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对李泰的询问与其说是挑逗。还不如说是最后一丝侥幸的挣扎。太子受伤是由称心引起的,别的不说,就这一条罪过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结局已经是注定的了。即便如此,他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期望李泰在这个时候能为他留下一线生机。其实他心中也清楚,眼下的情形别说李泰无心保全他,就是真有那份心,也没有那份能力,这一切不过是称心再进行最后的挣扎,在希望通过自己这份唯一的资本,这份所谓的美色,在进行最后的无力的挣扎。听到李泰毫不容情的一句“你错了”。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称心那让美女都不免感到嫉妒的面孔上,不禁浮起了一丝黯然。李泰和称心的对话,忽视了一旁王管家。自来就贪生怕死的王管家心中比称心更明白这件事的后果。脸色煞白,磕磕巴巴的说道:“魏,魏王殿下,老,老奴是吴王府的管家,您看。是不是让老奴先回去。”王管家的话提醒了李泰,还有一个李恪的人存在。相对称心来说,王管家再李泰府中更是一个麻烦。称心还好说,李泰已经通知赵志泽来令人。将称心交给赵志泽,也就没李泰什么事情了。不过这个王管家还真的有些难办,他是李恪的人,交给赵志泽难免会在李世民面前将事态扩大。李泰并不在意是非牵扯到李恪,不过是在他心中不想再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不过,若是放王管家回去,又不清楚这个王管家回到吴王府中是否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时之间,李泰对这个王管家放与不放,还真是两难。这是也不免瞪了陈柱一眼。陈柱明白李泰的意思,憨憨的一笑:“殿下,这可怪不得属下,一来是殿下吩咐,需要把这个王管家带来,另外属下找到这个称心的时候,他正在和王管家再一起,也不方便分开。”坐在案几之后,轻轻揉动着鼻梁,李泰越发的犯难了,现在他后悔让陈柱将王管家这个热山芋接到手中了。王管家也感觉到李泰对如何处置他比较犯难,以为自己有逃拖的机会,心中一喜,已经做好若是活着离开魏王府,就远走天边,再也不回到长安的打算。但这个时候。他的生死还不能掌握在李泰手中,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惹得李泰不快,只好佝偻着身子站在一边,不时的偷瞄李泰一眼。王管家心中的侥幸渐渐的扩大,却不料这个时候称心媚眼一转,腻声说道:“王管家,您是不是想着怎么独自拖身呢?”王管家和李泰不敢咋呼,跟这个称心可就没什么客气的了,眼睛一立:“这滔天大祸是你惹出来的,和小老可是无关,你总不能临死之前还想着让老夫给你当垫背的吧。”“您这么说不觉得亏心吗?”称心一副娇媚的样子,话语中却lou着点点怨气和冷意。李泰对他们之间的狗咬狗,互相攀扯不敢兴趣,冷言旁观,当做热闹看,用以打发等赵志泽来到的时间,也不算反感,所以低着头,坐在案几之后一言不发。李泰想作壁上观,称心却不让他如意。婀娜的上前一步,娇媚的声音中带着点点自怜:“殿下明鉴,奴婢本是长安人士,小时候是这个王管家的邻居。战乱之时,奴婢命苦,痛失双亲。家父生前和王管家交好,当奴婢成为孤儿时是王管家将奴婢抚养在身前,算起来,奴婢还欠着王管家一份抚育之恩呢。不过……。”称心话音一转,话语中怅怅的以为转化成一份寒意:“不过这王管家却也不是真心行善。儿时年幼,却也不懂这些,渐渐的长大之后,却是发现,原来王管家将奴婢当做奇货可居,抚养奴婢也是为了一份钱财。他不过是看在奴婢自幼清秀,就将奴婢当做女孩来养,以期望长大后为他换来一份不菲的钱财。后来,有养育之恩在前,奴婢也渐渐认命了。当他将奴婢送人,借以讨好他的主子,奴婢也同样认命。当别人的玩物也好,真心得到宠爱也罢,奴婢也不起什么心思挣命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奴婢临死之前,还将一切撇清,这也不免让奴婢太过于伤心了。”称心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李泰却听出来了。说什么欠着一份养育之恩,说什么人命了,不过都是借口而已,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最终还是想着让王管家为他陪绑,称心的心中始终存在一份怨恨,怨恨王管家耽误了他的一生。这事情李泰能够理解,任那个男人被养成这样一副比女人还女人的身子,心中都少不了几分不快。不过李泰可不想主持什么公道,没那个必要,也没那个兴趣,全当乐事听听罢了。太极殿中李世民话中的含义,东宫李承乾几乎明说的试探,都是怕李泰有那份争位之心。事过不久,连续两次的不信任,已经让李泰心中黯然。说是伤心到还不至于,不过这份失落却是真真切切的。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李泰对称心的遭遇已经少了一份怜惜,更提不起来兴趣,也不会有什么激愤之举,只是当做在听一个漠不关己的故事而已。李泰的神情让称心知道自己的打算落了空,以前百试百灵的妩媚派不上用场,李泰的无动于衷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此刻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心中却是想着在死前能够出一口心中的怨气。拿他当玩物的太子和吴王。以及那些曾经流连于他身边的权贵,他不敢攀扯,但对罪魁祸首,让他深陷这种雌雄难辨苦楚的王管家,他却是不想放过。而李泰越是莫不关心,他的神情越是黯然。注视着身形佝偻的王管家,渐渐的,称心脸上的愁苦和不甘的神情越来越盛。目光转到李泰身上,李泰那副冷漠的神情,忽然间让称心明白过来,李泰对此的不关心是对他没有企图。更是希望置身事外。明白这点的称心,瞬间想通了如何让李泰帮忙,借助李泰的手,在王管家身上出了这口十几年的怨气。莲步轻移,称心微微一笑,凑到李泰身边,低声说道:“殿下,您是不知道,这个王管家和您大有渊源,是不是要奴婢和您细说呢?”虽然和称心还间隔一段的距离,但李泰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闪,皱眉厌恶的说道:“离我远点,听着你‘奴婢’的自称,本王……。远点。”称心对李泰的态度不以为意,稍稍的后退了一步,没等他说话,身边一直佝偻的王管家却有些站不住了,慌乱的说道:“你要胡说什么?殿下身份尊贵,岂能听你胡言乱语?”王管家不说还好,李泰只是认为称心在胡乱攀扯。王管家这样一说,却是让李泰心中一动,忍不住一缕询问的目光投向称心。称心没有卖关子,微微一笑:“回殿下,这王管家和前些年的‘文记’,以及您的门人乔峥受伤的事情都有关系,其实那些事情背后都是由这个王管家算计的。”“你血口喷人!”王管家惊慌和愤怒交杂,上前就要和称心撕扯,落在众人眼中,就是要封住称心的嘴。称心慌忙的刚做出闪躲的动作,陈柱已经上前,拦在称心和王管家之间,一把扯住王管家的衣领,口中嚷嚷着:“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吗?”王管家对着膀大腰圆的陈柱,被陈柱拎在手中,就跟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张牙舞爪的没有一点办法。陈柱论起蒲扇大的手掌。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扇得王管家找不到北,口中的解释听起来含糊不清。王管家越是这样,李泰感觉这其中越有内情,目光直视着称心,等着他的解释。称心见到李泰动心,心里为之一松,细声说道:“殿下,奴婢也是听王管家酒后说的,不过想起来,应当是真的。”称心轻声慢语的将王管家是如何为李恪引荐曾经的“文记”东家郑瑞鹏,以及又是如何找人打伤乔峥。虽然这些都是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但这些都是李泰心中一直以来存在疑惑的事情。“文记”还好说,虽然不清楚王管家在其中的作用,但最终背后的指使人是李恪,这是无疑的。在“文记”一事上,李泰已经得到了补偿,李恪也受到了惩处,已经算不上什么事了。可是乔峥受伤一事,还一直没有解开,还是一个在迷雾中的谜团。如今在称心口中听到经过,似乎不像是虚假之词,李泰不禁在心中琢磨开了。当时乔峥受伤之后,李泰故意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借着李世民的势,不仅将李元昌弄出了长安,还和兵部尚书潞国公侯君集硬顶硬的闹了一场,不过最终结果在李世民隐晦的调和下,李泰和侯君集都偃旗息鼓,虽然说四个凶徒的尸体算是找出来了,不过这幕后之人还没有被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