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梦想的起点两个小时后,杜月笙才和许文强谈笑着下了楼.“文强老弟,就这样说好了,日后,希望我们两兄弟能携起手来,大展宏图,共享荣华富贵.”站在茶馆门口,杜月笙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笑着说.马祥生和旁边的谢葆生疑惑地互望了一眼,不晓得这个姓许的在楼上给杜爷灌了什么迷汤,让一向稳重的杜爷居然也会这样七情上面。叶焯山把一辆黑色小车开了过来,马祥生拉开了后车门,杜月笙坐了进去,然后,隔着车窗向许文强挥手,许文强微笑着同样向他挥手,直到杜月笙的车子启动之后,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老鬼头一脸佩服地走了过来,他无法想象许文强在楼上说的什么话,居然让杜月笙这样的人也服服帖帖地和他称兄道弟,那可是杜月笙啊!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小看过许文强,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老鬼,你去把吩咐弟兄们,让他们都散了吧,然后,你自己回去,我有春风和你们帮主陪我就行了!”“是!”老鬼头点点头,快步离开了许文强,马永贞,戴春风顺着十六铺的沿江路慢慢向前走去,三辆空黄包车在他们身后跟着。“春风,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清楚吗?”许文强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视线在沿街的杂货行逐一扫过,戴春风神情恭谨地点点头。“这个情报网的摊子先不要铺得过大,核心人物不需要很多,要做到宁缺勿烂,至于经费,不要吝惜,该用钱的时候尽量用,如果超过预算,给我说一声。”戴春风一边称是一边不停点头。“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在那几个人物身上,第一,选精干人员盯死那天去四海春赴宴的那两个日本人,另外,如果张尔雍因为那次宴会上的事情,提高了警惕,不好跟踪的话,可以暂时放弃,把目标锁定在他那个管家身上,那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不重要,其实,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只要在他那里找到突破口,有很多事情自然水落石出。”许文强说到这里,停了停,视线在戴春风脸上掠过,戴春风低下了头,如果,早知道许文强没有事情的话,他就不会策划四海春那场闹剧,对敌人造不成伤害,只会打草惊蛇!不晓得许文强是不是知道那时自己的私心,不过,他想,不可能瞒过这个人的,在那人并不显得如何锐利的目光中,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我知道,春风兄想替我和光庭兄报仇,不过,有很多事情,急不得,我们需要制定好计划才能行动,某些卤莽的举动还请春风兄节制!”是警告吗?警告自己不要妄想脱离他的掌控?戴春风不由如是想。“除了这些,对法租界的各位有力人士,我希望春风兄能把他们的资料尽快汇总成册,然后拿给我看看,除了他们的经历外,还要把他们的性格,爱好,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一一查清楚,这些东西,日后,说不定都用得上。”“是,我知道了!”跟着这个人干,最后还是不要有什么私心,他需要自己做狗,自己就是狗,他需要自己做狼,自己就是狼,这样做,不会有坏处。戴春风点头称是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个位。“另外”许文强把戴春风叫了过去,附耳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戴春风听完之后,有些惊异地望着他。许文强向他摆摆手,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跟在他们身后,像保镖一样的马永贞笑着点点头,向身后的一辆空黄包车走去,上车走了。许文强和马永贞继续向前慢慢走着,前面的街市更是热闹,行人拥挤,他们干脆就停下脚步,在通往码头的一段石头阶梯上站定。“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是南方政府的人吧?”许文强瞧着下面河滩上忙碌的苦力,轻声说道。“大哥,以前你给我说过的!”马永贞同样望着那里,曾几何时,他也是那群苦力中的一员,那个时候,他非常快乐,他喜欢用身体吃饭,反正自己身体很好,有的是力气。“兄弟,你现在有什么梦想?”梦想?马永贞皱了皱眉,自己似乎没什么想要的,读书写字?重新做苦力?一个已然无足轻重,另一个则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他摇摇头。“兄弟,我有梦想,我的梦想就是让全唐国的穷人都能吃饱饭,没有灾荒,没有战争,没有妻离子散,没有屈辱欺压,所有的人都能真正的平等,农民也好,工人也好,官员也好,商人也好,军人也好,没有职位大小,只有分工不同,所有的孩子都有书读,所有的青年都有工做,所有的老人都有人养!”许文强若有所思地说到这里,自个摇头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什么社会,什么制度,也不会有绝对的平等,但是,我仍然想努力去做,只要通过我的努力,这个世界能比以前稍微好一些,我就满足了!”马永贞不是很明白许文强的话,但是,他的确被许文强描述的那个情景所感动,如果,这个世界真能变成许文强说的那样,无论叫他做什么都行。“兄弟,既然你没有梦想,那么大哥把自己的梦想分一半给你,让我们为它来努力畚斗,如何?”马永贞用力地点点头。“要想完成我们的梦想,光说漂亮话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没有绝对的权力,那么所有的改变都只能建造在口头上。为了改变这个国家,我们就必须站在这个国家的最高层!”许文强转过身,直视马永贞说道。“兄弟,你相信我吗?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吗?”马永贞的视线没有闪躲,同样直视着许文强,再次用力地点点头。许文强把手搭在马永贞肩膀上,另一只手向上举起,然后高声说道。“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个上海滩踩在我们的脚下!”许文强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忘形,过于孩子气,不过,他还是这样做了,一个人,偶尔孩子气一下也没关系。然后,他们离开石阶,坐上一直等候在一边的黄包车,离开了沿河街市。黄包车在要出十六铺的时候,停下了,一群人围在街上,堵住了路。许文强和马永贞对视一眼,一起下了车。事情很简单,有人在打架,准确地说,是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通过旁边围观的人的谈论,很快,他们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被打的那个人被打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吃白食,而且是最嚣张的那种,一般人吃白食,要嘛是想方设法地逃跑,要嘛就是苦苦哀求,博同情,这位老兄到好,进来之后点了一大桌菜,风卷残云般吃完之后,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一句话也没说,被挡住之后,仍然如此,不发一言,也难怪老板怒火中烧,找了几个壮汉来将他一阵海扁。那人倦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双腿曲起,收在小腹,仍然任那群人拳打脚踢。看样子,那群人已经打了许久,有几个人已经手叉在腰间,站在一旁喘着粗气。许文强看了看怀表,已经快六点,他有些担心,要是冯程程到那栋房子去,如果没看见自己,不晓得心里会怎么想。于是,他拨开人群,走到叉着腰在一旁怒气冲冲观战的老板面前,说道。“老板,已经打了那么久,是不是该歇歇了!”“你是谁?”那老板本想骂这个管闲事的家伙,不过,一看许文强那身装束,立时火气下去了一半,当他看到许文强手里的那枚大洋的时候,火气顿时烟消云散。“够了,今天就给这位大爷面子,饶了这个小瘪三。”他收了大洋后,立刻叫停了那伙人,带着他们扬长而去。那个被打的人从地上慢慢爬起,马永贞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除了脸上有点青肿外,没有什么大的伤痕,他还是问了一句。“兄弟,你没事吧?”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长发蓬松,在散乱的发丝下,隐藏着一双眼睛,眸子黑得深不见底,那里面散发着冷冷的寒意,如万年的坚冰。这个人,就像由最冷漠的岩石雕刻成的一般,他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许文强,然后,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这样没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这家伙!”马永贞有些生气,想喊住那人,许文强制止了他。这人很有意思,他微笑着望着那人的背影,在满街的人中,他的背影是那么地独特,如一头在冰天雪地跋涉的孤狼。“走吧!”许文强拍了拍还有些不忿的马永贞,两人上了黄包车,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