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把那张诏书拿过来从头到尾地看了看,然后亲自用给曹锡宝,道:“立即昭告天下!”“臣遵旨!”曹锡宝领旨之后就和几个随驾的大臣们出去,开始以军机处的名义把这份诏书明发天下了。和珅想,既然我已经决定要把乾隆老爷子放回去,让他们父子俩狗咬狗。现在一看乾隆为了那张龙椅对自己也可以说是不惜血本了,所以和珅就假惺惺地遵旨谢恩以后,对乾隆的这个封赏也就半推半就的笑纳了。乾隆一看和珅对自己已经是基本放心了,于是颇为深沉地一笑道:“和珅,朕现在要立即召见尹继善!”其实就在那次天下督抚大会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和珅就亲自带人把尹继善送回了两江总督府。和珅这样做,一是觉得现在囚禁这个尹继善没有丝毫的作用,相反还会引起朝野的震动;二是这么多年尹继善在一些重大的问题上往往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说到底,和珅还是不忍心也让尹继善在最关键的时候寒了自己的心,免得以后在南京难以相处。只要安排得当,和珅相信,尹继善就是回了他自己的总督府,其实也和在自己的瞻园里一样,——总督府的外面就是他安排的层层岗哨和密探,谅他尹继善也坏不了自己的什么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尹继善回到总督府的当天晚上就一病不起了。消息传来,和珅亲自上门一看,也看不出尹继善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是浑身发烫,病的是死去活来。身边有南京城几个最好的大夫在旁边伺候着,看样子还真是病得不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出尹继善康复的消息。不过,和珅根据以往的经验。心想这尹继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在装病。装病的最直接原因就是这家伙还在观望守候。——旦确定了鹿死谁手,或者胜败一见分晓,和珅保证这小子地病就会立即见好!“好,臣即刻就去安排!”和珅说着回头对刘全道,“立即派人去总督府传旨给尹继善尹大人,就说皇上要召见他!”“是!”刘全答应一声,回头就吩咐手下人传旨去了。“怎么?”乾隆一愣,“尹继善他不是也在你地瞻园里吗?”和珅一笑:“皇上,臣早就说过。臣绝不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儿!前几天臣不敢让皇上回京,确实是因为这南京城里还有很多隐患没有被排除;这不,说着说着,白莲教连咱们这大清最大的财政衙门都敢明火执仗地前来强取硬攻。——这几天臣也没闲着,不过总算是把那些对皇上不利的反贼们都肃清了。就是今天皇上不说回京,那臣也是要向皇上请旨的!——再说了,尹继善尹大人是皇上的股胘之臣。那天把他从现场保护出来,就是担心他在那里再出现什么意外;不瞒皇上说,臣当天晚上就派人把他送回总督府了,他和皇上不同。他毕竟是做过二十多年的封疆大吏,这两江总督就做过两任,所以一旦出了瞻园,到了他的总督府,臣想他还是很安全的嘛!”乾隆一听这和珅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简直比唱戏唱得都好听。心说:“要不是我地那张诏书,估计你小子就是另外一套了!——不过,时事难料,听起来这和珅还不像是个狡诈阴险之徒;无论怎么说,现在他已经答应让自己回京了,这就好办!想到这里,乾隆冲他呵呵一笑:“和珅,你不要紧张。朕从来也没有说你是大逆不道嘛!——来,坐……坐!”转眼间。乾隆立即就变得慈眉善目了,拉着和珅的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说长道短,反正都是废话连篇。这转眼间的功夫,就听见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道:“臣尹继善参见皇上!”和珅回头一看,——好了,尹继善的病还真就他娘的好了!再看这小子,一身簇新的官府,头上戴地是熠熠夺目的红宝石顶子,跟前几天那副病歪歪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快进来——快进来!”乾隆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门外道。尹继善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先是冲着和珅十分友好的一笑,上去就对乾隆行了三跪九叩地君臣大礼,然后走过来又冲着和珅笑道:“和大人,前几天我病得差点儿就起不来了,多亏和大人又是请医生又是送药,一天派人几次去我的衙门里询问病情!现在我多少能下地走动了,这要多谢和大人的关照啊!”寒暄了几句,和珅就和乾隆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把成亲王颙瑆的事告诉了尹继善。然后乾隆好像思忖了良久,突然问和珅:“颙瑆离开南京几天了?”和珅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这乾隆是在计算着时间,看看还有没有功夫来收拾他那个二百五的儿子,想了想道:“已经有五天了!”“时间够了!”乾隆扭头又问尹继善:“元长啊,如果朕杀了颙这尹继善立即就感到此事事关重大,好像他不应该对此事发表看法,于是怔了怔,谨慎地说道:“皇上对十五阿哥的一片苦心,天下臣民是有目共睹啊!”“那好!”乾隆面色沉重地道,“那你就替朕先来办第一件事,你马上以军机处地名义,把几天前颙瑆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以明昭的形式,发往全国!——另外诏令驻京的军机大臣、上书房大臣和皇宫大内,从即刻起停用颙瑆的一切印信,废除成亲王驻京监国的身份;京城的一切事宜由仪亲王颙璇、福康安和刘墉联体负责;没有朕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向全国各省发文调兵!”尹继善一听乾隆如此安排,脸上立即就阴云密布,他轻轻地走到乾隆面前道:“臣担心地是皇上远离京畿,当前最要紧的是稳住成亲王,以防他再干蠢事,待到圣驾回京以后再说!”和珅想了想,半诚恳半做作地道:“如果皇上现在就采取行动地话,那么岂不是要逼着成亲王胡来吗?”乾隆来回走了两步,郑重的对和珅说:“作为朕的心腹大臣,你和尹继善的顾虑不是不对!但,你们想的是现在,而朕想的是大清的将来!”和珅一听这乾隆可真是个大变色龙啊,怎么,转眼间自己也成了他的心腹大臣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尹继善可是一点儿都不傻啊!看来这尹继善说到底还是和乾隆穿的是一条裤子,平时的合作那也是相当的默契。等乾隆把眼前的形势对尹继善这么一说,尹继善一句废话都没有,冲着乾隆微微一欠身,郑重地说道:“皇上,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做一番安排了!”“对,是要作一下安排!”乾隆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屋顶,眼睛里全是无奈和痛苦之情,“这是朕给这个畜牲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他天良没有丧尽,就应该放弃一切妄念,自行请罪!如果他仍要一意孤行,再干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那么,列祖列宗在前,千秋史册在后,也就怨不得朕了!”说到这里乾隆正好走到屋子一角的那架桐木古琴前,伸手用力一拂,古琴的“铮铮”之音,仿佛也预示着乾隆已经对他的儿子下了最后的决心了。尹继善一看乾隆已经下定了要处置颙瑆的决心,也就不再坚持什么了,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天心远虑,臣不胜钦佩!——那就请皇上下旨吧!”说着尹继善来到书案前,伸手取过一份明黄色的宣纸,援笔濡墨,静等着乾隆的发号施令,看来他要亲自为乾隆拟旨了。乾隆踱着步子,来到屋门口,仰面对着湛蓝湛蓝的苍天,一字一顿地道:“拟旨吧!——第一道密旨寄给刘墉,命他即可召见九门提督额森特,严密注视颙瑆一党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举动,着:刘墉捉拿颙瑆,额森特将颙瑆的党羽一体捕获!”乾隆回过神来,在屋里急促的走了几步,对尹继善道:“第二道密旨寄给福康安,令他以兵部的名义,布置西山锐键营,严密注视热河驻军的动静;布置丰台大营,严密注视密云驻军的动静,只要这两支队伍擅自行动,就立刻解除苏尔哈和松布的兵权!”“还有——”乾隆的手用力一挥,大声道,“下一道明昭,通告天下,朕定于八月十六日到京!”和珅一边听一边暗自佩服乾隆的帝王手腕,心想:“以此看来,这个二百五成亲王颙瑆还不是他老子的对手啊!这样下去,乾隆还没回到北京,说不定颙瑆那小子就完蛋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乾隆在回京的路上就能顺便把我也给解决了!——不行,看来我还得赶紧想个法子,暗地里助颙瑆那小子一臂之力,不然就乾隆这小子的手段,我们俩都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