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顿让大军驻扎在了柳城城外,他发誓一定要攻破柳城,将曹操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怒,但是柳城如今在寒冰的包裹下,不但坚韧如钢,而且还滑溜得要死,对于这样的城墙,他根本无可奈何,愤怒之下,他竟然命人砍伐树木,堆在柳城城下,想要把那层寒冰给烧化了,但是此时天气寒冷,往往是那火烧得冰快要化了,城墙上就是冷水,雪块地落了下来,让乌桓人做得一切都成了白费功夫。这样过了两天,乌桓的士兵已经对他们的王产生了一丝不满之意,因为在他们看来,伐木烧城,根本就毫无用处,他们辛苦伐木生火,城墙上只要一通雪水倒下来,什么都没了,而塌顿竟然只是一味地要他们多砍伐树木,把火生得曹操他们无法浇熄,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王已经疯了。对于城外那异样的气氛,曹操和檀石槐都是心中暗喜,塌顿虽然勇猛,但可惜性格刚愎卤莽又自以为是,不喜用智,这正是给了他们机会,削弱乌桓人的士气,届时,只要让塌顿变得神憎鬼厌,按照草原人尊服强者的习惯,只要来顿狠揍,就能叫那些乌桓的士兵投降,可以避免不少无谓地损伤。“志才,铁勒他们都布置妥当了吗?”曹操觉得是时候决定胜负了,塌顿的耐性已经快用光了,而那些乌桓士兵对主帅的不满也是到了火候,再拖下去,恐怕只要一顿强击冲锋,那些斗志涣散的乌桓士兵就一溃千里了,想要在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就费事多了。“主公,曹陀将军和五万士兵全部都已经就位,就等主公把他们赶进口袋了。”戏志才兴奋地道,这个请君入瓮的计策是他一手所策划,如今眼看就要实现了,他怎能不高兴,塌顿已经失去了平常心,到时候只要主公出城,他肯定死追不已,到时候只要进了他布置的绝地,保管叫他们cha翅难逃。“好,告诉檀石槐,咱们天明出击。”曹操的手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诺!”戏志才大步地走了出去。天亮时分,柳城的大门打开了,曹操和檀石槐带着四万鲜卑骑兵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杀向了乌桓人的营地。此时乌桓人大多都已经起来,见曹操他们袭来,都是乱糟糟地上了马,胡乱地喝叫着。塌顿很快从大帐里冲了出来,眼睛通红,这两天他都没睡好,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杀了曹操,如今曹操主动出击,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塌顿毕竟余威犹在,虽然那些士兵对他已多有怨恨,但是在他的指挥下,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和袭来的四万鲜卑骑兵打在了一块儿。由于人数上的因素,很快曹操他们奇袭所带来的优势渐渐丧失殆尽,无形中乌桓人占了上风。见撩拨得乌桓人差不多了,曹操和檀石槐一阵号令,就是引着四万鲜卑骑兵往后面跑了。见曹操又是带人向后跑,塌顿心道,这次绝不会在让他逃了,竟是想也不想,就呼喝着自己的士兵向曹操他们追去,浑然没考虑到曹操是诈败的可能,因为他的心早已被曹操搅乱。见自己的王拼命死追,那些乌桓人也高叫着追了上去,在他们简单的头脑里想到的只是,他们把曹操给打得跑了,他们要胜利了,于是他们几乎是一股脑儿地跟在了塌顿屁股后面,死命地追了上去。见塌顿和那些乌桓人没命地死追,曹操在马上得意地笑了起来,草原民族和汉人在战争上的区别就在这里,太过崇拜力量的他们几乎很少会去用脑子思考来打仗,所以只要中原王朝在骑兵一项上能和他们保持同等,哪怕是略微次之的水平,只要统帅不是太白痴,那么胜利基本是属于中原王朝而不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见塌顿跟着自己进入了柳城后面的呈盆状的凹地,曹操摇起了头,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无奈的事实,自古以来,辉煌的战绩只能是名将对庸才才能取得,名将之间的对决想要出现什么经典之战,完全难如登天,因为名将与名将的对决,大家都太小心,不敢行险,以稳为上,而名将对上庸才,那么那些庸才就成了名将辉煌战绩的垫脚石,而现在,塌顿将成为又一个成就他曹操无敌名声的垫脚石。“还真是无趣呢!”曹操在马上轻轻叹道,这时他已经和檀石槐将速度放慢了下来。见曹操和那些鲜卑人速度慢了下来,塌顿还以为是他们的马匹体力不支,当下更是嚎叫着和麾下的士兵冲了上去,却没想到曹操他们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两方人马的箭头杀在了一起,而更乌桓却是被自己人堵在了后面,想上前却又上不了。低沉的号角突然在这盆地的左右两侧响了起来,听到这号角声,曹操他们杀得更勇猛了,而那些乌桓人却是惊恐地看向了两边的坡地,只见不知何时,竟是各涌出了两支骑兵队伍,黑色的军旗上,斗大的曹字让他们心胆俱寒,居高临下的骑兵冲锋,绝不是挤在一堆的他们所能抵挡的,于是他们自相乱了起来,最后面的人更是直接选择了向后逃跑,但是他们的后路已被封死,曹陀,这个曹操麾下步战最强的凶人带着两万步卒结成了厚重的军阵,将他们最后的退路给封死了。就在他们惊慌不已的时候,两边坡地上的三万黑旗兵开始向他们冲锋了,这些大多是北庭十三蛮部的骑兵用着草原上通用的东胡话喊着,“降者免死!”恶狠狠地冲了下去。塌顿的脸色一片苍白,他知道他完了,乌桓也完了,他现在能做就只是最后的困兽之斗,能杀多少杀多少吧!他什么也不管了,只是领着麾下的王庭铁卫向着曹操的军旗所在死命地杀了过去,哪怕要死,他也希望他能死在那个让全北塞颤抖的男人手上。乌桓的大队完了,他们本就慌乱,现在的一切一切都让他们想起了曹操那传说般的武勇,在两面包夹的冲锋下,失去了头领指挥的他们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进行着微弱的抵抗,大多数人选择了下马投降,他们没必要为了那个愚蠢的王死战,他们不是那些王庭亲卫,塌顿平时带他们抢夺的财物女子,他们并没享用多少,他们犯不着去死战,更何况曹操从未有过食言之举,既然说了降者免死,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相对来说,抵抗唯一激烈点的地方,也就是曹陀把守的凹地口子,那些想着逃命的乌桓人也是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斗志,想要逃出去。对于迎面而来的骑兵,那些初次上阵的黑旗军步卒虽然没有怯懦,但是作为第一次上阵的步兵,就要面对骑兵冲锋,心里多少是有点犯怵的,将是兵之胆,但是很幸运,他们有着一个好将军,同时也是一个豪气冲天,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凶人。见那些骑兵冲将过来,曹陀再也忍不住,竟是直接拎着两把大斧子从战阵中跳了出去,在厚实的雪地里跨着大步,迎了上去,见有人竟是跑过来,那些乌桓骑兵楞住了,他们几时见过有像骑兵冲锋的步兵,当前的几个还在想着如何杀死这个愚蠢的人的时候,他们忽然间觉得身子一震,人已经飞了出去,神力惊人的曹陀竟是用他的大斧直接劈死了疾弛中的两匹奔马,然后斧子猛地一旋,在他周遭的几个乌桓兵瞬间被他腰斩,暴洒的血渐了一地。见主将气势如虎,汹涌如潮,那些初阵的黑旗步族哪还管什么军阵不军阵,骑兵不骑兵的,几个胆大的先是挥舞着手上的狼牙棒嗷嗷地叫着冲了出去,然后就是更多的人一起冲了出去,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兄弟冲出去去了,而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的兄弟孤军作战,生,一起生,战,一起战,死,一起死!士气如龙,挡者死。便是此刻对这些黑旗步卒的最佳写照!那些想要逃命的乌桓人绝望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凶悍的士兵,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当越来越多的步兵涌向他们,用手里那根大棒把他们打下马的时候,他们想到。苍天之王是不可战胜的,那些还活着的人最后都是那样地痴痴呆呆地念着的,但是此刻他们只是一群被步兵屠戮的骑兵,其实若是他们能狠下心来决死冲击,以他们数万的兵力,还是能够冲出谷去的,只是此前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们失去了斗志和勇气,而曹陀那凶狠血腥地手段更是让他们心胆俱裂,直到当黑旗步军将他们围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策马冲锋的空间,而没有马镫的他们,也无法自如地原地在马上作战,所以他们的失败并不冤枉。战斗终于进入了尾声,大约近八万的乌桓降军被黑旗军驱赶到了塌顿身后,看着他们的大王塌顿,那最后的谢幕。塌顿身边的两千王庭铁卫只剩下了一半,其他的都已经战死,但他仍旧拼命地死战着,尽管他已经被彻底地失败了。“塌顿,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曹操高喊道,他知道塌顿听得懂,蛮族的上层,基本上都会一点汉语,无谓的杀戮是不必要的,塌顿可以不用死,只要他投降。“曹操,你可敢与我公平一战。”塌顿没有回答,只是大叫道,曹操周围的人lou出了不屑的神色,他已经陷入绝境,却还在叫嚣着什么公平一战,真是不知死活。塌顿转过了头对着自己身边的王庭铁卫大声地叫了起来,曹操看向了身边的檀石槐。“他对他的士兵说,这世间,只有战死的塌顿,没有投降的塌顿,不愿跪着做奴隶的就留下,想活命的就离开,他绝不阻拦。”听着檀石槐的解释,曹操动容了,这个塌顿,也懂得不自由,毋宁死吗,也许自己一直以来有点狭隘了,中华民族,不应当只是汉族吧,这些蛮族中也是有着英雄的,但是?甩了甩头,曹操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看向了塌顿,高声喊道,“我答应你。”塌顿死了,死在了曹操剑下,而他身边的王庭铁卫没有一个选择离开,尽数死于黑骑营之手。看着脸上仍带着笑颜的塌顿尸首,曹操感觉到了疲倦,他并没有胜利后的快感。民族的融合,向来需要一个强势的主导,而这个主导只能是汉族,因为他是一个汉人,一个自私的汉人,所以他的手上一定会沾满血腥,但是这就是他的宿命,他躲避不了的宿命。看着曹操和黑旗军神情沉肃地掩埋着战死的塌顿和那些王庭铁卫的尸体时,檀石槐的儿子不解地看向了他的父亲。“苍天之王和那些鬼神一样的武士是英雄,所以他们会尊重真正的敌人!”檀石槐如是说,他身后的鲜卑士兵眼中是一种崇拜,一种渴望,更是一种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