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勒保大概是喝多了酒正在睡午觉,被人带到了大堂上还有极不情愿,一进门冲着和珅嚷道:“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后一屁股就坐到了大堂一角的一把空椅子上。福康安一看这勒保也忒***可恶了,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于是没等和珅开口,就先问道:“勒保,今天传你前来是有事要问你……”还没等福康安说完,勒保翻楞着他那双小眼睛,阴阳怪气地问福康安:“你是谁?——哪轮得上你传我!”“我是福康安!”“福康安?——噢……噢,知道,不就是个带兵打仗的吗?怎么?你是福康安?——那在下见过福大帅!”说完,勒保把头一低照样开始打盹儿。福康安自从从他娘肚子里爬出来还没受过如此的冷落,一看勒保居然敢把他这个乾隆亲自加封的“兵马大元帅”不当回事,顿时勃然大怒,伸手从腰里解下一把宝剑“啪”的一声就砸在了案上,厉声喝道:“勒保,起来回话!”勒保一看福康安真的动了努,再一看这大堂上的气氛甚是煞人,不由得醉意就清醒了一多半,从那把椅子上起来,晃悠悠地来到案前,看了看那把宝剑道:“福大帅,你要干什么?”这样一来可让福康安逮住了理,大喝一声:“勒保,你可看清了!这可是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就连当朝的几位王爷见了此剑也要躬身施礼,一般的大臣还要行三跪九叩的见君大礼,你竟敢如此亵渎圣上!——跪下!”福康安嘴里的“跪下”两个字刚一出口,就见旁边过来福康安的两个亲兵,冷不防地照着勒保膝盖后面的腘窝猛地一踹,扑腾一下,勒保当场就跪在了地上。福康安冷笑一声,轻蔑地问道:“勒保,我来问你,你从两江藩库里借去的五十万两银子现在放在哪里?”“银子?什么银子?”勒保一听福康安问他的亏空,顿时醒了过来。“把借据给他!”和珅冲着两旁的人道。勒保一看自己亲笔书写的借据顿时就傻了眼,但他一向蛮横惯了,在北京尚且没怕过人,何况到了南京,于是冷笑道:“我当是是什么,原来是亏空!——大清朝的官儿谁没有亏空?”“我让你现在就还了!因为那五十万两银子和大人已经拨给我作军费用了,你要是交不出来,我可要按军法从事了!”福康安道。“亏空是要慢慢才能还上的,一下子让我从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去?”勒保站起身,在身上拍打了两下道。和珅一看时机到了,就笑眯眯地下来走到勒保面前道:“勒大人,你敢说你没钱?——上个月初三的晚上,你在秦淮河上的潇湘楼,为了替一个叫翠云的妓女赎身,你一出手就是七千两银子;南京郊外的那个‘时灵庄园’,人家开价就是三十万,可勒保大人您连讨价还价的功夫都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就划到了您的名下;这两年你把大批的御用云锦偷偷卖到广州,仅一次你就能赚上万两的银子!——现在你还敢在福大帅面前说没钱?”勒保虽然知道这福康安和和珅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可是要让他把那到手的五十万两银子再一下子吐出来,那无疑就要了他的命,现在还没到选择“要命还是要钱”的时候,他当然是要垂死挣扎一番。因为勒保的心里有他那个当贵妃娘娘的姐姐,所以他认为这福康安也不过咋呼他两下,自己硬是扛着不还,他也没办法,于是把小眼一瞪,大嘴一歪,圆圆的脑袋一晃,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冲着和珅和福康安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福康安一看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气得脸色发青,大怒道:“勒保,咱们看谁能佞过谁,死在我手里的封疆大吏少说也有十几个了,现在也不差多你一个,我现在就把你小子的小命要了,然后变卖你的家产,弄够了那五十万两银子,剩下的钱干脆给你买副棺材得了!——来人,拉下去,斩!”福康安两旁的亲兵答应一声,上前架起勒保就往外拖。和珅一看这些跟福康安的兵各个眼冒凶光,这可不是吓唬人啊,只要拉出去勒保这小子就没命了。和珅一想,一个是国舅一个是乾隆的私生子,这是要真闹出人命来,虽然这勒保是福康安下令杀的,但乾隆那家伙可不糊涂啊,再加上那个什么皇贵妃的枕头风一吹,难保到了最后乾隆不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想到这里,和珅赶紧起来拦住那两名架着勒保的亲兵,对福康安小声说道:“福大帅,咱们不看皇贵妃的脸面,还得看顾及的面子,依我看先把这混账王八羔子的顶子给他摘了,然后大帅奏明皇上,如何处置咱们等皇上的圣旨下来再发落他也不迟!——大帅意下如何啊?”“那我军饷的事?”福康安着急地问和珅。“刚才我想起来了,南京知府藩库里还有五十万两银子,原打算给圣祖康熙爷行宫的大殿重新修缮一下,可现在大帅的军情紧急,我就先把这笔银子给了大帅您!等过几个月,其他省里的银子到了,我再把这个窟窿填上!”和珅道。福康安一听这个和珅竟然如此够意思,不由得大为感动。谁不知道,当今的乾隆皇上最敬重的就是圣祖康熙爷,给康熙的行宫修缮大殿,那肯定也是皇上南巡时钦定下来的事,现在和珅竟然敢冒着抗旨的风险,先把银子给他福康安,这样的人在大清还从来没见过。于是动情地对和珅道:“实在是让和大人为难了!要不是家父在世时曾经有过不准和外臣结交的严令,我真想和和大人结为生死兄弟!”和珅笑道:“福大帅,兄弟不在那些形式上,只要今后同甘苦共患难,虽然咱们不是兄弟可是却胜似兄弟了!”“和大人真是痛快!先处置了这个混账东西,然后咱们再促膝长谈!”福康安高兴地说道。众人一看这两个人在这大堂上开始称兄道弟了,顿时也长出了一口气;勒保一看和珅和福康安此时谈得正高兴,就拼命挣脱了架着他的那两名亲兵,紧跑了几步就跪在二人的面前,乞求道:“二位大人饶命啊,二位大人饶命啊!……那笔银子我……我一定设法还上!——求二位大人开恩!”福康安一看勒保这猥琐的样子,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了,冲两旁当差的人大喝道:“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来人,摘了他的顶戴花翎,拉出去打五十军棍,然后押往大牢听候和大人发落!”这一下和珅可不替勒保求情了,一阵杀猪似的嚎叫过后,皮开肉绽的勒保就被扔到了当院里,因为刚才福康安虽说押往大牢,但是南京的大牢太多了,到底押到哪儿,还得等这件事过后请示一下和珅才能决定,所以这个昔日专横跋扈、耀武扬威的国舅爷就被扔到墙角去哀嚎了。福康安真是火爆性子,一见和珅把一百万两银票给他准备好了,立即就要动身,和珅见拦他不住,只好放行。临上马之时,福康安拉住和珅的手道:“和大人,今后咱们就是兄弟!真情真意不在这酒桌上,咱们后会有期!”和珅也动情地道:“福大帅凯旋回京之时,和珅一定赶往大帅的帐前祝贺!——后会有期!”送走了福康安这个小霸王,和珅看着躺在墙角的勒保,心中一阵冷笑:“我看你小子还怎么带兵去骚扰我的苏琪儿!——这就叫釜底抽薪!”“押往江南大牢,严加看管!”和珅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