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反客为主的摆手打发走陈柱。直截了当反问李泰,弄得李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搭话才好。李泰匆忙间摆出苦肉计一方面是为了让孙思邈消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孙思邈一个台阶。却不想孙思邈不尽没有就坡下驴,反倒一句话将李泰扔在半空。一时间李泰心中思绪不断,他可不认为年老成精的孙思邈看不出来这点。但孙思邈不仅不下坡,还蹬鼻子上脸,这不得不让他心中开始琢磨起来。注视着孙思邈,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泰皱眉考虑了半天,缓缓的问道:“孙先生,你这是何意?”“那殿下又是何意呢?”孙思邈手指着地上陈柱渗落的血迹,面带嘲讽。李泰抬头透过打开的房门,抬头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不想再和孙思邈继续兜圈子了。“孙先生,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会诚心治病?”孙思邈摇头一笑:“殿下,老夫什么时候说过不去治病呢?”“那就好,现在你去准备一下,马上跟我进宫。”“进宫?宫里谁病了?不是王府中人吗?”李泰真的不想和孙思邈再墨迹下去了。冷哼一声:“孙先生,你还想不明白吗?若是我魏王府里的人病了,我会和你费这么大力气吗?”“是谁病了?”“我的亲娘,当今皇后。”李泰口中淡淡的说着,脚步沉稳的向着门外走去。一只脚已经卖出门外,停住了脚步,平淡的说道:“孙先生,你收拾一下医箱等物品,我在府门外等你,父皇已经同意你为母后诊治,就别耽误时间了。”李泰口气越是平淡,孙思邈心中越是愁苦。当今皇子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他就知道,这个病人非同一般,却怎么样也没想到会是当今皇后找他治病。他也知道,当李泰将事情告诉他的时候,就已经不容他拒绝了。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得不乖乖的去取药箱等物品。李泰心情沉重,阴沉着脸站立在魏王府大门,等着孙思邈出来。文宣小步走进身边,低声说道:“殿下,陈柱已经安顿好了,找府内的郎中看过了,只是皮肉伤,没有大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您就别担心了。”“用最好的药。然后给他家里多送点钱物,这次是我们魏王府对不起他,别让他寒了心。”文宣凑前一步:“殿下,陈柱托我告诉你,说是他心甘情愿的。”李泰缓缓的闭上了一眼,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起陈柱。”见到李泰心情不好文宣也不敢多说,不敢多劝,谨慎的站在一边。时间不长,孙思邈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魏王府的大门前。文宣早已准备好了马车。李泰也不多话,伸手示意孙思邈等车。孙思邈看着李泰,连连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叹息一声。看着孙思邈上车,李泰骑马并排而行,一行人直奔皇宫而去。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见到李泰一群人急匆匆的赶路,纷纷的躲避开来。有眼皮子浅的衙役还想吆喝几声,却被身边懂事的人拦下。和长安城内大街上的人群纷杂相反,皇城里已经是上衙的时间,走动的多是办事的低级官吏。见到李泰没有不认识的,或者躬身行礼,或者侧身躲避。马车上带着孙思邈,李泰紧绷的心神算是放松了一些。心中也从全然的为长孙皇后担心,转化成想想着后果。若是孙思邈能够治好长孙皇后的病,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万一长孙皇后逝去,那么李泰失去一个庇佑还是小事,这后宫没有了长孙皇后却是麻烦了。更别说有长孙皇后在一天,太子的位置就安稳不说。长孙皇后也会教导着李承乾,不至于转变成历史记载中的跋扈桀骜的形象,有心之人也就不会趁虚而入,动摇太子的地位。李泰没起争权夺利的心思,不代表着别人不会有。虽然说李恪现在还没有想着争夺那个位置,只是单纯的想在兄弟中争夺李世民的宠爱。但不代表着将来太子李承乾犯下错误之后,他不会起了别的心思。李泰心中不担心李恪的争宠,却担心她的争位,这两个是不同本质的事情。现在的李世民能共容忍利用李恪的争宠来磨练太子李承乾,却不会容忍李恪动摇太子的储君位置。或者是旁观者清,李泰在一边能共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李承乾却是当事者迷。又想及太子李承乾现在的作为,在长孙皇后病了以后,李世民将心思全放在朝政和长孙皇后身上,对李承乾的管教渐渐的松懈了。又没有长孙皇后细心的照顾管教,太子李承乾也对自己放纵了起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被瞒在鼓里,加上李承乾所犯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打成又不想因此惹来李世民的怒火。李承乾的埋怨。也都是偷偷的藏在心里,没有对李世民告状。李泰虽然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长孙皇后的病情上,但也在无意中听到不少太子李承乾的劣迹。念及兄弟之情,又不想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为他们操心,也就将事情藏在心里。而如今,长孙皇后的病情一天不好,这就是一份隐患。长孙皇后痊愈还好,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若是真的事有不测,那么这份隐患一旦爆发出来,后可不可预测啊。李泰不想这世的事实还是像历史的记载中一样,兄弟阋墙。李泰心中的担心不停的在长孙皇后的病情和大唐将来走向之间游弋,马车已经驶到了皇宫之中。有李世民说话,自然是没人阻拦,马车到了虔化门才停下。李泰带着孙思邈来到了立政殿前的石阶上。李泰自己前来用不着别人禀报,但带着孙思邈却要得到殿内的李世民的允许才能进去。趁这个最后的时间,李泰低声的嘱咐着:“孙先生,你也给不少权贵看过病,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看病的过程中有什么忌讳,这点上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你完事小心。”“老夫明白。”随着内侍出来禀告,李泰带着孙思邈走进了立政殿。还是李泰离开的时候那些人,还多了一个已经出嫁的丽质。丽质在一年前嫁给了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两人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到了现在的伉俪情深,这让李泰也为丽质高兴。丽质的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见到李泰走了进来,松开了长孙冲的手,来到李泰面前,泪水不停的低落,小声的说着:“四哥,母后她……。”“别说了。没事了的。”李泰自然的将丽质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着。丽质从小就没离开过长孙皇后的身边,这也才出嫁不到一年,母女两人的感情极为深厚。长孙皇后病重,丽质可以说是出去李泰之外最伤心的人。李泰的担忧伤心还掺杂着一丝功利色彩,丽质却是全心全意的因为感情为悲伤。在李泰的怀中呜咽了片刻,丽质抬起头,眼神在无意中扫过李泰身后的孙思邈。小声的嘀咕一声:“四哥,他是……?”李泰一直孙思邈,对着李世民说道:“父皇,孙思邈孙先生来了。”李世民轻轻点点头,抬头望向孙思邈。丽质却在李泰怀中小声的嘀咕:“四哥,他是就孙思邈啊。名医啊,他来了是不是母后就会好起来的?”和丽质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小兕子,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泰。面对着这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李泰不忍心说出实情,只好默默的点点头,回身对孙思邈庄重的行了一礼:“孙先生,麻烦您了。”孙思邈在得到李世民的允许之后,也不多言,问问的坐在床边红木月牙凳上,长孙皇后透过床边的帷幛,伸出手来。孙思邈将有些干枯的手放在长孙皇后晶莹白净的手腕上。沉默许久,半响不发一声。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但长孙皇后身份尊贵,孙思邈是一介草民,根本没有资格为长孙皇后诊脉。如今眼前的一切,都是李泰苦心在李世民面前为孙思邈争取来的。至于传说中的什么悬丝诊脉之类的,李泰可不想在这里演上这么一出。主要是害怕这些神神道道的说法对长孙皇后误诊。所以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份失礼的责任但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想让长孙皇后有一点闪失。但太子李承乾看着孙思邈闭目皱眉的为长孙皇后诊脉,半响不出一声,心中却是满心不愿,刚刚想要说话,却被李泰狠瞪一眼,将话头咽回了口中,只是忿忿的瞪了孙思邈一眼。许久,孙思邈才睁开了那双老眼,把手冲长孙皇后手腕上挪开。起身对着李世民行了一礼:“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很严重,仅凭借着诊脉,草民还无法判定,所以……。”“那你要如何?”太子李承乾在一旁说道:“莫非你还想面见母后吗?”孙思邈轻瞥了李承乾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在李泰和李世民身上来回巡视。有李世民在,李泰此时没办法进行表态,只能是等这李世民表态。李世民没有让众人等待多久,望向孙思邈,低声说道:“孙老,我们曾经也见过一次,朕想问你,皇后的病,你是如何看待的?”孙思邈对着李世民躬身一礼:“陛下,医者讲究是望、闻、问、切。草民现在只是切脉,其余手段都没办法运用,所以,这病症无法确诊,是否能够治愈皇后娘娘,草民也无法确认。”李世民直直的盯着孙思邈,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好吧,孙老也是德高望重之辈,朕也相信你的医术,而且你又是青雀介绍来的。所以朕相信你。就按照你的说法进行诊治吧。”“谢陛下。”随着孙思邈的高声称谢,宫女内侍轻手轻脚的将长孙皇后**的帷幛打开一条缝,方便孙思邈的探查。长孙皇后说话不停的咳嗽,孙思邈根本没办法问询。还好,这些天来阎婉一直在长孙皇后身边伺候,多数的病情她都清楚,只能由她在一边替长孙皇后回答,偶尔有阎婉不清楚的地方,长孙皇后强忍着病痛,解释几句。孙思邈的一番手段用尽之后,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叫来曾经为长孙皇后诊治过的太医,又将曾经用药的情况,最近吃过什么,等等,各种问题细细的问了一遍。然后又坐在一边,皱眉死来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陛下,娘娘的病情十分严重,说是气疾,还包含着很多的其他的杂症,治疗起来十分困难。”丽质心急,急声问道:“那到底能不能治,母后的病情是否能够好起来?”丽质的话才出口,满房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孙思邈的身上。或者是孙思邈见惯了病人家属急切的目光,已经习惯了。一捋颌下的银须,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虽然病情严重,但还不算是不治之症。若是没有意外,草民又八成的把握能够治愈娘娘的气疾。”孙思邈说的轻描淡写,却让众人心中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来虽然太医没有敢为长孙皇后坐下不治之症的结论,但近来太医院的表现已经让众人心中渐渐的发凉,如今听到孙思邈说有治愈的可能,大家齐齐的在心中缓了一口气。见到众人脸上的喜色,孙思邈微微一笑,卖给关子:“不过。”李泰最烦这种说话大喘气之人,问道:“不过什么?”“不过皇后娘娘的病症好治,药物好配,但这药引子却有些为难。”李泰还没有说话,李世民在一边说道:“但说无妨,你要这大唐地面上有的东西,朕一定能为你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