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替罪羔羊

当时在场的只有包括李承乾在场的四个人。要想将李承乾从泄lou禁语的事件中解拖出来必须让其余三个人中的一个主动认罪。而这三个人都是朝中重臣，各自代表着一方利益，没人会在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上主动跳出来背黑锅。李世民问道“让谁替太子认罪”，已经在潜意识中同意了李泰的办法，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探听到李世民的口气，李泰心中略定，狠狠的瞪了李承乾一眼后，低声对李世民说道：“父皇，这三人之中首先说莒国公唐俭，在大唐开国就有从龙之功，后来跟随父皇更是鞍前马后，立下不少功勋，这样的老臣若说泄lou宫中禁语是极其不可能的，就是他看在和皇家的情分上宁肯自诬，也没人会相信，更会引起原来天策府众人的反感，所以说莒国公不是合适的人选。”“那就只剩下守侍中王珪和房相房玄龄了。你准备让谁背黑锅？”李世民神色怪异的问道。李泰思考片刻，沉声答道：“还是守侍中王珪吧，比较合适一些。”“为什么？就因为房玄龄是你的老师？”“不是。”李泰斩钉截铁的回答：“房相不合适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而是房相的威望太高。若干年前就有‘房谋杜断’之称，以他的威望。会引来大臣的不满，一旦群臣对我皇家心生忌惮，以后朝廷的政务必受拖累。而且以房相的性格来说，一贯小心谨慎的他不可能泄lou禁语，没有人会相信的。所以说房相根本不适合。”长孙皇后眉头一皱，问道“那同样为朝中重臣的，守侍中王珪就适合了？”李泰恭敬的答道：“母后，相比之下，守侍中王珪虽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却是别无选择的人选。虽然他的威望不低，也同样是建唐初期的老臣，但他后期跟隐太子李建成交往过密，相对来说秦王府旧臣能够接受得了。而且因为当年和隐太子的关系，他在群臣中过的也不算如意，或许心中会有求外放的心思。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的。所以，最终如何还要父皇定夺。”李世民此刻顾不得生气，眉头紧皱，思虑了片刻：“承乾，你看呢？”李承乾看到了能够保全自己的曙光，当然会同意李泰的想法。即便这个想法漏洞百出，再没有更加合适的应对来说，李承乾迫不得已也要支持李泰。李承乾小心翼翼的答话：“父皇，我感觉四弟说的有道理，但王珪能否同意还不好说啊。”李世民听出了李承乾急切盼望推卸责任的念头，心中有些失望。但无论是作为皇帝保全太子，还是作为父亲保全儿子。李世民都不会允许李承乾的声望受到损伤，维护李承乾就成为他必须要做的事。李世民正在思考的时候，长孙皇后叹息着低声劝道：“陛下，不管怎么说，承乾都是个孩子，偶尔犯错是避免不了的，只要他能诚心悔改就好了。在我看来承乾今天已经真正认识到错误了，所以，这后继的事宜还望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李世民轻轻叹道：“我可以原谅他的过错，但这件事怎么解决我还得考虑一下，王珪也是对大唐立过功勋的人，就这么委屈了他，总是不太合适的。”李世民话说三分，其中深意并没有完全讲出来。王珪当年在李建成的东宫作为东宫舍人之时，没少帮李建成出谋划策对付李世民。若说李世民完全没有嫉恨是假的，现在王珪官至守侍中，一方面是因为王珪的确有才能，另一方面也是李世民为了显示出胸怀宽广而刻意为之。如今若是让王珪出头为李承乾被黑锅，就算不考虑王珪本人的意见，李世民也怕有人说他是挟私报复，从而让那些从李建成那里归顺过来的大臣心中不满。李承乾急于拖身。自然希望王珪出面顶罪，考虑的肯定不够周全，但李世民不得不考虑。在李世民心理，大唐王朝的稳定要比太子的颜面重要。此刻李世民考虑的是既要保全太子李承乾，又要保持朝中的稳定。李泰为李世民的犹豫感到不解，装做哄着怀中的小兕子睡觉，心中却在不停的思考。立政殿内沉寂了许久，小兕子再也扛不住困意在李泰怀中沉沉睡去。李泰将小兕子轻轻的交给长孙皇后，细心的帮长孙皇后安顿好沉睡的小兕子后，长叹一声：“父皇，还拿不定主意吗？”李泰经过考虑猜测到几分李世民心中的顾虑，于是低声说道：“父皇，当年大伯留下的属下归顺的很多，其中身居高位的有，被贬出京的也有，王珪只是其中一人罢了。若说得到你信赖的大臣，我想魏征应该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吧，他也是曾经的东宫属下。论及亲厚，申国公高士廉还是母后的亲舅舅呢，不也因错被贬出长安了？这些事在众位大臣心中有数。”李世民斜着眼睛看向李泰：“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父皇，我没别的意思。”李泰面色诚恳，缓缓言道：“我只是提醒父皇，只要不过于责罚王珪，大臣们不会有别的意见的。即便是有几个跳梁小丑，也不会动摇朝堂的根本，父皇不用顾虑太多。”李世民耐心的听完李泰的解释，低头沉默不语，半响之后，心中似乎为李泰的言语所动。叹息道：“青雀，我刚刚在想，这种阴私的计策似乎不应高出自你口吧。你应该是那种讲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人，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讲过‘敬畏’，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李泰洒然一笑：“回父皇，刻骨铭心，永生难忘。”“那好，我问你。”李世民的目光逼视着李泰，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你现在对公正，公理不再心存敬畏了吗？”李泰深深的低下了头，片刻，头颅扬起，面色庄重：“我依然敬畏。”“既然敬畏为何还要谋划出这样阴私之策？你如何自圆其说？”李泰淡淡一笑：“父皇，我依然敬畏公理，公正。我依然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此时此刻我仍然会说这事是大哥承乾错了。但敬畏公理不等于不会变通，承乾大哥犯错是因，惹出的麻烦是果，不过单单是因为大哥犯下的错误，决不会如此大的麻烦，这其中充满了因缘巧合，所以不能让大哥承担所有的结果。大哥当罚。当惩罚的程度要合乎他犯下的错误。”李世民眉头一皱：“你口中的‘因缘巧合’是在说我不该下令严查吗？”“不是。”李泰停顿了一下，小心的找到合适的语句：“父皇，巧合之所以被称为巧合，就说明它不是某个人的意愿，不过是各种方面巧妙的掺和到一起了，我绝对没有责怪父皇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好个就事论事！”李世民冷笑一声：“就事论事就让我的大臣出来顶罪？”李泰知道这个时刻不能完全说服李世民，再找这样的机会就太难了，于是针锋相对的说道：“两厢其害取其轻，一方面是大唐皇族的尊严，是大唐太子的威望，是父皇你的脸面。另一方面只是臣子稍稍受点委屈，大可以在过后补偿他，我想只要稍加点拨，以王珪这些年来的经历来说，恐怕他会毫不犹疑的站出来。这样两方面都得到了完美结果，我想守侍中王珪也会同意的。”李世民似笑非笑若有所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王珪会同意？”王珪曾经是隐太子的东宫属臣，出了很对毒计来针对李世民，虽然说玄武门事变以后，李世民表示既往不咎，王珪也就顺理成章的归顺李世民了。这种事李世民可以放下，王珪怎么敢放下，加上原来秦王府众臣若有若无的轻视和打压，现在他已经投kao到那些旧隋降臣的阵营中了，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李世民若是点拨他帮李承乾顶罪，就是取得李世民信任的最好方式，就算贬官外放几年，回来后至少还会官复原职，甚至能更进一步。就说不为了权势，只为了消除在李世民心中的嫉恨，他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说王珪肯定会为李承乾顶罪，但此时李世民的问话，却让李泰没办法回答。这些理由想必李世民想的比李泰更加透彻。李泰低头沉默不语，李世民也没有逼问，只是长叹一声：“青雀，你告诉我，你这样处心积虑的为太子开拖是为了什么？你说的什么‘因缘巧合’，什么‘两厢其害取其轻’我都不信，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李泰四处打量，李世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长孙皇后站立在李世民的身后，微笑着和自己对视，李承乾眼中却是好奇多过感动。李泰幽幽一叹：“父皇，你是让我说实话是吧。”“是的，你说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就是大哥是我的一奶同胞，是我的大哥。仅此而已。”李泰说出了李世民想听的话。长孙皇后不停的点头，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李承乾的眼中的好奇已经消失了，化作满面的感动，嘴角喃喃，想说些什么，却又畏惧于李世民，只是满眼感激，眼眶红润的看着李泰。李泰却毫不在意，好像刚刚令李世民满意的话语不是出自他口一样，十分自然的询问：“父皇，你拿定主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