以招架,纷纷溃逃,杰王子的黄金甲大败淮军,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东边的淮军无力抵挡帝国军队的攻势,林润东焦急等待着淮王的回音,可林润东等来的却是淮王“阻滞敌人深入”的命令,至于援兵一事,提都未提到,看来淮王不可能向东边派援兵了。而从江都传来的西边门户洞开和岭北淮军尽灭的战败消息,让林润东及将领们感到大势已去。不少将领哀叹道:“完了,完了”。对战局持悲观看法的林润东心情阴郁,就现在手头那点兵力,林润东能做的就是尽力阻滞敌军的深入了。西路军进入岭南后,又发布了一系列的行动准则,行动准则中提到“进入岭南后各部尽量在远离村庄的地方行军,进入村庄,不拿住民的任何东西,买卖要公平,不得袭扰住民,对当地住民要尽量采取宽容的处事作风。”准则中还提到“如不能严格按要求去做,将会加深当地民众对我们的排斥和敌视,给我军的行进造成诸多不利的影响。”在岭南行军的西路军为了以防不测,小心翼翼,谨慎前行。岭北战事结束后,除少数淮军脱逃外,其余淮军全部被歼,生俘张稼天及淮军大批将领。大战之后的帝国中路军不得不休整一段时间,在这段期间,帝国中路军忙着接收岭北的城镇,押解淮军俘虏过江。由于帝国中路军战后手头要处理的事务不少,使得他们在短期内无法作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因此在岭北的帝国中路军,没有迅速南下。西路军在岭南西边谨慎推进,中路军还呆在岭北没有南下,杰王子的黄金甲则在崃邑江边与林润东的淮军作战,趁此良机,淮王开始部署大量的人员车马从江都撤离的事宜。江都城出现了逃离的人群。帝国军队已近在咫尺,他们也不得不选择离开江都。对于那些曾经跟着明德丰南下岭南的人而言,他们又将南下,南下去一个颇感陌生的地方,就如同当年南下岭南一样。虽然淮王明德丰对即将要离开江都表面上没有多少悲伤的表情,但是在其心中却有着战败逃难的失望至极的绝望之情,淮王写下了这么一句话透露了当时自己的心迹: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淮王明德丰用他的勤奋和才智在岭南打造出他的辉煌业绩,他本可以在岭南,在帝国史上留下属于他的彪炳功绩,可是他却朝着一条本不该走的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现在淮王明德丰面临着大厦将倾,不得不选择逃离。淮王知道如果他还一味死守江都,等帝国的三路军队会集在江都城下,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他很有可能像当年的成王杰庄一样,固守孤城,一筹莫展,坐以待毙。淮王绝不愿有像成王杰庄一样的下场,所以他必须在趁帝国大军未到达江都前,先行撤离。——任何一个人,他的能力总是有一个上限的,不顾自己力所能及的上限,做出超出自己能力的不义之事,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不义行为付出应得的代价和受到相应的惩罚。所以,当淮王明德丰做了超出他本人控制范围的不义之事,那么淮王就要为他的勃勃的野心和贪得无厌的欲望付出代价,而淮王失去岭南便成为他不断膨胀的贪欲下的牺牲品。杰王子的黄金甲在击溃当面之敌后,迅速南下,碰到林润东残余的淮军,旋即对其发动进攻。林润东见自己无力抗住敌人的进攻,索性撒腿就跑。至于到时淮王会怎么处置他,林润东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敌人人数甚众,他也觉得自己已尽力了,淮王又能对他怎么样呢。林润东的部队被杰王子的黄金甲击溃后,在崃邑江江面上的淮军战船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在胡乱发射了几发炮弹后,即向下游逃去。骆石章的部队遂顺利渡过了崃邑江,与杰王子会合,黄金甲集合在一起,杀得起劲的杰王子决心率部继续挺进,径直朝着江都杀过去。康泽生的江宁军则负责保护浮桥,提供给黄金甲后勤补给。杰王子的黄金甲的大胆挺进威胁到了正从江都向南撤离的人马,淮王令施建峰率二万淮军阻击黄金甲。此时,在帝王四世的指示和催促下,滕冲派出的先头部队越过了宾达岭,沿岷江南下,在密林江河中穿梭前进。此刻,行进在岭南的孙炳南的西路军,离江都也越来越近了。淮王做好了江都的城防部署,东边淮军的阻击可使黄金甲暂时无法靠近江都,北面则还没有帝国军队的身影,江都城内大批人马的撤离工作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大军逼近的江都城内,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惊恐的躁动不安的气息,在城内流传着一则敌人扬言要水淹江都的谣言:说帝王四世下令赶到江都的帝国军队围住江都,如果江都的淮军不肯投降,决心闭门死守,那么就让帝国军队在流经江都的北盘江的下游建一座水坝,计划筑水坝提高北盘江上游的水位,把江水灌进江都,用水淹江都的方式使城内军民皆成鱼鳖,促使江都不战自破。这则悚然的谣言迅速流传开来,许多江都城内的百姓闻之惊恐万状,纷纷拖家带口跟着淮王的人马向南逃亡。杰王子的黄金甲遭到淮军的阻击,无法接近江都。孙炳南的西路军在赶到江都时,看到淮王的人马在向南逃跑,立即率部对其发动攻击,但是进攻的部队在遭到淮军的截击后,孙炳南没有让部队深入追击南撤的淮军。孙炳南怕部队过于深入,会中淮军的埋伏,而且淮军人数不少,孙炳南也不愿冒进,西路军的谨慎小心,成全了淮王大量南撤人马的安全离去。滕冲的中路军的先头部队顺嘉陵江直下,中路军进入岭南没有什么战果,等中路军的大部队到了江都后,淮王的人马早就逃之夭夭了。帝国的三路军队终于会师于江都,当他们抬眼望着这座岭南的中心城市时,这座城市已是一座没有主心骨的“空城”,只有耸立的巴比干高塔,让人依稀看到这座城市曾经有过的繁盛,而巴比干高塔似乎正“眺望”着他的主人,那支落荒而逃的败军之师和跟随着他们逃难的百姓。杰王子率领的黄金甲战士潮水般涌上了在江都的淮王的宫殿,当来到最高层的主政大厅时,杰王子停下了脚步,他手攥着金龙长柄镔铁刀,看着大厅,帘帐在风中飘飞,地上丢弃的物品散落一地,厅内死寂沉沉,曾经在这里主持政务的人此时在距离这里百里之外的地方了。淮王的人马在密林的小道上逶迤行进,他们将要去彤趾国,并长住此地,可能一辈子也踏不上岭南的土地了。在车上的淮王静静地坐着,在马车一路向南的行驶中,淮王的心中充满着哀伤,情绪低落,突然他感到自己很想再看看岭南,看看那块他为之衷爱的地方,淮王掀开车帘,坐在车上深情地向北望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