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宁殉国，不耻辱！！”

“弟兄们，跟着老子杀啊！”“杀，杀啊！”一阵阵的嘶喊瞬间撕破了夜间的宁静，租界里在短暂的时间里很快就被喊叫声所淹没。大队大队小刀会会众打扮的武装人员，潮水一般的涌入了租界，那些原本巡逻放哨的洋夷，早在之前就要么倒在了血泊里要被已经成了俘虏。英国水军俱乐部的门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个人冲到了自己棉面前，正当门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领头的那个大汉沉声说道：“我等乃太平天国大元帅刘丽川麾下，看你也是个中国人，今天我不杀你，让开！”面色如土的门童赶紧让开一条道路，信奉洋教的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上帝，这些暴徒，这些可怕的暴徒，怎么敢来袭击英国人的地方？俱乐部的门一下就被踢开，音乐骤然停止，那些刚才还在嬉闹的洋夷男人，不知所措的把目光投到了这些不速之客身上。“天平天国大元帅刘丽川，奉天王命杀夷！”随着这一声大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洋夷已有两人被砍翻在了地上。惊恐的尖叫终于发出，俱乐部里转眼间乱成一团。清醒过来的那些水手，纷纷慌乱地操起了椅子、酒瓶，或者任何一件可以使用的物什充当自己的武器。可惜这次突袭实在太突然了，毫无准备的英国人根本就不是这群偷袭者的对手。俱乐部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一个接着一个英国水手被砍倒在了地上，一些受伤的还躺在地上哀号的伤员，迅速被那些偷袭者捆绑起来连拖带拉的拽到了外面。没有一柱香的功夫，俱乐部里的那些洋夷已经抵挡不住，也很快明白过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是这群“暴徒”的对手。几个水手拼命向后跑去，打开后门，不要命的喊叫着招呼着，不要命地往外冲去。“杀夷！杀夷！”喊杀声又忽然在后们响起，二十几条汉子一齐从黑暗处涌出。“杀！！杀！！”领头的那条大汉赵大虎，疯狂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吼声，手里的那口大刀片子，疯狂地抡起又落下。一声接着一声惨呼在夜色里听起来如此恐怖，就在几天前，这些在大刀下惨叫着的洋夷，也正是这样屠杀着中国人的。报应，往往就来得如此之快。而就在英国水军俱乐部被大肆屠虐的时候，在英租界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天知道有多少“暴徒”，在这个夜晚肆虐着洋夷看起来是“自己的地盘”。足足一个时辰，八百壮士在租界呈威足足一个时辰。一道火箭冲天而起，撤退的信号到了！“走啊，走啊！带上俘虏撤了，撤啊！”谢逸收起了那口满是鲜血的大刀，厉声吼道，正好张荣沅经过身边，谢逸一把拉住了他：“张兄，我带着俘虏往上海城里撤退，你赶快带着弟兄们朝苏州河那撤退，洋夷援军马上到了！”“谢兄，保重！”张荣沅抱抱拳，不敢久留赶紧招呼着弟兄们撤离这里。这些偷袭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火箭升空的瞬间，迅速开始有组织地撤离。“小虎，小虎，你们看到小虎没有，看到小虎没有？”浑身是血的赵大虎，一把拉住了一个士兵大声吼叫起来。“看见了，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呢。”“虎爷，小虎爷受伤了，受伤了，现在拉到后面了，有两个弟兄跟着他呢，他的脚被洋夷的火枪给打伤了！”赵大虎的眼睛一下红了，那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也是自己赵家唯一的亲人了，赵家除了自己兄弟俩再没有一个人了。“你们带着弟兄们先撤，我去接应小虎！”“虎爷，小心啊！”兄弟们的叫声赵大虎完全没有听到，他就好像疯了一般向商人联谊会的方向冲了过去。“杀！杀！！”赵小虎也像一个疯子一样，操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狠狠地向洋夷的脑袋上砸下，一下，一下，砸得鲜血淋漓。又是一下，赵小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那具洋夷的尸体之上。保护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身边，自己腿上的伤口一阵阵的发疼，赵小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有些不太甘心，才杀了三个洋夷，自己一身武艺，要是那个洋夷不用火枪的话，自己怎么也不会伤在他们手里，起码还能再杀三个洋夷。长长叹了口气，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武器，这时不远处那些洋夷援军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赵小虎的耳朵里，是时候了。宁自杀，不俘虏！正在准备把刀抹向自己脖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虎，小虎！”是哥来了，是哥来了！“哥，哥，我在这，我在这啊！”大虎猛然冲到了小虎面前，瞥了一眼小虎，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把背起了小虎。死，也要带着弟弟冲出去！“轰”的一下，赵大虎左腿一阵巨疼，一个人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小虎也滚落到了一边。“哥，哥啊！”小虎爬着，带着浑身的鲜血爬到了大虎身边。“哥，哥啊！”听到小虎的哭声，大虎反而笑了：“小虎，你伤了哪条腿？”“右腿，哥，你呢，你伤在哪里了？”“左腿，他妈的，咱们还真是两亲兄弟啊，一人伤了一条腿！”忽然，大虎的目光落到了小虎身上，小虎的胸前全是鲜血，一个大窟窿里还在那不断“突突”往外冒着鲜血。“哥啊，我不成了，帮帮我，给我一个痛快的吧！”小虎发现到哥注意到了自己伤势，裂开嘴笑了一下说道。宁自杀，不俘虏！！宁殉国，不耻辱！！大虎举到半空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落下，刀口下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亲生的弟弟，赵家唯一的亲人！“哥，动手，动手啊，咱宁可被长毛抓了也不能落到洋人手里啊，总爷说了，落到洋人手里下辈子阎王老爷要让咱们做猪做狗偿还的啊！”“哥，动手，动手！你他妈的的动手啊！”“哥，我求你了，杀了我，杀了我啊！”一声声的催促，一声声的哀求。“小虎，在下面等着哥！”忽然，大虎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那刀，一下没入到了小虎的要害中，小虎在死的那一瞬间，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大虎用刀支撑着自己，勉强站了起来。那些洋夷正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他们已经发现这个中国人受伤了。跑不了了，其实大虎也没有想跑。小虎死了，自己也快死了，赵家，从此后绝后了！宁自杀，不俘虏！！宁殉国，不耻辱！！怎么着也不能落到洋夷手里，下辈子做猪做狗的偿还这债。“记得，老子名叫大虎，是天平天国大元帅刘丽川麾下先锋大将，你们这些洋夷都记着老子的名字了！”大虎哈哈大笑，然后一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自己不是反贼手下的，自己是参戎大人手下的，也许，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参戎大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那些终于冲上来的洋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具尸体，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来当成自己最后的归宿。他们，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做出这样的抉择？也许大虎和小虎的长官，用下辈子做猪做狗的话让他们的心里有了一种畏惧，其实，也许促使大虎和小虎做出最终抉择的应该是这两句话：宁自杀，不俘虏。宁殉国，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