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这场酒一直喝到半夜方散,福康安也已经有七分的醉意了,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拍着和珅的肩膀说:“和珅老弟,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虽然这次我在缅甸打了个大败仗,丢了朝廷的脸,扫了皇上的幸,但是一回到北京,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以后老弟真是遇到什么难事,照样……照样可以到北京去找我——”和珅上前把他扶住,笑着道:“有了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辛辛苦苦地忙活,还不是为了大家花钱的时候方便点儿……”这时刘墉也走到了门口,拉住和珅的手道:“和珅老弟你放心,以前算你哥哥我糊涂,如果这次我能平安脱险,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解释解释,要是谁再说老弟你的不是,我……我非把他弄到南京来……让他也尝尝这当家理财是个什么滋味!”福康安道:“什么‘平安脱险’,墉哥你的话严重了!在南京玩够了,哥你跟我一起回京,我看那帮狗官们还敢不敢他娘的对你说三道四……咱们一起去见皇上,我保证……保证刘大人照样还能稳坐军机处!”和珅一看行了,赶紧回房睡去吧,他知道这福康安打了败仗,刘墉正在等着皇上降罪,两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这要是再往下说,一会儿准开始骂娘了。于是叫上刘全,一人搀一个就把他们送回了各自的房间。“老爷,晚上你在哪儿安歇?”刘全凑到和珅跟前问。和珅一看刘全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是在问他今夜去不去后面跟王雨珠过夜,于是把眼一瞪,笑道:“我还没想好呢!先到书房里坐会儿再说!——你也别跟着了,劳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刘全一听和珅说得如此亲切,细细一琢磨又满是关切之情。心里一热。忠诚之心又增加了几分,笑道:“天凉了,老爷别一个人坐着了,还是到后面去吧,听小媛说雨珠姑娘在后面还有事要和老爷商量呢!”和珅心里笑道:“以前听说皇宫里的娘娘为了能让皇帝老子多临幸她几次,总是极力巴结皇帝身边的太监,没想到现在我也混到了这份上了!——莫非王雨珠又想着让自己去‘临幸’,通过小媛也开始在刘全身上下功夫了?”想到这里,哈哈一笑道:“那好吧。既然雨珠姑娘有事要和我商量,今天晚上我就到后面去!”后面就是以前乾隆南巡时的行宫,现在和珅把王雨珠和柳盈盈,还有一青都安排到了那儿去住,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他的后宫。刘全自然明白和珅今夜又想着快活一回,于是笑呵呵地说:“既然这样,我就去安排了。老爷到书房里可别呆久了!”和珅一愣。心想:“莫非我还真到了皇上的级别?一说晚上到那个娘娘地宫里,还要提前有个太监去传旨,然后那个娘娘就要沐浴更衣,然后用香草熏室。再准备好香茗、糕点什么地,静等自己的光顾?”于是问道:“安排,安排什么?睡个觉、过个夜还要怎么安排?”刘全笑道:“我是说安排老爷住处的防务啊!现在的形势错综复杂,这南京又是个是非之地,老爷的安全问题那可是比天还要大的事儿啊!”说着转身就去了。“这个刘全可真是的!”和珅一边摇着头一边就进了书房。对刘全这样的安排,和珅早就不在意了。按说自己在**和王雨珠左右云雨、上下翻腾,刘全还要往门口安排一些人听房,说不定房顶上、窗户下面还要有人!这样一来,就是做起事来也不能尽兴啊!一想起这些,和珅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他早就听说过,有些皇帝和娘娘在干那事的时候,还要安排十几个宫女在旁边伺候着,有地拿着毛巾时不时地给皇帝擦汗。有的端着茶碗以备皇帝和娘娘随时漱口,甚至有的宫女还要在旁边时刻注意着。一等到皇帝和娘娘的**到了,还要为皇帝呐喊助威;干完了,皇帝和娘娘四脚朝天地往**一躺,剩下的卫生工作就要交给那些在旁边守候的宫女了!——要是那样还叫**吗,那简直像是在拍A片啊!就这样和珅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就进了书房,等他把门一关上,回头一看,忽然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扬州普尔山上的那个漏网之鱼,白莲教地“白莲使者”白瑞!和珅心里一紧张,就想转身往外走,因为他知道白瑞这次来那肯定是要对他下手的。现在刘全不在他身边,警卫团的那些人又被刘全调去,预备着在他**时的防务了,现在可正是对自己下手地大好机会啊。“和大人,还想走么?”白瑞微微一笑,红烛之下映着他那张惨白的脸,话音里也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和珅还没等转过身就不动了,因为他知道凭自己这两下子那是根本逃不掉的,如果坐下来不动神色地跟他周旋一番,兴许还能有生还的希望;要是自己沉不住气一跑,说不定这家伙就要提前结果他的性命了,那样不但逃不掉,反而给自己地死亡过程中又撒了一把催化剂。想到这里,他装着胆子,又转身回来了,反正现在害怕也没用,只好硬着头皮往白瑞对面的那张椅子上一坐,勉强地笑道:“白别来无恙啊!”“噢!”白瑞一愣,“和珅,我现在才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无耻了!你居然还有脸问我别来无恙!”说着做出了一副就要出手的样子。和珅一看这白瑞就要来真的,心里一慌道:“白使者,你听我说……”“我不听你说,以前就是我听你说得太多了,才上了你的当,现在你就选择你打算怎么个死法吧!”说着,从桌上的残席中拿起了一支筷子,看那样子。只要和珅一耍花招。他立刻就要先发制人了。虽然白瑞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但是和珅从他地眼光里可以觉察出来,白瑞这次并不想着直接就要了他的命,仿佛还要有什么事要求他一般;再说,如果白瑞这次来纯粹就是为了取他地性命,那早就下手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呢?明白了这一点,和珅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呵呵一笑道:“在扬州地普尔山上。我确实对不起弟兄们;不过白老弟当时也在场,那尹继善和惠雄他们串通一气,我——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当时的局面啊!”“这个我当然明白,不然的话——凭着我的身手,和大人恐怕连山都下不了就得给我的那帮弟兄们陪葬去了!”白瑞怒道,“这次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你承诺的要‘想办法让湖广总督张世昆和四川绿营提督葛哈立刻从大别山一带撤兵’的事,现在还能不能兑现?”“能,能!”和珅不假思索地说道,“不仅能。我还保证——绝对能!”白瑞一看和珅说得如此坚决,就不动神色地问道:“那和大人打算怎样让他们撤兵呢?”“这个……这个……”和珅先用了几个“这个”掩饰了一下,然后就在脑子里开始快速地搜索,当找到了一条他自己认为可以说得过去的说法的时候,就接着道:“张世昆和葛哈地粮草我本打算从湖南和江西两地调拨,军饷的银子打算从安徽藩库里调拨;现在我就找个理由。这粮草和银子干脆都从河南一省支出!这批粮饷先由开封起运,然后经信阳过邓州,再到湖北……”白瑞刚开始还能听出个大致的意思来,后来一看和珅越说越远了,于是眉头一皱,喝道:“和大人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干脆不给他们运粮草,也不给他们调拨银子不就行了吗?”和珅一听这白瑞简直是白痴啊,别看打扮的玉树临风似的。可对这行军打仗的事好像一窍不通啊,心说:“这真就是只配当土匪地料子。我把这么重要的军情都泄露给你了,你反过来倒问我有什么用?”想到这儿也提高了语气道:“既然我向你透露了粮饷的押运路线,也等于说那些粮草和银子就是你们的了!”“和大人地意思是让我们把清军的粮饷半路给劫了?”白瑞兴奋地说道,“那然后呢?”和珅一看光凭着跟他暗示是不管用了,于是道:“你们有了粮食和银子就跟清军在山里周旋吧!”“周旋,怎么个周旋法?”白瑞大惑不解。和珅一回忆,好像有个领导人曾经千里挺进大别山,于是道:“人家都千方百计地想着进山,你们现在进了山反倒想着出来了!那大别山方圆上千里,你们有了那笔银子和粮食后,估计在里面熬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吧!你们本来就最善于占山为王,那大别山一带有田有地,有水有鱼,你们还愁活不下去?当年宋江靠着八百里水泊梁山是怎么和大宋对峙了那么多年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你们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牵着清军的鼻子在山里玩?等什么时候把敌人玩累了,你们的元气也就恢复了,然后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吧!”白瑞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赞叹道:“真不知道和大人还是个领兵的好手!我明白了,那么咱们一言为定!”——他哪知道,和珅轻轻松松说的这些那可是著名的军事思想啊,那也是不知道用多少次的失败和牺牲,后来又经过人类最优秀的大脑总结出来的精髓啊!和珅一看白瑞把他的话当成了白莲教今后军事行动地总纲领了,顿时就有了一种“在千里之外指挥大决战”的变相用兵地感觉了,于是就一心想着能把自己刚才的那套盗版的军事理论快点变成战场上的实际行动。他见白瑞还是有点不放心,就站起来道:“我和珅也不是糊涂人,我不明白别的,也知道白使者要想要我头上的这颗脑袋,那还不跟闹着玩儿似的;前一次我没能控制住局面,就已经觉得有点对不起死去的那些弟兄了,要是这次再出点什么闪失,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你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我调拨粮饷的手令明天一早就会发出去,如果你们下手晚了,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如果这次再有什么变化,你就直接来南京把我的脑袋拿去便是了!”白瑞一看和珅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是站起来道:“如果这次真的能救了我们的那十几万兄弟,还是当初那句话:今后和大人有什么吩咐,我们白莲教的弟兄万死不辞!”说完身子一晃就出了书房。等和珅来到院子一看,白瑞早就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