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罗齐在评论到丁云毅这个人的时候,显得特别兴奋,而且描述得也非常仔细。独臂疤脸也听得极其认真,生怕漏掉了什么,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还会打断追问一下。这一谈足足谈了有一个多时辰,等到问完,独臂疤脸长长舒了口气,居然非常客气地道:“神父,感谢你为我提供的这一切。我再次向你保证,你是绝对安全的。现在,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了。”萨罗齐有些不知所措。这就好了吗?这些绑架者把自己绑架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听这些吗?但是独臂疤脸随后打消了萨罗齐的顾虑,他释放了这位佛郎机国的神父,并且还告诉萨罗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当然不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萨罗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遭到了绑架,又莫名其妙的得到了释放。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萨罗齐根本就不清楚。他没有对普特曼斯总督说起自己的遭遇,他只当做了一场梦。而现在,他要等待的就是丁云毅商船的到来............对于澎湖的丁云毅来说,他也并不知道萨罗齐竟然遭到了绑架。危机已经过去,他派人把包雎华和出去避风头的兄弟们叫回了澎湖,告诉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他们所分到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顿时引起了弟兄们的一片欢呼。整个军营里唯一一个郁郁寡欢的怕就是洪调元了。他并不是嫉妒丁云毅在兄弟们中的声望,而是很为弟兄们的前途担忧。丁云毅的确很有能力,弟兄们跟着他日子也变得好过起来,可太危险了,丁云毅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郑芝龙走后,处在气头上的洪调元,的确想让上司把自己调走,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但当心中的那股气消了后,他又有些后悔。毕竟在澎湖虽然充满了危险,可却逍遥自在。尤其是和丁云毅在一起的种种新鲜刺激,让人很难忘怀。洪调元发誓,只要丁云毅挽留自己,自己一定会留下来的。但是丁云毅并没有这么做......军营外响起了一阵**,接着又是一片欢呼。洪调元急忙走了出去,原来是泉州方面的商船到了。蔡九洲和谢玄一起跟船回到了澎湖。远远见到丁云毅,蔡九洲快步向前,大声道:“把总,鬼王丸旧船全部转手,我已购买鹰船二艘,四百料战座船、四百料巡座船各一艘,不日便可送到澎湖。同时又打造了三艘海沧船,一艘蜈蚣船,火龙船二艘,六个月之内可以交货。”“好!”丁云毅大喜。随即谢玄又道:“把总委我采办货物,幸不辱命。一船生丝,一船糖皆在此,请把总检点!”“折白兄,多谢了。”丁云毅连声谢道。这次打劫了荷兰人的“维京人”号,第一时间便是委托谢玄为自己采购这些商品。谢玄办事极快,不几日已经全部采购完毕。丁云毅交代谢玄,商船不必在澎湖停留,可以直接运去台湾,那里萨罗齐神父已在等待。谢玄不敢怠慢,急忙前去安排。蔡九洲又把丁云毅拉到一边,低声道:“把总,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朋友!”“谁?”丁云毅问道。“大海兄,何不下来相见?”船上走下一人,所有人见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只有一条胳膊,脸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这道疤从左眼眼眶开始,经过鼻梁,一直被划到了右下巴。丁云毅顿时醒悟,脱口而道:“‘海盗侯’叶大海?”独臂疤脸笑道:“叶大海见过把总!”“好,好!”丁云毅大笑着连声道。“这个人号称海盗里的侯爷......叶大海以一敌三,亲自指挥发炮,红夷炮前后发了三炮,三炮全部命中桂宝的主船,主船当即沉没,桂宝身死,海盗大败......”那一天蔡九洲的话清晰的在丁云毅的脑海里闪现。他还记得蔡九洲告诉自己,叶大海这人虽然长相凶恶,但从不劫掠本国商船,只专门打劫外国人的船只,解救被海盗打劫的大明商船,因此海商多以“义盗”称之。现在这个“义盗”就站到了自己面前。前后三炮,全部命中,打得海盗大败,这是何等的精准?自己手下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丁云毅喜不自禁:“大海兄,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丁把总是要绑架吗?”叶大海微微笑道。这一句话顿时引得边上一片哄笑。叶大海随即又不慌不忙地道:“说到绑架,兄弟前两日才绑架了你丁把总的一个人,萨罗齐神父。”丁云毅一惊,随即又听叶大海道:“丁把总待人极好,萨神父怎么也不肯出卖把总,又一力在说把总好话。振兴兄前段时候找到了我......”他一指身边的蔡九洲:“振兴兄说我久在海盗之中,将来早晚要被剿灭,还不如跟着把总,博个功名出身。兄弟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可又不知把总虚实,因此冒昧绑架了萨神父,还请把总不要见怪。”听到萨罗齐没事,丁云毅一颗心放了下来:“若换成是我,或者也会如此做。”叶大海一喜,只觉这位把总和蔡九洲说的一样,为人绝无架子,当即说道:“叶大海久做海盗,今带海沧船一艘,船员五十三人来投,还请把总收留!”“大海兄来投,是我丁云毅的幸运。”大喜下,丁云毅拱手道:“从此后你我便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这样的时代,和这样的海盗,除了以功名前途相许,称兄道弟便是最好的选择了。海盗们不会去听什么理想,他们唯一关心的,是自己即将为之效命的人值不值得自己去卖命。洪调元站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在那的一片笑声中,洪调元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起来,过了会发出了一声叹息。澎湖,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丁云毅的澎湖了。