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和珅带到知府衙门的那几个强盗虽说在苏家被吓破了胆,可并不说明他们都是软蛋,刚一进看押房,就想充二百五,一个个梗着脖子瞪着眼,那意思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和珅一看这几个家伙的模样顿时就被气得火冒三丈,心说:“我就不信你们是***铜筋铁骨,现在老子怕什么?我如今在这南京城里既是公安局长,又是法院院长,另外我还担任着检察院的检察长;我一不怕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监督,二不怕纪检委的隔离审察。——要是连你们几个也治不服,我***白活了我?”和珅想到这里就冲着刚刚抓捕逯贵昭回来的刘全道:“不老实,不老实就先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算他们的命短!”说完转身就回客厅喝茶去了。他原想着怎么着也得好好揍上一顿,这些人才能开口,哪知道刘全上去叫人一顿大板子,没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两个人的嘴给打开了。和珅一听简直哭笑不得,心说这是他娘的什么强盗,一顿板子就打趴下了,真是狗熊。于是就问刘全:“那个当头的开口没有?”“老爷,那家伙的嘴真硬!大棍打折了三根,那家伙硬是没吭一声,更别说开口招供了!——刚才他一看他的那两个手下的张了嘴,他才叫别打了!”刘全道。“那我去看看!”和珅说着就端着茶碗进了看押房。进去一看,好家伙!虽说就那么几分钟的事,但这四五个人全被打得皮开肉绽,闹不好有两个还得骨断筋折,小小的看押房里顿时就充满了一股残忍的血腥之气!“本官问你,你叫什么,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跑到苏家去?”和珅冲那个强盗的头儿问道。“大人,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们是替‘纳财钱庄’的掌柜逯贵昭前去讨债的,一见苏老头的女儿就起了色心,于是就想好好敲他一笔钱!——就这样,完了!”那个强盗头儿道。“你们还有多少人?以前都做过什么案子?”和珅接着问道。“大人,你就别问了!”那个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我们外面山头上还有好几十个弟兄呢,全都是被官府逼上去的!这几年我们经常是替人讨债,对了机会就连敲诈带勒索,有时候还拦路抢劫!——大人,反正说不说都是个死,你干脆就把我们‘咔嚓’了算了!”那人说道。“那你现在就是死也不肯招出你的那些同伙了?”和珅道。“大人您想想,我一说出来你不得带兵全把他们给一窝端了!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你就是把我折磨死我也不会说的,不信你就试试!——别看那两个软骨头刚才告诉你们说我们这次是去替人讨债的,可是你要是再问问他们别的事,你看他们说还是不说!”那人道。和珅一看这小子说话还挺利索,别看白天这家伙一身贼气,可现在和珅倒觉得他还有点视死如归的风度,于是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要杀你们?”“大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那苏老头被我们给弄死了,你不得要我们偿命吗?”那人看着和珅道。和珅知道,既然这家伙说出了这种话,那就是有把握。他也听说过那些黑道上的规矩,如果谁进去了要是敢把同伙招出来,那全家都是要被诛杀的。所以和珅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把头一低开始沉思起来。和珅想:我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说白了自己就是要一下乾隆,一下这个大清朝;常言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可是自己两手空空拿什么去和乾隆斗?如今这个人虽说是个强盗,可还是个讲义气的人,他手下就有百十号人,虽说只是那么一小撮,但要是能全部收到自己的麾下,那日后也不见得就不能发展成燎原之势?——凡事还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想到这里,和珅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注意,道:“苏景善到底是怎么死的,那还需要本官做进一步的调查!”那人一听怎么这个知府大人跟别的官不一样啊,明明苏景善是当场死于非命,可他怎么还说要调查呢?和珅一看他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说了了晕头转向,于是微微一笑道:“你们虽然夜入民宅,做下了不可饶恕的坏事,但本官也不能草菅人命,胡乱判案!——想那苏景善已经六十有余,外加又经常劳累过度,他以前到底有没有什么病?是不是在你们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病刚好也犯了,于是就死了,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常言道‘人命关天啊’,既然我接了这个案子,就要把真相弄个明明白白,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有半点纰漏!”那人一听和珅说的这番话虽说是闻所未闻,可是仔细一想也全是至理名言,顿时一下子就对和珅佩服起来,只见那人对和珅恭恭敬敬地说道:“和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在下杜子杰替我那帮穷兄弟谢谢大人了!”说完一个头就重重地磕了下去。“别——别——别介!我只是说要查清苏景善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没说要把你们全给放了,你这头怕是磕的有点早了!——如果一查那苏景善无病无灾,真是被你们给活活吓死的,那我的刀下也是会毫不留情的!”和珅道。“我刚才不是谢大人的不杀之恩,而是谢大人的明察秋毫!”杜子杰站起来道。和珅于是不再理会杜子杰他们,而是转身对刘全道:“你立即带上本府的仵作,连夜赶往苏家,一定要查明苏景善真正的死因!”“是!”刘全答应一声领命而去。“带‘纳财钱庄’的掌柜逯贵昭!”和珅冲外面命令道。那逯贵昭一进来就看见里面血肉横飞的场面了,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进看押房的门“扑通”一下就给和珅跪下了,口中语无伦次地哭诉道:“求……求大人明鉴,小人确实让他们替我到苏家讨债去了!……可……可是我并没有让他们借机勒索啊,……更没有让他们去抢苏景善的女儿啊……大老爷明鉴……大老爷明鉴啊!”其实和珅不问这个逯贵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有一点不解,那就是一个小小钱庄的掌柜,为什么竟然为了八万两银子的贷款而迫不及待地要雇用黑道上的人去替他讨债呢?难道他也遇到了什么急事不成?于是他看逯贵昭的头磕的也差不多了,就问道:“逯掌柜的,你真的那么缺钱吗?你到底遇到什么急事了,非得立即把那八万两银子给要回来!”逯贵昭一看这知府大人没有一张口就问罪,还和颜悦色地同他说话,就又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道:“说起来也是小人一时糊涂,本来苏老板的人缘也不错,生意上也讲信义,是个能打交道的生意人!可是小人最近和几个同行的朋友商量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又非得用银子不可,而我手头上也确实周转不灵,所以就一时性急犯了糊涂,才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来!——求大人开恩,饶了小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和珅一听这家伙居然还遇到了一件大事,就问:“你到底遇上了一件什么样的大事?”“快说!——不说也让你尝尝这夹棍的滋味!”刘全在一旁张牙舞爪地喝道。“说……说……小人就说!——皇上不是就要南巡吗,我们几个开钱庄的想给万岁爷献点孝心,于是我们就商量着把圣祖康熙爷行宫前的那段路给修修,这样一来不是就需要一大笔银子吗?”逯贵昭道。“哎呀!呀——呀——呀!”和珅一听逯贵昭的话,顿时在心里就是一阵惊叫,一拍大腿大喊了一声:“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